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比试
风娘看着身形略显落寞的高大身影，心里微之一叹。 忍不住问道：“主人，真的要那么做么？” 云暮色没有回头，声音有些飘渺道：“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这件事迟不如早。” 风娘担忧道：“这件事太大了，局势真的已经坏到这等境地了么？” “我意已决，你不必说了。” 风娘只好点头遵从，退下了。 来到地面上后，她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屋顶上孤单孑立的身影，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个念头。 先生已经回到北止戈洲了，要不要给他递个信，让他马上来一趟东华山？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生起，就被她舍弃了。 算了，就像主人说的，还是先让先生过完年再说吧，先生下山那么久了，好不容易归来，又正值年关，肯定很想念寒山上的夫子、师娘和其他师弟师妹。 她最终决定，等过完年，再给李往矣寄一道飞信。 …… 北止戈洲南境，李往矣领着猫猫国师马不停蹄，直奔寒山书院。 御风飞行在高空中，能够看到夜下的北止戈洲的各个城镇、山村，都洋溢着新年的气氛。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夜，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贴上了对联。 看到夜色下，隐隐约约而又温馨喜庆的大红灯笼，李往矣赶回书院的心情更加迫切。 在上寒山书院的第三年，他的爷爷就去世了。 老爷子活了快九十岁，是乐呵呵离去的，算是喜丧，当时年少的李往矣并不怎么悲伤。 但爷爷一去，他在山下就再也没有家了。 先生师娘，还有师弟师妹们，便是他最亲的亲人。 听溪园便是他唯一的家。 思家心绪一起，再也难以抑制，他旋即运转浩然清风，再次提升几分速度。 猫猫国师坐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夜空下的年节气氛，也想起了天香城。 “也不知道黄大头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我给他们寄的新年礼物，他们应该收到了吧？” 小猫儿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它就应该先在南梦华洲过完了年，再北上寒山书院找李往矣。 随着时间过去越久，涅盘完成得越多，它记起的往事也越来越多。 以前每次过年，几个蠢笨的徒弟，都会陪着它一起守岁的。 连皇帝老儿办完正事后，也会撇开文武百官，跑到国师府去给它拜年，顺便送几条“小鱼干”。 听到小猫儿惆怅的声音，李往矣忍不住说道：“国师大人，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才过年，要不然你现在就返回天香国？还来得及。” 猫猫国师挥了挥小爪，回道：“算了吧，好不容易跑来了北止戈洲，再跑回去，累死我呀。” “反正大头他们几个也长大了，今年就让他们自己过好了，等明年有时间回去，猫猫要检查他们的修为，要是落下了，我再收拾他们。” 至于皇帝老儿的“小鱼干”，根本不用提，不管它在不在家，都肯定会准备好的，一条也不会少了它的。 猫猫国师是一位强大的妖圣，但心性却似小孩子一般，愁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它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北止戈洲南境与中域的分界山脉，眼里放出了亮光。 “小李子，你之前说陆老头院子里，养着仙鹤、蟾君子、鲤贤人三头异兽，很有灵性，是不是也很好吃——啊，不对，很好玩啊？” 李往矣侧头，看了一眼慌忙掩饰，用小爪子擦拭口水的小奶猫，面露惊异：“你竟然想吃仙鹤它们三个？”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以前也没见你喜欢吃各种异兽、灵兽啊？” 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猫猫国师有些不好意思。 面对着李往矣直瞪瞪的眼神，它只好小声解释道：“在中土神洲中转的时候，不是路过了一家食肆吗，那里的烤乳猪、烤全羊、麻辣兔头、东湖醋鱼、辣子鸡，实在是馋人，我还没有吃够。” “那些乳猪、烤羊、醋鱼、炒鸡等，都是用灵猪、灵羊、灵鱼、五彩灵鸡做的，而你家山长院子里的仙鹤、鲤贤人，应该比这些灵猪、五彩灵鸡更有灵性吧，烤了吃是不是更香？” 李往矣讶然。 没想到竟然中转闲逛的时候，路过的一间仙家食肆，让它变成了一只小馋猫，没能满足口腹之欲的它，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家山长头上。 说起来他和谢家子小时候，某次喝醉了酒，还真打过山长院子里那仨主意，想将那头大仙鹤与鲤贤人，都烤了吃，然后让不能吃的蟾君子背锅。 结果带着醉意偷偷摸摸爬进山长院子里后，没打过那头仙鹤，被它狠狠地蹂躏了一顿不说，最后还被挂到了上院学堂外的一棵大树上。 他家先生和董夫子，嫌弃他们胡闹，懒得理他们。 其他人又不敢得罪那头仙鹤，最后在树上挂了三天三夜，还是柳不鸣看不下去，将他们救了下来。 猫猫国师的话，让他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这个，你想将那头大仙鹤，还有鲤贤人烤了吃，我自然不好拒绝的，毕竟伱是尊贵的国师大人。” “不过我也不能帮你，毕竟那是山长养的，在学院里地位尊崇，能不能吃上得看国师大人你自己的本事。” 猫猫国师一听这话，猫脸惊疑：“咦，你竟然没生气？也不阻止？那可是陆老头亲自养大的灵宠诶，真能烤了吃？” 小奶猫总觉得小李子这话怪怪的，不太正常。 李往矣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小奶猫越发惊奇，问道：“小李子，那只仙鹤，还有那什么鲤贤人、蟾君子，现在什么境界？不会都是妖圣，你故意让想看猫猫跟它们打架吧？” 李往矣摇头：“山长院子里的大仙鹤、蟾君子、鲤贤人三位，论灵性，自然非寻常的灵兽异禽可比，不过境界也没到妖圣那么夸张。” “仙鹤应该踏入了十境，蟾君子、鲤贤人两位，要逊色一些，应该在九境左右，。” “实际上并没有人见过它们真正的出手，具体境界多少，除了几位老头子，应该没有人知道。” 猫猫国师顿时有了兴趣，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阵转动，说道：“那头仙鹤能上十境，在异禽里面也算不错了，等到了寒山，倒是可以试一试它。” “至于那蟾君子和鲤贤人，再说。” 它真正的目标，是那只鲤贤人，猫猫最喜欢吃鱼了，这是老天爷定下的，赖不着它。 李往矣再次笑笑不说话。 有了猫猫国师，今年过年，山上应该会热闹不少吧。 斩龙刀皇李天琊抱着刀，远远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听到一猫一人之间的对话，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当“长随”久了，他总能发现李往矣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这样的人，真能创出足以改变整个人间天地的新道么？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了。 很快两人一猫，便飞跃了南境与中域之间的分界山脉，进入武运与皇朝国力都最为昌盛的中域。 第二天清晨，路过一个修行小镇的时候，李往矣降落风头，下去买了几份早点和仙家邸报。 “大魏镇南王府，竟然还在追杀张一冠那个胖道士？” 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翻阅邸报，看到这个消息李往矣有些意外。 对于后面叶归人，两剑击退紫螺夫人一事，倒是一点不奇怪。 叶归人早在跨过仙凡天堑，成为十一境剑仙之前，就有圣人一战的实力，要不然何以成为公认的圣人之下第一人？ 等她终于迈出那一步之后，寻常的十二境的大道君、大圣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她在十境压境越久，积攒的底蕴便越深厚，成为十一境剑仙之后，杀力也便越强大，不可以一般的十一境剑仙视之。 想到这里，李往矣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他【儒世界】大成，与十境时期的叶归人相比，不知谁高谁低？ 叶归人固然剑道第一，战力无敌。 可他的【儒世界】，别开生面，以万千浩然之气与大洲神火，演化一方天地，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小李子，你在想什么？” 猫猫国师看到他发呆，身上浩然之气有些波动，忍不住凑过头来询问。 李往矣摇了摇头：“没什么。” 叶归人如今是小芊君的师姐，又不辞千里护送小芊君回山，乃是客人，倒是不好与她请教。 再说他现在的【儒世界】，离演化至大成还早，多想无益。 猫猫国师扫了几眼仙家邸报上的内容，看到“小芊君”字样，猫脸一喜道：“你那位天生剑草的小师妹，回山了？” “这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小家伙呀，等见了面后，猫猫可得好好看看，天生剑草到底有何神异。” “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乃是受上天眷顾的剑道仙灵，不需修炼，只要平安长大，就能成为绝世大剑仙。” 身为一位小野猫出身的妖圣，猫猫国师深知妖灵一族，想要成就大道，成为十境之上的存在，有多艰辛。 它并不嫉妒小芊君气运，但忍不住好奇。 另外，对于叶归人这位公认的九大洲第一天才，它也十分好奇。 对于这次的寒山之行，它越发期待了。 后边的李天琊，也对叶归人这位新晋的十一境剑仙，有些好奇。 当听到李往矣与小奶猫谈论叶归人的时候，他怀中的斩龙刀，忍不住发出几缕刀意。 …… 晌午的时候，李往矣、猫猫国师、李天琊三人，进入了大魏国境，很快又抵达了寒山地界。 来到寒山南边，刚要飞去山脚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东边来了两道身影。 李往矣立即停下。 猫猫国师好奇：“怎么了？” “是我二师弟到了。” 顷刻之后，一身粗布长衫的余渡白，便领着弟子余喜书，落到了李往矣跟前。 “大师兄！”年轻书生作揖见礼。 又对身后背着大书箱的青衣女童道：“小书，快快见过你大师伯。” “大师兄，这是我收的弟子，叫做喜书。” 青衣女童余喜书，立即恭敬地作揖鞠躬行礼：“余喜书拜见大师伯！” 李往矣刚刚远远地看到二师弟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便猜到了，此时见得小家伙行礼，立即露出了温煦可亲的笑容。 “喜书快快请起，嗯，你师父眼光不错，是一个充满灵性的小姑娘。” 打量一番，又夸赞之后，李往矣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果子，递了过去道：“你是咱们听溪园第三代的第一位弟子，是大师姐，大师伯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枚榕树果，乃是一位万年老榕树结的道果，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了。” 余喜书看了自家先生一眼，见先生点点头，才双手接过：“多谢大师伯！” 李往矣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暗中渡过去了十道浩然之气。 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家伙乃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娃娃，有了这十道纯粹的浩然之气，她将来的读书之路，必然会顺畅很多。 作为一位闻道十境的儒门大宗师，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个青衣女童，真身乃是一只小青鲤。 但是他并不在意。 他们听溪园，包括整个寒山书院，都奉行至圣先师有教无类的理念，并不排斥外族进学。 别的不说，小芊君就是一只精魅。 余喜书小姑娘感受到了从大师伯掌心，传过来的暖洋洋的气流，虽然她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身体、心里却同时十分舒畅。 先生果然说得对的，大师伯是一位和温和可亲的人。 她忍不住弯腰再次致谢：“谢谢大师伯！” 李往矣微笑以对，对二师弟道：“小白，你收了一个好徒弟。” 余渡白露出了略显腼腆的笑容，在大师兄面前，这位以醇厚端正性格扬名于外的年轻书生，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好少年。 猫猫国师此时却从李往矣肩膀上，跳到了地上，仰着脑袋，上下打量着青衣女童：“咦，竟然是一只古怪的吞水小青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