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唐战发威
听了易子枭的话,唐倾墨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比方才更差了。 爹出事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爹他那么厉害,机关毒术天下无敌,要算计他更是痴人说梦,常人根本连他的手指头都碰不到,怎会遭人杀害? 脑海里忽然浮现最后一次见爹时的情景——好不容易父女相见,他竟那般冷酷无情地迫自己回家,还把最器重的贴身侍卫都派来保护她,甚至莫名其妙地要求她提前继承门主之位…… 爹根本早就算好会有这么一天! 可既然知晓自己将有性命之忧,以爹一向小心缜密的行事作风,为何他仍要去孤身犯险? 爹他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麻烦? 倾墨脑中一团乱麻,悲痛与困惑交织成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捆得她喘不过气。一方面不敢相信听到的噩耗,另一方面又想不通其中的重重疑点,忽然一下充斥胸腔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把她胀爆! 沸腾的血液直冲头顶,眼前蓦然一花,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听不见也看不见,她几乎想一掌击碎天灵让它停止混乱的思考。 就在这时,肩上突然传来热度,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扶住了她。那力气实在是有些大,甚至都捏疼了她,可却奇迹般地让唐倾墨自近乎狂暴的状态中找回了控制。 “倾墨,倾墨,你怎么样?快醒一醒!” 这心急如焚的呼唤声,忽然令唐倾墨感觉熟悉万分,就像每当自己遇险时,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一样,加上自肩膀流入身体的暖热气息,几乎令她以为真的是徒弟回来了! 眼睛不由一酸,万般伤楚涌上心头,直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然而等她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另一张脸——脸上神色和她想的一样紧张和焦急,可惜,人却不是她想的那一个。 唐倾墨顿时有一种遭了欺骗的气愤感,悲伤一下转化为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推开对方骂道:“yin贼!谁准你碰我的?” 易子枭显得很有些无辜,方才若非他及时出手助其平稳内息,倾墨恐怕早已走火入魔。谁知自己的一片丹心却平白换来这么个污名,他简直是比窦娥还冤! 可看着唐倾墨此刻颦眉含泪的倔强模样,他却半点气也生不起来,只有无限怜惜。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嘴上却自然而然地妥协道:“好好好,我哪也不碰,你如何骂我都好,只要能消气,切勿怒极攻心。” 又继续安慰她道:“江湖上传闻虽多,却少有实证,我原以为你在外历练的这段时日早习以为常,故方才未及提醒。唐门主素来谨慎多谋,独门武艺更是罕见精湛,过去四大门派联盟都胜他不过,寻常人要加害于他更无异天方夜谭。如此风云人物,即便再处事低调,也一向是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现今只不知从哪传出了些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便被人夸大成耸人听闻的风波,更有嫉恨唐门者趁机落井下石、谣言惑众。然而事实如何我们也无从判断,或许只有唐门弟子才知晓内情,你不妨向门内传音密使问问你爹下落,兴许他如今已平安归来了呢?” 这一番话虽是安慰,却毫无敷衍空话,合情合理中又透着希望,句句说到了唐倾墨的心坎上。倾墨心知明明是自己无端拿他撒火,却竟换来这么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心里不由有点愧疚。只是眼下也没时间让她道歉,听完易子枭的分析,她只觉忽然间醍醐灌顶,恨不得立刻冲回家问明情况。 刚拿出传信烟火打算找人接应自己回家,偏偏火引因天寒受了潮,怎么也点不着,急得唐倾墨几乎咬碎银牙! 看明白她在做什么后,易子枭不禁好气又好笑: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这么晚出门居然连随从都不带,这丫头究竟是太自信还是太粗心?随即他仰首一声唿哨,片刻间便有两匹乌黑骏马自山崖后出现,马儿四蹄踏雪,如电一般飞驰而来,一看就绝非凡物。 倾墨眼睛一亮,还未及问询,易子枭就已心有灵犀地邀请道:“在下正巧要去唐府一趟,唐二小姐若不嫌弃,可愿赏脸同行?” 虽不知他这所谓“正巧”究竟是真是假,但唐倾墨此时也无心去计较,权当搭个顺风车回家了,便对他点了点头。 这位藏剑山庄的少主人倒也颇具风度,亲自将一对黑马中更温顺漂亮的那匹牵至倾墨面前,优雅有礼地扶她上了马。 两人各乘一匹,在主人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二马皆长嘶而起,双双奔向峡谷深处。 待二人随着黑马消失在夜里,一道修长的人影才缓缓自石壁的阴影里走出,目光仍沉沉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从头顶垂至脚踝的宽大披风被遥遥吹起,冰凉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好像一颗划过夜幕的孤星。 一向热闹的唐门分苑,今夜显得有些寂静。 明明已到用膳时间,丫鬟们却未在厨房张罗晚饭,侍卫们亦未像往常一般巡逻站岗,就连从来忙得不见人影的老管家都安安静静呆在庭院一角,同全府上下所有人一起紧张僵立着,惶恐不安地面对眼前正处于盛怒之下的唐战。 说起这位十年未归的大公子,唐门宗家的人都对他少有了解,更遑论他们这些只在传说中听闻过其英雄事迹的分家子弟了。在传闻中,此人给他们的印象也就是一个血统尊贵的叛逆儿童,或许还要再加上智商缺陷:不仅机关毒术学艺不精,连基础的数理演算都错误百出,就更不必提本门最精华也最复杂的阵法布局了。 宗家的长老提起他时,也总是一脸遗憾地长吁短叹,说这位本该顺理成章当上继承人的嫡长子,实在半点都不似门主。 分苑众人原也是这样以为,甚至直到唐战凭空出现在府内,他们除了对嫡系子弟应有的尊敬外,却也从未真把他太当回事。然而今夜发生的一切,却让所有人不得不对他大为改观。 许是已僵持了太长时间,素来敬业的老管家忍不住斗胆建议道:“大公子,自今晨起您就没有吃过东西,想必现在也是饿了,不如让芸娘她们先回厨房,给您做些点心……” 尽管是见惯风雨八面玲珑的老管家,即便横刀颈上都一样面不改色,可他这话却越说到后面越没底气,到最后几乎颤抖得说不下去,因为此刻的唐战正以极缓慢的速度朝他转过头来—— 待对上那双幽深到极致的暗眸时,老管家终于彻底地闭了嘴,心里狂骂那位他素来信任的宗家长老:“老匹夫放的什么狗屁!简直坑杀我也!他哪里不像门主?至少发起火来的恐怖程度完全跟门主一个样!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他娘的这是要我这把老骨头的命喂!” 他还没想好应对之法,那如同地狱里飘来的声音便已如催命符一般游走在他的耳际,“哦?老管家竟还记着此事?那想必也定然记得,我meimei她自回来起就从未进过食,为此我还特意叮嘱过要备粥菜好生侍候,那时你的记性怎就突、然、变、差了呢?” 那刻意停顿的四个字仿佛一颗一颗锤入心底的钉子,扎得老管家冷汗直冒,大气也不敢粗喘一声!而负责厨房事务的丫鬟厨子们也一个个都开始瑟缩起来。 对所有人的战栗视若无睹,唐战缓缓低下头去,不紧不慢地用手摩挲他那血红的长刀,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温度,“既然这里的厨房形同虚设,那么……留它何用?” 刚说完这句,他手中长刀骤然出鞘,一时之间血光冲天,煞是骇人。刀锋有眼,直指不远处的一栋小型房屋——正是厨房所在。然而就在数息之间,这栋看起来甚为坚固的屋子,在被那道可怕的血色刀光击中后,轰然坍塌!更恐怖的是,一半的屋檐及连着的墙壁,居然被活生生地切了下来,切口齐整而平滑,不似是木石所筑的房屋会有的裂痕,而根本就像是白切豆腐一般! 亲眼目击这一切的众人瞠目结舌,脸上的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内心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千头草泥马狂奔而过——cao!究竟是谁他娘的说大公子学艺不精没有杀伤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