第四百六十一章 生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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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跟本神一起走?!” 师姐大人茫茫然地小声问了句——从跟着楚歌进了这渊牢开始,她就觉得这湖底牢笼冷得可怕、黑得瘆人,就连她这个见惯了人间界诸多死相的傒囊,也被这虚境地界的了无生气逼得心神慌乱……她实在无法相信,六界里还会有什么生灵会傻得愿意无端端地在渊牢里多待片刻。 然而石室里的少年冲着她耸了耸肩,齐耳的散乱额发下,他嘴角的笑意分明正经得很,全然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师姐大人几乎一口气背了过去:“这渊牢虚境几乎与世隔绝,让外头根本无法察觉这湖底牢笼里到底关了哪些生灵,小白夜猫子除非接到六方贾的‘书信’,否则要他去哪里找你?” 她顿了顿,直到狠狠地抽进了口幽沉黑暗里的冷峭之气,才能没被肚里的那股憋闷压得双眼齐翻:“你不出去……难道还等着你家师父把整个人间界掀过来,帮你把这太湖水都倾尽晒干?!” “师父不会知道的。”石室里的少年好整以暇地摇了摇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出了什么样的惊人之语,反倒悠悠哉哉地解释起了他当前的处境,“他之所以没有在妖境里替我解难,而舍得把我转手托付给了佑星潭的诸位长老,是为了尽快赶去末倾山赴个挚友的死约……那桩麻烦似乎大得很,师父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在外头耗上至少五个月才能回来的。” 沈大头讶然地望向了小房东,果然看到后者闻言也在眉间皱起了三道沟壑,显然跟他想到了一块去——说到末倾山的“麻烦”,他们当即想到的,当然就是那柄破苍大刀的主人。 尽管他们都已心知肚明,不久之前还和他们“并肩作战”的那位末倾山大弟子是个冒牌货,可这桩劫狱的差事,十有八九也和本尊的破苍主人脱不了干系。 偏偏在这关头,佑星潭掌教也心急火燎地赶去了末倾山……这个湖底牢笼,到底和修真界多少厉害生灵扯上了关系? 小牙微微笑着,在师姐大人挑眉问出下一句之前,赶着道出了个更让石室外三人瞠目结舌的无理要求:“师父每次去末倾山,都会把修真界其他的杂事统统踢开不管……所以就算佑星潭诸位长老肯冒这个风险、让山门弟子给师父送去口信,他也不会让旁人找到他的。” “至于这五个月过后……就看前辈您,愿不愿意替我家师父除去与晚辈这场于他唯有拖累、再无其他的师徒孽缘了。” 师姐大人眉眼急跳。 这小子……倒还真会使唤人啊。 可明知道眼前这年纪不大、心思却弯弯折折犹如九曲转廊的妖力炉鼎是想利用她,师姐大人还是差点要脱口答应下来——小牙说的每一句话,都准确无比地切中了她的念头,让她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要是能让雪鸮妖主彻底撇开这个麻烦徒弟,不就又能变回那个自说自话、且逍遥自在的小白夜猫子了? 可这也不过是她的美好妄念罢了。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从头来过。小牙实实在在地已经是雪鸮妖主四百余年的徒弟,哪里是说抹杀……就能撇开得干干净净的? “不行不行,等我们把孤光救出来,你也一定要跟我们出去。” 师姐大人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背起了双手,像个凡间的老学究在石室前极快地来回“踱”着步,几乎要晃瞎了小牙的眼,然而从她嘴里冒出的絮叨之语更疾更多,显然在听到这小后生的荒唐定夺后、已极为难得地乱了阵脚。 “你自己也说他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就算眼下被拖住脚步、在末倾山那个鬼山头上茫然不知,可你个活生生的妖力炉鼎彻底在凡尘里消失了踪迹,也根本瞒不了他多久……等他想到你是又被外人掳了去,这次出手的又不是英明神武的本神,小白夜猫子还不得发了疯?” 师姐大人心虚不已地斜眼瞥了瞥身旁的小房东,语声忽地压低了下去,几近低喃自语:“那次你倒是安安稳稳地一路睡了过去……可小白夜猫子,却差点毁了整座百里山脉里的众生啊……” 仅仅数天不见小徒弟、就差点用风雪系的大范围灭魂术法将如意镇覆盖成死域的雪鸮妖主,要是得知小徒弟逗留在了这个神鬼不到的湖底渊牢里,那下次给小牙陪葬的,会是佑星潭、还是这太湖浩浩两千水域里的众生、亦或天知道是哪里被牵连进来的更多无辜生灵? 她才不想让雪鸮妖主傻乎乎地把自己送进这种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去。 那么可爱的小白夜猫子……当然要安安生生地再在人间界活个五、六千年,才能随时等着她去将他气个七窍生烟呀! “前辈只需和我家师父撒个小小的谎,让他以为我逃出了佑星潭后,身魂里的妖力已然崩不住,要想活命,就只能被您老人家带去个人鬼皆不到的隐秘地界去……由贵师门的诸位来看着晚辈,不让我为祸世间。” 石室里的少年显然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此时娓娓道来,倒像是在说桩初春踏青的闲事:“我家师父对您老人家的印象,还是他小时候被您糊弄得团团转的憋屈辰光。晚辈相信,只要是前辈你的言语,无论多么荒唐、多么没头没尾,师父也是会听进大半去的。” 师姐大人的枯黄小脸上渐渐泛起了铁青之色,像是被雨水浸湿的狼狈枯叶:“你死都不肯跟本神走?” 小牙笑了笑,两只苍白似鬼的手掌在身前徐徐地画了个圈:“晚辈自认这副rou身还能撑上一段辰光,数年光景里,该是不会轻易赴死的。更何况……即使是前辈您,想必也无法卸开这些石室前的禁锢之力,晚辈又要怎么跟您走?” 师姐大人抬着头,冷眼打量着那看似无物、却分明横亘在她和小牙中间的石室封隔之“门”,心知肚明自己以这副脆弱的傒囊本尊rou身,是决计穿不过去的。 她悻悻然地垮了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