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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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镇中的各家各院接二连三地拿出了火盆、放在宅院前准备开始他们大年初三的烧门纸祭礼时,第二大街的各家老小们讶然地发现,在他们街道正中摆了一夜的那张木桌与木椅依旧放在原地,竟然还没被小房东移走。 只是那个原本坐在木桌后的外来画师,却已经不见了。 最后一个见到六方贾总管的赵家丫头,只记得自己将阿娘要用的门神像画好后,不过一个转身,那位好看的画师大叔就消失了踪迹,像是有意不与她告别。 莫非是意识到自己的画功实在太差,这才偷偷摸摸地趁着无人在侧、赶紧溜出了如意镇? 第二大街的各家老小们面面相觑,都只能这么随意地揣测着,继而便赶紧忙起了自家的诸多杂务——烧门纸算是小年关的最后一桩大事,要是耽误了可了不得。 于是满城的凡世老小也没能注意到如意镇的半空中,倏尔闪过了一股海潮般的青碧光华,顷刻间又归于无形。 原本结伴赶来的各方人马,早在大年初一那天就被六方贾总管遣走了个十之八九,只剩了那六位“贵客”的马车与仆从还老老实实地等在山神结界外的山道上。然而两天辰光已过,范门当家与沈大头已然乘了黑虎离去,范门商号中的诸多伙计们也早早尽数散去,而柴侯爷的随身仆从们竟也不知为何地悄悄退走了大半日有余,这时候还等在山道上的,赫然只剩了通身雪白的六方贾仆从——白义一人。 足足两天的等待,这百里群山间又显然没什么好玩的去处,这位出自于九幽虚境的神骏化身竟然还没被冬日里的冷峭之意逼得颓然了身形,依旧如同在如意镇口与赌坊四人众初见那般、肃然无声地呆立不动,似乎若有必要,就可以这么永生永世地站下去。 所幸如意镇中的百姓们这几天并不需要前往冀州府城,倘若这时候有哪位凡世生灵走上这条山道,乍然看到这么个白衣白靴白发、还巍然不动如山石的生人呆立在山道正中,岂不会以为是撞上了什么鬼怪山妖,还不得吓个心肺俱裂? 直到那原本不被凡胎rou眼所见的山神结界,倏尔亮起了深山草木般的青碧光华,这才让白义那不见任何情绪的双眸微微转了过来。 绣着风火图样的绾色暗袍徐徐穿过了山神结界,在如意镇中不告而别的总管先生,赫然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白义的眼前。 不知是不是果真是个哑巴,看到自己等了两天才等到的主人面色不愉地出了山神结界,白义竟也依旧一言不发,连面上都不见任何的变化,只是微微移了脚步,朝着总管先生挪近了些许。 “回去吧。” 平白无故当了一夜画师的总管先生,有意无意地将执笔的右手背在了身后。好不容易见到了不会“欺负”自己的同伴,竟也没让他的面色和缓多少,六方贾总管只是随意地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山道,连问起诸位贵客此刻的行踪都嫌麻烦,便疲累般地微微低下头去,径直沿着山道、往山下踱步而去。 白义默然如常,只是在总管先生经过了他身侧的时候,伸出了他那只比起衣衫都还要霜白几分的手,牵住了主人的绾色衣衫。 听到了身边仆从的无声质问,六方贾总管轻轻笑了起来:“没事的,白义……参娃本来就不是几位老板这次真正想要我带回去的宝贝,就算我空手而归,他们也不会要了我的性命……不用担心我。” 似乎是被白义这么一扯、才堪堪从那短短一个时辰的恍惚梦境中醒来,总管先生的唇边终于渐渐扬起了他平日里的轻浅笑意,连带着那眸目中也倏尔腾起了赤如血月的妖异光华:“这次进了如意镇,打算要看到的、要听到的、要碰到的……都如愿以偿,甚至比起几位老板想要我带回去的,还要更多些……这趟来的,并不算冤枉。” “回去吧,你那几辆马车在山道上走起来,还真是咯得慌,不用拿出来了……陪我走上一段吧。” 终于从总管先生的面上看到了平日里常常见到的神色,白义释然般地放开了手,点了点头。 于是他就这么面色僵冷地跟在了主人的身后,如总管先生所愿,主仆二人撇开了来时的华贵马车,一步一步地踩着山道上冷如寒冰的泥泞,如同常人踏青般地往山下而去。 山神结界外的所有客人,到了这时,终于散了个一干二净。 如愿在年关结束之前赶跑了所有的外来客,吉祥赌坊里的诸位怪物是不是终于能安下心来,好好过个晚年? “走了吗走了吗?” 参娃和小虬这一大一小,此时都摆出了副即将看到自己生辰贺礼般的紧张神色,一个趴在了楚歌的肩头,一个在二号天井中仰头看着天顶缺口外的小房东,慌不迭地问出了同一句话。 楚歌站在小楼高处,眯着她那双狭长缝眼,死死地盯住了常人根本看不到的镇外远处,半天没有回应。 衔娃急得快要在小房东肩上狂跳起来。 “出……出山了!” 直到连同样等在二号天井中的柳谦君都快坐不住时,楚歌的一双缝眼才渐渐倒吊了起来,不可置信般地骤然拔高了声调。 殷孤光也被这紧张的氛围激得追问了句:“没有再留下什么随从在后头吗?” 小房东掩不住满心满腹的欣喜,顶天高冠下的两簇额发都快飞了起来:“走走走……走光了!一个不剩!” 参娃眉眼都快翘到了天上去,连自己分明还在半空中都浑不在意,干脆张着如同新藕般的双手双脚跳下了楚歌的肩头,啪叽一声摔在了大顺的黄杨木屋顶上,算是“抱”住了与自己最为投契的顺哥哥,又笑又喊地欢呼起来。 而站在赌坊二号天井中的少年,在听到这好消息后也呼出了口大气,继而如释重负地仰身往天井地面躺倒了下去,把就站在他旁边、却毫无准备的柳谦君与殷孤光都吓了一跳。 全身几乎都沾上了天井地面上的雪泥尘埃,然而小虬根本顾不上这种小事,四仰八叉地倒在地面上的少年笑得不比屋顶上的衔娃矜持多少。 “干娘……我就说这盘赌千,他一定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