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最终审判（3）
彼得在那片碎石堆前站定了脚，却没有动手找寻那名女孩。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碎石堆骤然爆裂开来，女孩飞身而出，一拳打出一阵风，直扑彼得的面部—— 彼得只是随手捏住她的手腕，顺手拎住她的一只手，把她提了起来，晃在半空。 “挣扎没有意义。放弃吧。告诉我一切，我会考虑放你一命。”彼得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女孩儿。对方似乎年纪非常小，十岁出头一些的样子——虽说作为敌人，不论如何都得下得了手，彼得确实不太愿意动手杀一个孩子。这会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你觉得，扭曲是什么？”悬在空中的女孩儿反而开始笑了起来。 “拖延时间没有意义。所有扭曲骑士已经阵亡，上面的人也都被我强制疏散了。告诉我，袭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你背后是谁，制造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袭击？不，我们只是为了，得到ALEPH级E.G.O的提取技术，虽说目前我们甚至难以提取WAW级，但我相信，类似于长发公主之类的扭曲是可以产出ALEPH级的E.G.O的……我的背后，没有人。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目的。”女孩反而还勾起嘴笑了笑。 “继续。你的生命还有30秒，是否能延长，取决于你的话语。” “我们的目的，呵呵，成为翼，取代陨落的L公司。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公司名叫LYCORISRADIATACORPORATION……” “还有20秒。”彼得冷眼盯着女孩儿。 女孩露出了一瞬紧张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表情，接着说：“别那么心急嘛，我们的核心技术，想必你已经知道，聚成体技术。本质上，我们利用情感与意识聚合，制造聚成体，并利用它尝试控制其他具有情感的意识体的本能，制造扭曲。经过筛选，我们会得到能被我们利用的扭曲……然后我们会把控制这些扭曲服务人类的技术，称作我们的‘奇点’。” “你应该知道，扭曲是由人类变成的……”彼得眯起了眼睛。 女孩的表情倒是十分放松：“没错，扭曲也只是人类的一种生命形式罢了。怎样？拥有这样力量的你，不妨加入我们，我们一起成就一片翼——到时候，扭曲会为我们打理好一切，而你，将成为真正的英雄。” “……” “怎么样？心动了么？” “说什么扭曲与人类共生……只不过是一群想把人做成扭曲来压榨的混蛋……”彼得握紧了拳头，“你根本没有想过拯救任何人，只是为了你的野心而杀戮，把你的欲望包装成崇高的理想，是么。” “我可以——给你更多你需要的东西。钱、技术、人脉——你的力量配得上去享受那些东西，何必孤独地隐居在茫茫人海之中呢？我可以给你带来高位者的乐趣，帮你处理那些权谋之事，你的力量能让我高枕无忧，我们各取所需，难道还不够么？”女孩接着引诱着说道。 彼得铁青着脸。 老狼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长发公主镇压战中，那些牺牲者的身姿…… 哀嚎与惨叫、愤怒与悲伤、痛苦与憎恨…… 历历在目。 全都来自于这个自私的想法。 不，这种说法简直在玷污自私这个词。 彼得把女孩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黑夜长刀上的光芒再度亮起——这次是象征的灵魂的青色，代表着最终的审判逼近。 “嘶……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女孩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屁股下的地板已经多出几道裂痕，“等等，你和那家伙做了交易吧？我可以以更优厚的条件和你交易——” 彼得黑着脸，朝着女孩儿缓步而来。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而庄重，脚步缓慢而沉稳，仿佛正在履行什么神圣的职责一般。 “切！小子！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在危急关头，女孩的脸上浮现出放手一搏的烈怒与有恃无恐的高傲——她只是克隆体，并且自己的记忆会上传至云端与本体同步，死在彼得的手里，也无非是一瞬的疼痛与绝望而已！ 她的表情终于狰狞起来。 一把抬起右手，指着中指上那枚黝黑的指环，女孩咬牙切齿地反威胁道：“我死去的那一瞬，这枚戒指将会停止发送信号，从而终结这里的负计时，到那时，一切都会失控，你也别想离……！” 最后的“开”字话音未落。 女孩身体陡然一僵。 她只觉胸口一痛，难以置信地低了下头：青色的光芒不偏不倚地洞穿了自己的心脏。 “这就是你的终局——由我来，审判你的灵魂。”彼得面色凝重地低语着。 随后，“唰——” 彼得干净利落地拔出了黑夜长刀。 这就是最终的审判、正义的裁决。即便是克隆体也拥有自己的灵魂，但她的灵魂不被饶恕，因而魂飞魄散——没有地狱、没有天堂、没有未来、没有过去。作为短命的克隆体，她的名字无人知晓，她的事迹无人传唱，她的存在就此消泯……她的罪孽，终被洗刷。 用她自己的灵魂，换来赎罪。 在最后一刻，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她只是看到了—— 青蓝色盘旋，那朵盛放的血色彼岸花，最终迎来了它的谢幕。 随着女孩的身型“啪嗒”一声倒下，她中指上的那枚指环上，蓝色的光纹立刻变红，闪烁着危险的荧光。 不可名状的sao动也逐渐开始从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响起。 液罐一个接着一个解锁，活化剂喷雾在空气中迅速弥漫。 扭曲，复数级的扭曲——有的是尚未成型胚胎，有得已经完全没了人样。 “……Andres，扫描这里。”彼得微微眯了眯眼，手中的长刀上再次燃起白金色。 “彼得先生，经过估测，该空间内有6个ZAYIN级扭曲、17个TETH级扭曲，以及1个不明个体。所有扭曲确认为无智能或低智能。如果您想要留在这里再调查一下，建议您迅速进入战斗，大部分扭曲尚未蜕变完成，探索能力偏弱。”Andres答道。 彼得其实有些好奇，为什么彼岸花生产出的扭曲全都没有智能和主观意识，这很反常，但眼下确实不是管这个的情况。 “保证她的安全，Andres。” 说完，彼得脚下猛然发力，化作一道光芒冲入了扭曲群之中…… 西门小心地查看着将她关在里面的护盾，是否良好。扭曲的逼近让她颇为紧张——她害怕彼得背弃和她的约定。诚然，后巷之中，这种情况下，她多半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如果不是身为光之子的彼得，她应该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不过，如果不是彼得，她也不会背叛彼岸花。 西门的目光无意间看向了黑暗中的亮眼之处。 光芒在四周不断地来回闪动，不知名的汁液和断肢在空中飞溅四散。彼得来回地穿梭在扭曲之间，所有出于本能和好奇的攻击沾不到他半片衣角。只是眨眼之间，好几只扭曲已经被汹涌的光芒切成了碎块。 周围是林立的扭曲，怪异而荒唐，彼得就从容地漫步在这片诡异的森林之中，他随手挥刀，如同切开一块块豆腐一般，层层拨开恐怖与绝望，扑来的家伙们好似变成了一块块色彩斑斓的棉花糖，迅速地消融在那片象征着希望的金色光水之中。 彼得的轻松令西门瞠目结舌。力量的展现永远是如此震撼。 那一瞬，在西门眼中，这个地方似乎也没那么危险了。 但是下一瞬她就不这么认为了。 一只尚未成型的扭曲爬到了护盾上。 “——！”西门吓了一大跳，猛地朝相反的方向靠去，尽可能地离那东西远些。 下一刻，远处的光芒眨眼间闪到了这里，光芒轻轻掠过，危机烟消云散。 这就是最后一只扭曲。 看着扭曲的身体摔在地上，随后自发燃起一阵暗红色的火焰，最终消失，西门终于松了口气。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敲了敲那层淡黄色的护盾，朝着彼得喊道： “黑昼先生！万分感谢您的保护！我……” 为了防止声音造成的伤害，Andres所生成的护盾事实上是隔音的，但Andres还是代为把西门的话传到了彼得的耳麦里。 “别急。还有一个。” 彼得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目光投向了房间尽头，那个祭坛模样的建筑上，倒悬着的巨大机械装置。 “还有？不是已经……等等，难道——！”西门嘀咕了两句，突然，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及她开口，机械装置完成了最后一步传动，完成了最后一步解锁，露出了内部蓝色的光带条纹。 两秒后，蓝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红光。紧接着，整座设施里的灯光骤然变红，警报拉响，血色映射在一切之上，渲染出瘆人的恐怖与压迫感。 “聚成体失控警报，聚成体失控警报，‘容器’已失效，请全体人员按照第十三协议履行职责……聚成体失控警报，聚成体失控警报……”自动广播用冰冷的声音诉说着恐怖的事实。 彼得只是皱了皱眉头，向着祭坛走去调查。 但西门的眼中，流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猛然跳起，用力地敲击着护盾的内壁，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貌，大喊道： “黑昼先生！黑昼先生！快跑啊！那是……那是聚成体，聚成体！你会被它做成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