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偏心
他当年确实不愿意娶魏皇后,他喜欢宸妃,和宸妃两情相悦,自然想娶心上人,可先帝塞了一个魏皇后过来,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他有年迈的外公,还有弟弟,反抗不过先帝,而魏皇后,自然也更反抗不过。要· 更何况当时的魏皇后并没有对这门婚事表现出多反感。 只是当年先帝羞辱宸妃的行为,深深激怒了明宣帝,在新婚之夜,他发誓,他要忍耐,忍耐到可以为所欲为,把头上的那个人,那一群人全部踩到脚底下踩烂为止! 而魏皇后端庄娴静,贞敏淑雅,无论每天他在外面做了多大的斗争,受了多少冷眼,回了府她也只会温柔的笑着给他送上一杯清茶,安抚他的暴躁与疲惫。 他也日渐愧疚。 这门亲事,他没有错,魏皇后也没有错,错的是先帝,错的是造化,所以他实在不应该把自己对于命运的怨怼强加在这个女人身上。 所以他对魏皇后日渐好了起来,不久,也有了第一个孩子。 那时候正值斗争激烈之际,导致他第一个孩子早产,身子骨天生羸弱,再好的药材也补救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那颗还在初恋情人身上飘荡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外有皇子虎视眈眈,内有幼子贤妻需要照料,也许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吧,如果能有下辈子,他愿意把所有的罪都自己受着,然后护着宸妃一辈子。 就这样一路平坦的,三皇子死了,五皇子也死了,八皇子也死了,先帝也死了,他把他们一起送去了地狱,终于龙袍加身,称帝四海。· 但是,宸妃回来了。 她不是回来叙旧的,只是安安静静呆在镇国公府,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回来了,当年也是因着他成亲才出走,明宣帝很想关心关心她,可也自知这样的立场,他无法关心她。 只是京都就这么大,饶是她只是一介女子,两人也时有偶遇的时机。 她依然光彩照人,只是眉眼间比之当年的俏丽灵动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浓色,更叫人移不开视线了。 回京后的宸妃对待明宣帝的态度就像是对待昔日旧友虽然两人确实也是日久生情。 而因着她一直孑然一身,京都突然流出流言来。 那时候流言来势汹汹,都说宸妃是还想着头上那位所以才不肯嫁。 明宣帝听了这样的流言自然坐立难安,派人多方打听,却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便暗地里也开始给她相看起可以托付终生的郎君来。 他心里对拖累宸妃至今仍有愧疚,或许不止有愧疚,还有被他偷偷用土添起来的感情。 只是不管明宣帝怎么给她做媒,她依旧不为所动,连续几番甚至还激怒了宸妃。 明宣帝很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因着这件事,他开始有些睡不好觉了。 这些年的事情在他脑子里走马观花,年幼时的际遇,和宸妃的相遇相知相爱,以及到先帝的棒打鸳鸯,再到他娶了魏皇后。 一件一件,让他每天都睡不着觉。 而这时爆发了宸妃被劫案。 不知怎的,宸妃当年和娘家闹得不甚愉快,除了每天请安都不怎么和兄弟姐妹来往了,镇国公夫妇也似乎和她赌气似的,府中以前被宸妃踩在脚下的姐妹又翻身上来兴风作浪,她虽然受尽排挤和白眼,却也能安生立命。 讲真的,有时候明宣帝都搞不懂那段时间宸妃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案子让宸妃几乎丢了半条命,还差点遭到侮辱。 明宣帝吓坏了,朝堂上大发雷霆,干脆下了旨让镇国公把嫡长女送到宫里来。 镇国公养不好,他来养! 镇国公欢天喜地接了旨。 宸妃脸上被人划了三道深深的刀痕,她却仿佛无所谓似的,每天都在惜凝宫里吃吃喝喝,明宣帝便给她找天下最好的药,企图让她恢复原样,也许是上天有感,宸妃的脸竟然真的好了。 后来怀孕了,就有了萧君廷。 这个结合了宸妃和明宣帝优点的孩子,自然让明宣帝欣喜若狂,甚至婴孩时期就抱到龙椅上哄过。 不过这个优点,也仅限于外貌优点了。 看起来是个小精灵,其实是个大魔王。 往事如潮水拍打着记忆的海滩,魏皇后轻抿了一口清酒,缓缓道:“皇上既然喜爱小七,封小七为太子便是,何必这样作践臣妾的孩子呢?” 明宣帝诧异地看着她:“朕从来没……” “或许吧。”魏皇后一反常态强势的打断明宣帝的话,又道,“小七可爱,皇上喜爱得紧,臣妾明白。或者说,从宋凝进宫那天起,臣妾就明白,臣妾在皇上心里,也不过是一个占着名分的女人,臣妾儿子,只是和皇上流着相同血液的孩子而已,皇上可以为了小七对他打骂,却从来没想过臣妾会不会伤心。” 明宣帝还在怔愣,魏皇后又轻叹了一口气:“臣妾知道,臣妾从来都取代不了宋凝,即便皇上喝醉了,也会喊着宋凝的名字,而不是叫着臣妾的名字。臣妾争不过,便也不争了。臣妾的儿子敌不过小七,臣妾便也不想着让他拥有什么,只盼着他平平安安长大便是。”说罢她又轻笑了一声,“只是臣妾还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但凡小七出了一点问题,皇上也能算账臣妾的儿子头上,他也是孩子,也会委屈,也却不敢委屈,每天只能露出兄友弟恭的模样,老实说。” 她缓缓唿出一口气,仿佛出尽了胸腔的一口恶气:“臣妾看着都觉得不值,也恶心了。” 明宣帝没想到魏皇后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确实,在他心里,太子可以是储君,可以是萧君廷的哥哥,可以是皇后的儿子,可以是臣子,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是自己的儿子。 在魏皇后淡淡的神色中,他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当下的局面,可是想到每一次萧君廷出事他都会对太子萧君恒发脾气,他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心,都偏了一辈子了,即使是愧疚也不能立马将心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