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朕想玩些新花样
赵忠孝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李顺确实已经在着手对他实行夺权。一个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小太监张连升被破格擢升为御膳房总管,一般的太监要熬到这个位置,起码要十几二十年时间。 除了出于培植亲信的目的,这也是一个由皇帝向宫内所有人发出的信号:“千金买马骨!只要为朕服务的人都会得到重用!” 赵忠孝再次想到先帝在位时,那种暗无天日的处境。 整个早朝都在喝鸡汤中度过,随着几位老臣流鼻血而结束,就连胡敏德回到府中都再次宣布闭门谢客,找来小妾王氏,关起门来,白日宣yin,一不小心还扭伤了腰,这笔帐又被他记载在皇帝头上。 李顺觉得自己很冤!好心好意请你们吃补品,却落得埋怨。他在散朝后继续留在上书房,找来几位文渊阁大学生,讨论起万寿节,也就是皇帝生日的活动事宜。因为再过两个月就是自己的生辰,他准备大办一场。 此次讨论主要成员有上一次参加朝会的方直,参加过胡府喜宴的孙学文,还有胡子都白完了的老臣华景荣。这三個人都是年过半百,所有人的年纪加起来比大胤走过岁月还要长。李顺和他们说话都不敢大声,心怕震死一两个。由此可见,大学士的职位在圣统朝早已成了一些失了势的和快要退休的老臣养老岗位。 李顺嫌弃地看一眼站着都哆哆嗦嗦的三位一品大学生,说道:“今年,朕想要玩一些新花样,新玩意儿。” 孙学文和华景荣明显习惯了皇帝的荒唐,敷衍都懒得动嘴,只是点头,就只有方直在认真地听,他是三人中最小的一位,世宗朝担任过前朝史书的编撰官,先帝时期的国子监祭酒,因反对先帝迷信方术被罢官,李顺继位后起用为文渊阁大学生。 当年他有多勇,现在就有多怂。自从罢官复用之后,他就从敢于匡正君王得失的斗士,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庸臣,似乎当年的他已经死了一般。 李顺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说:“朕希望办一个戏法大赛,召集全国的戏法大师来京表演,与民同乐,评选出的第一名,除了奖金外,朕将亲自赐予‘天下第一戏法’的牌匾。” 方直认真听完,询问道:“皇上办这样的活动花费不小,若走皇宫府库,恐怕难以支撑,若是国库,恐怕百官不会同意。” 李顺道:“朕就搭个台子要什么钱?命令各地总督、巡抚,先就地选拔,择优推举,费用自理,再叫各大皇商出资负责车马食宿。” 华景荣听得直摇头,忍不住出言道:“如此那些贪官肯定会巧立名目,向百姓收取捐税,中饱私囊。值此多事之秋,还望皇上三思而行。” 老头在先帝时期就是大学士,平时像个千年老乌龟一样,半眯着眼,耷拉个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最擅长装聋作哑,偶尔说出一两句关键的话。 李顺点头称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都让皇商去负责。各地衙门只管配合,不得插手。” 华景荣没话说了,又像是睡着了一样。 李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头真是个八面玲珑的老狐狸,一下子就猜透了他的心思。 前面说过,李顺的母族乃商人家族,而且是八大皇商之一。士农工商,大胤王朝的商人地位普遍低下,皇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皇室养的下蛋鸡。 大胤出了一个有一半商人家族血统的皇帝,这让那群商人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说,李顺在商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他们也是李顺唯一拿得出手的一支力量,以祝家为首的皇商,联合各地商会,时常进京给他送礼。其实也从侧面将各地的情况告诉了他。 祝家人似乎有长寿基因,李顺父系一脉的长辈,只有两个叔叔健在,而母系这边,连太姥爷都还活得好好的,当然也和这个世界的人结婚早,生孩子早有很大关系。 李顺此举是想找个名目将祝家之人叫进京。 一番商讨,孙学文全程不发一言,像是心不在焉,低头数着砖缝。 “孙爱卿!” “啊?老臣在。” “没事少去凑热闹,少喝酒。七老八十的人看热闹,万一被人推一下,踩一脚,半条命可就没了。酒更是癫狂之药。人若癫狂了,便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牢记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牛马。”
孙学文顿时冷汗直流,昨天他去丞相府祝贺的事被皇上知道了?连原因都清楚。他就是想为那个在翰林院待了快二十年的儿子谋个出路,但也只是希望胡敏德卖他这个老臣一点面子。 “皇上,老臣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朕知道,你若做了,今天还会站在这里吗?” 这三位老臣的人品,李顺还是相信的,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留着他们在身边。 李顺又问:“你想办的事办好了吗?” 孙学文苦笑道:“臣不过是一个半截入黄土的老朽,谁会在乎?” 李顺道:“那朕就帮你办了。你去拟旨,着翰林院修撰孙树入职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孙学文提笔悬在半空,老泪纵横:“皇上,老臣谢皇上隆恩。” 李顺教育道:“有些事何必舍近求远?” 孙学文丢下手中之笔,跪倒在李顺面前,痛哭流涕:“老臣糊涂。老臣让皇上失望了。请皇上收回成命,老臣不愿让皇上为难。” 李顺扶起孙学文:“朕安排人去督察院。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你儿子孙树,朕也是知道的。昨夜他知你去求胡敏德,发誓与你断绝父子关系。如此刚直之臣,朕若不用,岂不是枉为人君?以后只要你父子二人与朕同心同德,便是朕最希望看到的。” 李顺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移过,只见方直眼中突现神采,再不似之前那般混沌。华景荣也睁开了眼,捻须微笑。孙学文擦干眼泪,拱手而拜:“老臣誓死效忠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