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狗腿

    老三和杨娅，陈雯婕三人下来了，钱才和罗玉迎上去，眼看班车还在派出所院子停着等人，时间也耽误了快两个小时，五人也商量起来。

    钱才知道以老三的心态肯定没什么问题，便对着杨娅轻声说着。

    “怎么样，没事吧，还能去林城吗。”

    杨娅今天也是受到了惊吓，这会也是没什么心情了，声音有点黯然道：“没事，我不想去了，你们去吧，我想回家。”

    陈雯婕一看又是拍着杨娅的背一阵安慰，然后正色对钱才说道：“她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你们在林城约了同学吗，你们还是去吧，我陪杨娅坐回程的班车回去。”

    说完，又深深看了两个男孩子一眼：“钱才，聂俊林，今天谢谢你们了。”

    老三一听也是挠挠头笑起来：“这算什么事，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钱才你今天也太特么帅…”

    钱才赶紧恨他一眼，打断了他。

    你喜欢的妹子这会都受到了惊吓，心里很难受，你特么这么高兴，合适吗。

    接着又打了个助攻道：“聂俊林，我倒是没事，我看你刚才也被踢了一脚，身上没事吧，你要不也送杨娅陈雯婕回去。”

    反正三个女孩子被挡着没看清，钱才顺手给老三颁发了一个“英勇负伤”的勋章，然后疯狂给老三打眼色。

    老三这会再是傻也听懂了，立刻揉着肚子，对钱才递了一個“大恩大德来日再报”的眼神，然后又捂着肚子装作难受道：“行…没问题，我也担心她们两个女孩子路上再遇到麻烦，那我先回去了。”

    钱才大感欣慰，点点头：“送到家！免得人家家里人担心。”

    老三听到这话，简直想抱着钱才亲一口，又想起了什么，把钱才拉到旁边，递给钱才4000多块，表示这是刚收的部分货款，扣除了几人应得的部分。

    五人分道扬镳。

    钱才这才看着罗玉：“怎么说？”

    罗玉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她从小跟着钱才在院子里玩，打架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心理素质可比一般小女生强太多了，又恢复了雀跃的样子：“她们不去干脆我们去逛街吧！”

    钱才翻翻白眼：“我意思是问你胡蔚怎么说。”

    “啪”，钱才背后挨了罗玉重重一巴掌。

    罗玉瞬间变脸，气鼓鼓说道：“你就是想去见胡蔚！根本没想带我玩！”

    钱才脑子高速转动，登时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人家万一已经出门了，也不能在那等着吧？毕竟也是你的朋友，我这可是帮伱为人！”

    钱才怕罗玉又跟他犯犟，顿时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罗玉听完，也有点吞吞吐吐道：“她说…她在他爸办公室，让我们如果要去，到了地方通知她。”

    她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也怕选的地方远了，胡蔚过来得很久。

    钱才听后心里大定，算算时间，这时胡蔚他爸应该在省府任职，便选了个离省府很近的地方。

    “那我们去国贸，反正是市中心。”

    罗玉看钱才有了主意，点点头，两人登上了班车继续出发。

    班车很快启动，离进林城市区也就四十多分钟了，车上剩的人不多，大家也就大声聊起来，纷纷夸赞钱才有胆气，沉着冷静，司机也留了个联系电话，说以后要坐车来回林城，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钱才一边聊一边想着。

    今天这事要是往大了处理，就能上新闻，客车是公共交通工具，在车上闹事的后果在法律上几乎可以等同于在飞机和火车闹事。

    不过警察的日常工作也不好做，一般如果没有造成实际后果的，都会往小了处理，比如你要说打架的时候威胁了人家两句，说了一句“我砍死你全家”，还真能按恐吓就给他抓去蹲两年吗？

    那一年到头事都干不完了。

    算算今天自己也算救了那女人，要车真翻了造成损失，后果就截然不同了，客运公司不会放过她，警察也不会让钱才先走。

    如果要起诉那个女人，连带着那几个男人闹事也跑不掉，钱才可就是重要证人，今天那个老警察既然让钱才先走，就是要大事化小的意思。

    ……

    两人到国贸楼下找了个报刊亭给胡蔚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也很高兴，说很近，十分钟就能到。

    胡蔚走来的时候，钱才很是感叹，胡蔚如果生在古代，气质上也许就是罗敷那类能引无数诗人诗兴大发为其挥毫的，而面相上好像又来自楼兰的异域风情，忍不住恶意揣测王昌龄“不破楼兰终不还”到底是想保卫家乡，还是抢美女。

    今天胡蔚穿了一身粉红色的彪马运动服，没有上次这么宽松，身材有些惹眼，钱才暗道这衣服买小了，行人每看她一眼，钱才就有种被人从碗里扒了一筷子rou的懊恼。

    罗玉也是眼睛都看直了，上去就要调笑着摸她，那画面简直了，引得路人又是一阵侧目。

    不远一个20来岁青年看得都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那副猪哥相都有些不背人了。

    钱才又是一阵气急攻心，赶紧上前。

    “走走走，你俩再闹，人家交警叔叔工作就不好做了。”

    胡蔚也被引得一乐，她内心其实也是大方的性子，挽住了罗玉想了想，道：“走吧，带你们去国贸逛逛。”

    …

    进了国贸罗玉和胡蔚一路讲着压抑不住声线的悄悄话，隐约听见是罗玉在讲着今天故事的评书，对钱才的一顿夸赞，听得钱才老泪纵横，心说这个meimei没白疼。

    胡蔚听了一会，回头笑着看他。

    钱才本来如同翻着高尔基的《海燕》般欣赏路过层出不穷的漂亮柜姐，一页页的认真翻阅，一看胡蔚转过头，立即摆出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肃穆神情。

    这时的G省消费能力不高，商场还没有太多适合小女生挑选的东西，大多都是针对30岁以上人群的消费。

    国外服装品牌适合女孩子的也就是ONLY，ET3，歌莉娅等等，男生的就是杰克琼斯，lee这类牛仔服居多的品牌，还有一些中性的运动品牌，阿迪达斯耐克彪马等，单衣大部分价位都在150一500元之间。

    胡蔚是军政家庭，爷爷这一辈其实都很节俭，她爸从政地方，mama也在武警序列，其他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一大家子更是遍地开花。

    他们的级别待遇也决定了几乎没有太多地方需要花钱，胡蔚从小零花钱也并不多，家庭在经济消费上其实也不算很高，也没有合理来源。

    这样的家庭传承对于“贪腐”二字的拒绝是近乎苛刻的，谁也不敢因为自身污点影响家族前程。

    当然，这个不高只是相对于经商家族来说，直至后来10来年她家族里一些人与商业大家族的结合，才渐渐开始有了合理的高消费。

    钱才心里对她的消费层次心里门清，这会兜里怀揣着5000多的“巨款”，也是毫不心虚的陪两人闲逛，充当参谋角色。

    不过两人试衣服时，钱才的反应却让两个女孩子一脑门子黑线。

    胡蔚在歌莉娅试穿了一套白色连衣裙，身材曲线勾勒得很完美，罗玉大呼好看，钱才却很嫌弃的样子，说还不如那套可爱型的背带牛仔裤搭宽松T恤。

    罗玉顿时开始吐槽钱才的刁民审美，只是胡蔚发现钱才嘴上嫌弃，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直看得让她脸红。

    后来一番争吵定在了一套新潮的灰色毛衣薄开衫搭配白色可爱图案的T恤，下身是一套黑色半身裙和一双白色小靴子，钱才帮她挑选的配色，看起来很洋气。

    罗玉觉得很好看，对钱才的审美水平又表达了一丝回转，而钱才看到遮掩了胡蔚曼妙身姿转而迸发出青纯甜美的衣学奇迹，也背着手像老干部一样欣慰的点点头。

    胡蔚也有点无奈的深深看了钱才一眼，对他的执着仿佛也妥协了似的说道：“这套看着不小吧？”

    一路逛过来，钱才给她选的衣服全是宽松能遮住身材的，对那些比较显身材的漂亮衣服简直像对阶级敌人一样的唾弃，恨不得要用一套厚棉被把自己裹起来，像一个父亲捧着小花盆般傻呵呵的笑，跟上次见面那副深沉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小，不小，挺宽松的。”

    钱才嘿嘿一笑，又恬不知耻的围绕着胡蔚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叫过营业员询问价格。

    营业员算了一下说衣服裙子和鞋子总共526元，甜甜的笑着说先生您的眼光真不错。

    钱才顿时一副惊讶和愤怒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他嫌贵时，这货大叫一声。

    “你叫我先生？我才17岁！17岁！”

    胡蔚一下被他逗笑了。

    想到价格，胡蔚又咬了咬嘴唇道：“有折扣吗？”

    说罢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素咖色的小钱包。

    营业员甜甜笑道，这些都是刚上季的新品，确实是没有折扣的。

    胡蔚又看了看衣服和鞋子，准备付钱，谁知钱才急匆匆拖过她的钱包，说你别慌，我帮你砍砍价。

    钱才走到远处，不动声色的打开钱包看了一下，而后招呼营业员过来，低声让她开单。

    钱才拿着单据从胡蔚身边经过时，把钱包原封不动还给了胡蔚，怕她拒绝，又匆匆往结账台跑过去，付了钱。

    等两女追上来时，钱才已经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扬起手里的结账单。

    胡蔚眼里有些懊恼。

    “怎么能让你开钱，太贵了！”

    说罢要掏钱给他，但本来是想着刷卡，现金没带够，就300多块，有点气恼，转身准备去取钱。

    钱才见状一把拉住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为美色买单是男人的荣幸，张爱玲说，男人的钱就该为女人花，这是我的快乐，高老先生也说快乐是人生最伟大的事情，你别拒绝我，要不以后我灰暗的人生你得负责。”

    他觉得他怎么也比刘墉的段位高好几个层级，但真轮到他好好找个理由时，他也没词了。

    总不能说给你买套宽松的，把身材藏好点，只有老子能看吧？

    胡蔚突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钱才也毫不相让的盯着他，两人突然的对峙让罗玉这个话痨都闭嘴了。

    “好吧……我说个男性都喜欢用的跛脚理由，我送你个礼物，你得空了请我…们吃个饭好吧。”

    钱才告败，说完看了一眼罗玉。

    “那好吧，你想吃什么，一会我请你们。”

    胡蔚说完径直往前走，从钱才的角度能看到她耳根都是红的，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紧走了几步，突然发现真的好安静。

    是那种一下午都沉浸在喧闹中，然后突然的安静，回头一看，罗玉还在刚才站立的位置，独自风中凌乱，望着他们。

    钱才白眼一翻，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给胡蔚使了个眼神，小姑奶奶生气了。

    待走近后，钱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东张西望着开口道。

    “你怎么不走？”

    他准备先装个傻。

    罗玉的卡姿兰大眼睛里仿佛丝毫没有人间的光芒，缓慢抬手，手心向上，冷冷的说：“我的呢？”

    钱才顿时像失忆又复原了一样的恍然大悟，讪笑着开口。

    “哎哟，我以为什么事呢，走走走，我给你买。”

    “买什么？”罗玉杀气仍未消解。

    钱才顿时拍着胸脯：“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顿时冬雨化晴，罗玉一下冲过钱才身边仿佛他不存在，上前挽住胡蔚的手臂。

    前方又是欢声笑语。

    胡蔚无奈的笑着回头看了看他。

    钱才立马双手背在背后，盯着天花板，仿佛看天上的云。

    情况变成了罗玉一个人试衣服，胡蔚和钱才帮她参谋。

    钱才这辈子就是个参谋的命。

    他在部队时就是刚当上个小参谋，就被强制转业了。

    他也贱嗖嗖的想着，要是我走在前面，带着这俩拎包的就好了。

    其实今天是有很大的进步，他手里拎着的是胡蔚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已经升级为了胡蔚的拎包狗腿的地步。

    没想到半小时后，他成为了两个人的拎包狗腿。

    罗玉也选了一套衣服，没有这么贵，一件连衣裙，180，让钱才结账的时候，罗玉还大义凛然的说道：“胡蔚买了500块的，我至少也是三分之一个大美女，180块，不贵吧！”

    说完又小心的看着他，生怕他没钱结账。

    钱才立马认真的看着罗玉：“我觉得你起码算半个大美女，要不再加点，凑个250？”

    “啪”的一下，罗玉一个大B兜，甩在钱才后脑门子上，胡蔚都要笑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