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非兵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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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趾的豪族和中原的世家大族不一样。 将豪族稍微划分一下的话,分作三类。 一则,普通豪族,就是单纯的豪强地主,属于抱团的宗族势力,人多,地多。 二则,经商型豪族,人多、地多的基础上,世代经商,有钱财。 三则,士族型豪族,人多、地多的基础上,世代做官,有人脉。 世家大族的话,则是豪族的进化型,将所有类型豪族综合后,进行多元化经营,且颇有名声,为一郡郡望。 陈伏甲虽说出身世家,但对于打压豪族,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你豪族什么东西,土里土气的,怎么和世家大族相比? 再说了,这里是交趾,番邦小国而已。 我中原世家,哪管你番邦的豪族是死是活? “陛下这一手,当真直接逆转了局势。” 陈伏甲甚至觉得,打豪族分田地给流民,比他围点打援,击破张议平手中交趾主力兵马的办法,要显得更加优越些。 他的办法,固然能够一口气灭掉敌军,速战速决。 但对之后占领交趾国,并不能起到任何助力作用。 皇帝的办法则不然。 打压了豪族,这些豪族就难以阻碍朝廷的后续施政。 而将豪族的田地,分给了流民、百姓,则可以收拢人心。 不仅仅是林邑县一地。 等到其他各县,南迁的流民听说之后,必然也会心向汉室。 更何况他们还是从北部一路被驱赶到南部,能有田种有地耕,谁想当丧家之犬? 到时候,可以让这些流民进城,将城骗开。 或是让流民成为免费劳力,帮助汉军抢收粮食。 更有甚者,可以挑选其中精壮,直接征召为兵,充为带路党,一路北进,反攻交趾。 至于困扰汉军的粮草问题,也解决了。 打了那么多豪族,还怕没粮草? 要是这么一直打压豪族,说不定这一仗又有得赚,后方还在费心费力筹措粮草的箫元常,又白干了。 甚至还能将多的粮草拿出来赈济百姓,更进一步收拢人心。 至于将士们的问题,就更加不是问题了。 无论是从豪族中收取的金银,还是斩杀的那些恶霸豪强,都能稳定士气。 更何况,皇帝还别出心裁的,让将士们帮助那些流民安置。 现在流民的心里,在想什么? 分了田地,他们自然会感谢皇帝,感谢朝廷,感谢汉军。 那他们会如何对待,帮助他们安置的将士们? 将士们受到流民的礼遇、感恩,又会如何? 唯一让陈伏甲有些担心的,还是后续的影响。 大多数人对皇帝打压豪族,是没什么想法的,琼州之中的世家,大多也正和大汉处于蜜月期,不会过多动作。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这是番邦小国,打压的也都是些和中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豪族。 可如果突然发生些意外,再加上早前预料到,东胡人可能会从大汉内部动手,说不定后方就会出乱子。 不过陈伏甲没太放在心上,后方出乱子的前置条件太多了,就算全都符合了,按照现在的进度,过不了几个月,皇帝就能打下交趾回师琼州。 几个月的时间,就算真乱了,那也是给朝廷送钱粮的。 “除非东胡大可汗亲征,不过都知道那老狗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要是亲征,估计就和送死差不多吧?” 陈伏甲随口嘀咕了一句,他现在就盼着东胡大可汗死了。 大可汗一死,东胡八部内乱分裂,颍川陈氏投资起大汉,才更加方便。 —— 张议平在营中,不断派遣探马,探查汉军的消息。 他手中的兵马,根本不是状态完好,士气高昂的汉军的对手。 要么依托城池打防守战,要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找机会搏命一击,击破汉军。 交趾郡、九真郡、日南郡三个郡城,有郡兵驻防,不用太担心。 因而张议平选择了后者,静待时机,力求一击制敌。 汉军再强再能打,粮草物资仍然是个问题,只要出现问题,就是他发起进攻的时机。 同时高让的流民毒计,也在缓慢进展着。 要是一切顺利,汉军很快就能陷入粮草危机。 若是强行抢收秋粮,驱赶流民,则必然丧失人心。 失了人心,可比粮草危机更困难。 可谓是步步维艰,纵容汉军能打下日南郡治下各个县城,也得随时防备交趾国民起义,重新夺回城池。 而要防备起义,就得派兵驻守。 可汉军就四万兵马,还要在沿海布防,一旦分兵驻守,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张议平依然闭着眼思考,虽说这流民之计,有伤于百姓,可终究让汉军陷入了险地。 一旦将汉军驱赶出交趾国,安置起流民,倒也不难。 “将军,有消息回来了!” 雷兰匆匆入帐。 张议平猛地睁开眼,眉头微皱,雷兰的步子杂乱,有些沉重,并不像是好消息。 “流民出了岔子吗?” “汉军是如何应对的?” 雷兰神情有些焦急: “汉军攻下县城后,将豪族分家析产,所得田地,全都分给了穷苦百姓与流民。” “汉军.竟能如此?” 张议平刚睁开的眼睛,瞪得老大,显得难以置信。 汉军能轻松攻下县城,他能想到。 汉军会处理豪族,他也能想到。 毕竟上一个成功兴复汉室的昭烈皇帝,就干过类似的事情。 昭烈帝当年入蜀中时,就收割了城中富户,以及强烈抵抗其入蜀的大族。 随后尽数归还财物。 这么一手,收了民心,又止了手下兵马劫掠。 但张议平万万没想到,汉军收了田产,不是用来作秀,也不是用来自丰粮草,更没想着还回去。 而是尽数分给了城中百姓以及流民。 是的,这是个收拢民心的路子,谁都看得出来。 然而真当无数田产,无数粮食摆在眼前时,依然不自行取用,而是尽数分予他人,又有几人能做到? 即使是为了民心,又有几人,能有如此魄力? 偏偏汉帝做到了。 “那些流民如何?” 雷兰皱着眉,脸上写满了疲惫,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沮丧,语气低沉无比: “流民心向汉室,甚至自发给汉军带路,协助攻打各郡县。” “更有入了行伍,想要与汉军一同攻城的流民。” “而那些暂时未有与汉军有所交集的流民,进了县城,依然在暗自等待汉军攻城,偷摸着想办法,帮汉军破城。” “就连那些县中本地百姓,多半也存着这个心思。” “哪怕是一些胆小怕事的,也主动帮着汉军收割、处理秋收的粮食。” “短时间内,汉军都不会有粮草危机!” “反倒是日南郡治下各郡县,如今已是岌岌可危!” 张议平眼中仿佛已经看到,百姓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一幕了。 刚才还想着汉军占领县城之后,要提防起义,现在倒好,他们反倒是被起义了。 这才多久时间,汉帝的号召力简直匪夷所思。 好在张议平有大将之风,没有像雷兰一样陷入低迷,而是继续问道: “各县豪族,又是作何反应?” 按照他的想法,豪强们被汉帝强行分家析产,应该多做反抗,调动一切资源守城才是。 雷兰见此,摇了摇头,张将军允文允武,可惜出身寒微,不懂豪族的心思。 豪族,膝盖软。 对付百姓,他们可以横行霸道鱼rou乡里。 但对上正规官军,根本成不了气候。 “汉军强行攻破县城之后,抵抗强烈的豪族,都被杀了。” “大多豪族都想着,与其连命都赔进去,还不如分家析产,大多数人,最后都选择了顺从,然后让族中英才投靠大汉。” 张议平哑然失语,这群豪族怎么就这么废物呢? 别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伱还得笑着把家产送出去,再让儿子给人家当小弟。 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要家里有人在大汉朝廷当了官,往后什么土地田产,都会有的。 这次可以杀,可以抢,可以分,可等到天下大定,就没那么多动手的理由了。 张议平实在不知道作何感想。 要是他当年没有救到那位县令,现在可能也是被分田,感念着大汉恩德的百姓之一吧? 汉军这一胜,是德胜。 军队纪律哪怕差上一点,或是汉帝多那么一点私心,都成不了。 可偏偏最后成事了。 他甚至都怀疑汉帝亲自尝百草,就是为了这一切,唯有这样的威信,才能服众。 难道汉帝刚从头顿港登陆的时候,就算到了这一切? 连流民都算上了? “高相国啊.” 以至于张议平都有点不知道高让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从计策来看,原本是条毒计,汉军无论怎么做,都会陷入困境。 可从结果来看,那些让汉军陷入两难之地的流民,反而助涨了大汉在交趾的人心。 更是进一步成为了汉军攻城略地的帮凶。 老高是卧底吧?? 张议平赶忙摇了摇脑袋,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于脑后。 高让如今总揽军政大权,要真是卧底,这仗可别打了,前面后面都是刀,根本打不了。 “撤军,撤至九真郡。” “撤撤军?” 雷兰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极为不解。 现在难道不应该调兵遣将,支援各县城吗? 他连忙强行提起精神,劝道: “将军,如果我军能增派兵马,守住各县城,那些豪强必然和汉军为敌!” “可若是就这么撤军,相当于将整个日南郡,白白送给汉军啊!” 张议平摇了摇头,并未多做解释。 百姓、流民与汉军为伍,豪强望风而降,汉军兵锋正盛。 如今这个局面,归根结底,就是汉军太强,县城完全守不住。 与其送死,豪强们只能把自己放在案板上,任由汉军割rou。 他现在分出兵马,守住县城,确实能让豪强与汉军为敌。 可是然后呢? 交趾之中,就只有他手上这五万兵马。 还因为汉帝尝百草,雷兰冒进,丢了八千。 剩下的兵马数量,和汉军相差无几。 一旦分兵,就会被汉军逐个击破。 而手上没有兵了,只靠着郡兵,固然能守城,可失去了进攻机会。 只能看着汉军继续这么一路北上,不断打豪族分田地,收拢民心,解决粮草忧患。 到了那时候,除非东胡出兵支援,不然交趾要么困死都城,要么投降。 而撤军至九真郡,则不然。 保留了一支可战之兵,而且即使汉军占了日南郡,且有流民、百姓从军相助,依然要分派人手驻守各地。 总不能全靠流民、百姓驻防吧? 无论汉军是留下五千人,还是三千人。 只要汉军分兵驻守日南郡各地,都相当于减员。 此消彼长之下,交趾一方又占据了兵力优势。 虽说丢了一郡之地,但同时也换来了胜机。 “将军.” 见雷兰还要劝说,张议平只是静静地站着,透着一股不可动摇的气场,让人感到莫名可靠,表情沉静而自信。 而后淡淡几句: “以退为进。” “替本将修书一封,将汉军如何对待豪族与流民的事情,告诉高相国。” —— 交趾郡。 高让的府邸,修建得极为豪华。 屋宇百间,连甍接栋,檐宇相承。 此时,高让一袭青袍,正在焚香祭拜神像。 天柱神,也就是交趾国中南越土著们,所崇拜的开天之神。 当年士燮入交趾后,本来准备以汉家经学治理地方。 但未曾想汉家经学太过深奥,别说南越土著,就连那些不断迁入交趾的汉人,或是两者的混血后裔,也未必听得懂。
所以士燮另辟蹊径,选用了信仰,也就是南越神话。 他自称为天柱神化身,世世代代的国君,都将是天柱神不断轮回。 以此忽悠南越土著,来更好的教化、统领他们。 这也是士燮为士家留下的一手底牌。 如果真到了外敌不可阻挡的地步,可以用国君乃天柱神化身这个身份,来号召交趾土著。 那些土著在交趾山林中的战斗力,堪比精兵。 高让其实是不信这个的,不过多年的祭拜,倒也成了习惯。 他动作优雅,以手中的香烛点燃神像边的熏炉,霎时间袅袅烟雾,从熏炉中飞出,满屋生香。 咚咚咚—— 府中一员小仆敲着门,小声道: “相国,有前线急报。” 高让闻言,像是被打扰了雅兴,面露不悦之色。 但等他出门之后,面上仍是如往常一般随和,带着笑,眯着眼,像极了老实人。 入了大堂,只见朝中文武都在堂中等候。 宫里那位爷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而今军情紧急,该找谁,他们心里更清楚。 见高让前来,一干文武齐齐拜道。 “高相国。” 高让也给予同僚们给予足够的尊重,深深还了一礼。 首先开口的是吕狭,他虽然长得丑,不怎么讨人喜欢,但高让还是将其引为心腹,相当可靠。 吕狭面有忧色,语气显得十分不安: “相国,流民未有凑效。” “汉帝攻破县城,打压豪族,将豪族家中田地,都分予了流民、百姓,解决了流民之患,同时还补充了粮草。” “那些流民也投桃报李,协助汉军攻打各个县城。” “日南郡虽说还未陷落,但汉军入主,几乎已成定局。” “张将军自知不敌,强行开战必败,已撤军,准备退守九真郡。” 高让听了,脸上那和煦的笑容直接僵住了,一时间有些失态。 未曾想到汉帝竟会如此果断,直接打压豪族,收取田地。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连半亩田地都不取,而是分给了流民、百姓。 而那些小民,还真就汉帝这么一号召,就全动了心思。 于是就造成了这么个情况,汉军在交趾的土地上,用交趾的田地,收买交趾的人心,再用交趾的人,打交趾的城。 这合理吗? 这完全不合理啊!! 当即便有不少文武质疑起张议平: “张将军为何不战而退?” “高相国,那张议平出身寒微,与那些流民无二,平日里又素来关心百姓,汉帝如此施为,只怕张议平已有二心!” “张议平其人拥兵五万,又颇得军心,不可不防啊!” “安静!” 高让忽的一声叱喝,打断了争执,他看着众人,语气平静,却极有说服力: “张将军以退为进,冷静观察时局,等待时机,何错之有?” “此时汉军锋芒正盛,又得本地流民、百姓之心,换做是你们,你们领兵与汉军一战,难道能够胜过一场吗?” “除了损兵折将,还有什么用?” 高让倒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智谋也不错。 这一番话语,让人感到安心,直接将不少人给喊醒了。 吕狭也从旁帮腔道: “张将军忠义,无需多言。” “纵然汉军全据日南郡,可分兵驻守后,还剩下多少可战之兵,可供北进?” “届时据九真、交趾两郡以抗之,汉军又能奈何?” 众将一通议论后,觉得确实可行,又有人道: “张将军在前线领兵作战,我等在后方,断然不能坐视不理。” “据九真郡固守,太过被动,不知高相国可有应对之策?” 高让目光扫向堂中文武,轻声道: “诸君可静下心来。” 一干文武摸不着头脑,忽有一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的武人,动了动鼻子,道: “熏香?” “高相国方才祭拜过天柱神?” “正是。” 高让又恢复那副怡然自得的神色,笑着点头道: “国中从南到北,虽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但这九真郡中,却有一山脉横贯,乃我国非兵之兵。” 听着高让如此言语,众文武心中也有数了。 高让指的是,长山之中的南越土著。 即使这些土著不会听他们的调遣,主动出击攻打汉军,但汉军入了长山地界,只要稍作鼓动,便可让双方发生矛盾。 那皮肤黝黑的武人更是跃跃欲试,道: “相国,不若就让我去一趟长山,说动这支非兵之兵?” 高让应允道:“那就拜托巴将军了。” “是。” 众人见此,心中便松了口气。 巴临,是南越土著出身,比张议平更纯血,其人亦有勇略、威望,正可以作为劝动土著出兵的人选。 汉军就算占了日南郡又如何? 分兵驻守之后,又要守卫海岸线,保证物资运输,可战之兵还剩多少? 至多也就两三万。 莫说南越土著之中,最少也有三万青壮年可用,就算对上张议平手中的五万兵马,也难以取胜。 到时候只要把这支汉军覆灭,轻松便可收复失地。 甚至不少人觉得,丢城失地也在高让的算计之中。 表面上汉军是占了地,可实际上,却是在无形中,损兵折将啊! 而且流民南迁之后,也保证了国中的粮草供应,九真、交趾二郡之中,不需要额外支出粮草赈济,同时还排除了不稳定因素。 这一切,不都是抵挡汉军的最佳屏障吗? 不过人群之中的吕狭,却没有像其他同僚那么乐观。 本来交趾国是要发兵进取,攻入琼州的。 现在却落入守势,还不得不放弃日南郡,难道不是已经完全陷入被动之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