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前路何往（1）
说实在的，现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彼得在进入环指的回廊之时，还是打算尽快 “啊！彼得先生！您来得正好！” 一开门，迎面就是环指大师达太。 彼得愣了一下，合着他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来来来，快请进！请进！您现在有时间么？” “额……是之前的约定是么？”彼得看到达太这急不可耐的样子，顿了一顿，问道，“我可以逗留一段时间，不过还要尽快赶回去……” “好！那就让我们赶紧吧！来来来！”达太二话不说，拉起彼得的手就往回廊深处走去。 彼得也没有反抗。达太作为原本和黄金梦乡公司合作的环指大师，不仅没有为难自己，还主动和自己这边商量合作，对于彼得而言确实避免了和环指之间的狠很多麻烦，也算间接地帮自己解决黄金梦乡这件事情，现在面对达太的这个合理的请求，彼得是不会食言的。 毕竟也只是举手之劳……希望只是如此。 很快，达太——或者说修潘，就拉着彼得来到了他的私人画室。 推门而入，画室之中挂着大量抽象作品，清一色的至上主义风格，尤其鲜艳的便是那副挂在整个画室正中间的巨画——一片巨大的、纯粹的漆黑，但细看之下，上面却布满了精心绘制的细微纹路。同平凡的涂料不同，它的每一笔似乎都将颜料涂得凹下去一分，因此才能将这样一片漆黑绘制出立体感。 画室中已经坐着两名学生，正在细心地绘制着各自的作品。一见到达太进屋，他们立刻站起身来迎接。 “赶紧，帮我拿来我们所有的暖色系的亮色，不只是颜料！”达太大手一挥，随手抄起自己那个朴素的调色盘，扭头对着彼得说道，“先生，请让我再目睹一遍那光吧！” 彼得点了点头，缓缓调息两次，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光芒，汇聚向右手，缓缓自掌心渗出，凝聚为一束光刃牢牢执握于手中—— “卧槽！” 两名学生刚拿来了一些颜料，迎面就看到那道被彼得紧攥的光芒，不由得齐声惊呼。 这两声突如其来的叫声把彼得吓了一跳，他几乎是潜意识地退了一步，警觉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您保持这样就好，我们只是、只是惊叹于这束光芒。”两名学生练练摆手，赔笑道。 彼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道光芒在这群搞艺术的人眼中就这么奇特么？ 达太没有理会这些对话，他只是自顾自地开始调配颜色。 不知道为什么，达太开始沉默起来。几滴汗水从达太的额头上滚滚落下，于是他扔掉了帽子，脱下外衣。 达太的手越来越迅速，精确而迅捷地闪烁搅拌，那调色盘上的几个颜色迅速逼近了神圣的白金色，紧接着就开始一点点地微调起来。 他仍不满意。 五分钟后，达太已经汗流浃背，却仍然在小心翼翼地调制着颜料。他的学生站在一旁，默默无言地看着达太全神贯注地进行艺术创作。 终于，当汗水浸透了达太的衣衫，他气喘吁吁地长舒了一口气。 “……可以开始了。” 达太转过身去——他没有拿出一张崭新的画纸，而是直接取下了墙上那副漆黑的巨大作品的保护框架，又搬来了一个梯子。 当他爬上梯子，准备动手时，那支伸到一半的画笔却突然停住了。 两名学生见状，立刻对视一眼，赶紧对彼得说道：“先生！我们该走了！” “啊？”彼得感到一阵困惑。这是什么情况？达太这才刚动笔呢，怎么已经要送客了？ “老师……老师似乎有些无从落笔——这通常意味着接下来的作品将是一副旷世之作。”一名学生一脸认真地解释道，眼中还充满了憧憬，“那样的作品，如果是第一次见到，只要稍有些感悟能力，就难以避免受到精神上的冲击。更何况老师是在创作那张画！” 彼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摸了摸脑袋。显然他没彻底理解。 “先生，那副画是未完成品，尽管如此，它还是老师的代表作，受人景仰的最高点，我们还是花了很久来习惯它的存在——现在老师将着手把那副画补完，我们担心自己和您都将受到强烈的冲击！” 彼得这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下也惊奇，原来真有人能创作出这样有魔力的画作。虽然不觉得自己的精神会因此受到冲击，彼得当下也不打算再逗留，抬腿迈步就要跟着两人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达太突然发话了： “……等等，彼得先生。”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请您留步……我需要您帮我一把……” 两名学生齐齐惊呼出声——自己的天才老师、在绘画艺术中堪称层峰造极的修潘·马缇姆大师——居然会需要别人来帮助他创作！ 两人看向彼得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虔敬。 这倒是把彼得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当下也不遑多让：“具体要怎么做？” “将您的那把刀……扎入您右手边的第二幅画作之中。”达太转过身来，语气异常坚决。 “老师！那可是您亲手创作的小幅佳作啊！”一名学生忍不住失声叫道。 按照达太的指示看向那副画作，彼得立刻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 那副画的风格和达太准备创作的一模一样。除了尺寸较小。 达太是希望通过让自己用光毁掉一副画，亲眼见证那一刻，并将那一瞬绚烂的毁灭与新生永远地蚀刻在巨大的作品之上！ “确定吗？别反悔。”彼得眯了眯眼睛， 达太不顾那两名学生的惊愕，点了点头，又示意两名学生先离开这里，等完成之后再代替自己带彼得回汉肯酒店。两名学生立刻会意，当下退出了画室，只留下彼得和达太两人。 “动手吧，彼得先生。” “……额，在这之前，容我问一下这幅画……大概值多少钱？”处于谨慎考虑，彼得还是姑且问了一下。他心中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两名学生的表现，心下估计大概这副画看起来大概得有都市梦魇级别的委托费用吧？ 应该、应该问题不大，出事情自己也赔得起，大概。 “……这个嘛，没事的，彼得先生，就算出了意外，没能做出好效果，也只不过是合理的艺术创作成本罢了……”达太有些支支吾吾的。 “我还是得心里有个底。”彼得笑了一下，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 “嗯……上次拍卖时，好像有人出了50个亿来着……” “夺少？” 听到那个数字时，彼得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啊？ 不是，50个亿？ Egoist团当年倾巢而出镇压长发公主、加上抚恤和奖金、还是在M公司出手阔绰的情况下，满打满算才拿了两个亿啊！ “额……彼得先生？” “……”彼得难得摆出了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额，我不会要求您赔偿任何东西的，不过很不好意思……我迄今为止还没有卖出过自己的作品，所以我暂时没有能力支付您那么多的报酬……50亿我自己也拿不出来，不过还是没打算为了这点钱把它卖了……”达太开始尝试着辩解起来，结果只是越描越黑，“再说别人买我的画只是为了拿到一个拥有环指大师藏品的名头、方便进入这条回廊而已，不是我的画真的值那么多钱……” 彼得算是懂了。 合着这家伙根本不是梵高，他是达·芬奇——这家伙是被富哥老爷们巴结的那个。只要他一开金口，随便报一个数字，就会有用不完的钱和资源涌向他。 “……得，我懂了，你就看着吧。” 想到此处，彼得把心一横——反正这家伙也不缺钱，估计真把这副画怎么样了他也不会问自己要赔偿什么的，当下“唰”地一声抽出光刃。 跃动的白金轻轻刺入漆黑之中，流淌的光芒沿着笔直的长刃流淌，顺着漆黑的纹理扩散而开，顿时，一颗白金色的光之树缓缓从这一片了无生机的漆黑中生发而出…… 就连彼得自己也不由得小小一愣。 当光明显地流过画布上的沟沟壑壑，将之毫无保留地展现于自己面前时，彼得这才清晰地感受到这是多么精致的一副作品。 很快，微小的沟壑就失去了承载光芒的能力，白金迅速满溢了出来，将这幅画涂满了光，最后化为灰烬。 光芒伴随着炙热，当希望被点亮，黑夜将被不可避免地撕破。 “……这……”当彼得试探着看向达太时，他看到达太早已泪流满面。 他的眼中倒映着辉光，却强迫着自己直视着那道并不刺眼的光亮。 当光芒消弭的那一刻，他一边流泪，一边呢喃着什么，回身奋笔起来，瞬间就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世界之中。 …… 二十分钟后，彼得被两个学生送回了汉肯酒店，而达太迅速地完成了自己的创作。 工作量并不大，他仅仅是画龙点睛。 但这幅画……可以说是完成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面前刺破黑暗的光之树。 昔日的光之树，盛放于自己的面前。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曾经象征着痛苦与绝望的、黑暗中的沟壑，那些无法抵达至高至上的悲苦与沉沦，终于被金色的希望抹去…… 他缓缓朝着自己的画作跪下，炙热的泪滴映照着光之树的余辉洒下。 “……于是我终于意识到这一切……” “我们……我们都病了……” 他匍匐于自己的造物前。 迎来了他的第二次顿悟…… …… 望向身后关上的大门，彼得回身看向面前熟悉的大厅，松了口气。 黄金梦乡的这件事情，终于算是解决了。 “先打个电话给Andres吧，还得……”彼得摸出辰星科技给自己的手机，正打算给艾什莉报个平安，突然迎面就听得一声高喊： “前辈——！” 艾什莉几乎是从正面直接飞着冲向了彼得，一下子贴到了他面前。 “抱歉艾什莉，出了点事，回来晚……” 话音未落，整个大厅内的酒店工作人员突然齐刷刷地鼓起掌来！ “欢迎彼得先生安全回归！”服务员们齐刷刷喊道。从他们的脸上多少能看出一些不自然来。 好像是处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来这么一出？ “哼哼，没事，前辈，我这边也搞定了！”艾什莉自豪地一挺平坦的小胸脯，自信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一张黑卡——那分明是彼得之前拿到的那张。而她左手手腕上，赫然是E.X.O手环！ 彼得一摸口袋，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好家伙，自己临走时让Andres控制E.X.O去跟艾什莉传递信息，结果Andres好像不仅跟艾什莉交代了事情，还“超额完成任务”、用E.X.O把自己身上那张黑卡给偷了，塞给了艾什莉！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怕不是用这张黑卡的权限、加上Andres的帮助，把这个酒店翻了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