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往事已矣
“且慢！”白昭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再不似之前那般柔和，“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日后我见了你的同族，心情好的话，也许会代你转达。” 见林萧毫无反应，白昭笑容收敛，“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他站起身，手指在剑锋上轻轻抚过，“你我两族，都将这东岸做为历练之所，你来之前，就没人告诉你活着离开，才是唯一的目的吗？” 白昭说完，长剑一挥，向前走了两步，整个人气势一变，他身边的空气，都随着他的动作，变得微微扭曲。 林萧毫不畏缩的站在原地，对方留有余力，可他同样也有底牌未出，所以他暗中戒备，准备随时一拼。 白昭低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还不逃？” 话音刚落，他一剑刺出，长剑如蛇，剑锋向前，剑身却扭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林萧朝剑上一挡，不料那剑却似活过来一般，刃部绕过柴刀，剑尖直奔手腕。 林萧沉肩微避，任凭剑锋斩破衣袖，在他小臂上削去一片血rou，柴刀逼向对方持剑的手臂，同时身体贴近，左拳正中白昭胸口。 双方再次分开，林萧微微皱眉，鲜血顺着手臂流向柴刀，最终从刀尖上滴落。 刚刚他蓄力一拳，就像砸在了某种蛇类妖兽的鳞片之上，力道至少被卸去九成。 而白昭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这剑招以绵密灵动著称，只要一剑得手，后续的每一剑都会抢占先机，如戏耍一般，让对手顾此失彼，最终倒在他的剑下。 就像他曾经遇到的那些帝子，虽然同境，却无一人可破此剑。 可眼前这筑体境的少年，竟然只避开了筋骨要害，任凭血rou飞溅，也要把那短了一截的柴刀，送到自己手腕之前。 这一剑，还能如此破解？他，难道不知道疼么？ “姓侯的小子，你很好！”白昭拍了拍胸口的衣襟，“准备好受死吧！” 气势再次升起一截，白昭电射而起，长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弧，卷起一团漩涡形的劲风，剑锋化作一片寒光，径直笼罩下来。 林萧向左一滑，忽然间脚步一挫，借身形倒转之势抽刀横卷。 铛铛声密集如雨，激起一片刺目的寒光，而林萧的身影，却消失在这忽明忽暗之间。 沙沙！ 脚步声响起，白昭眉头微皱，脚下不停，目光却在朝四下里扫视，“有点意思。”目光在不远处的断墙处停了一下，继而折向一旁。 就在此时，墙边的阴影里射出一道寒芒，白昭嘴角忽然间扬起，长剑瞬间就笼罩了过去。 “早知道你……” 声音夹杂在轰隆隆的乍响之中，却仍然难掩惊愕，他分明算准了来袭之处，可剑过处并无人影，只有一道黄芒，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不及多想，身后劲风袭来，白昭转身把长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可剑锋微震，斩碎的却是一块石砖。 朝阳渐起，把白昭的影子拉的很长，俊美的面孔上终于浮起怒容，他凝神细听，风声渐止，远处的大江滚滚不息，水气中安静异常。 断墙后不远，碎裂的石砖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白昭身形飞射而出，长剑上拉出一条丈许长的匹练，只一剑，便将那前方数丈，斩的烟尘滚滚。 碎裂的的石砖迸射而起，地面炸开，土层翻卷向外，剑痕深达丈许。 一团黄影从尘土中窜起，还不等白昭看清，他身后的阴影里，便伸出了一只手，那手里紧握着柴刀。 林萧从阴影中一跃而起，柴刀由下至上，正挑在白昭肋间。 噗！ 鲜血飞溅，白昭重重的摔了出去，等他站起身时，一身黑色的锦袍，以被殷出了大片的暗红。 长发披散，白昭略显狼狈，邪魅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他的声音也变得极为阴冷，“倒是我小瞧了你，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说着，把长剑丢在一旁，从袖口里拿出一片银光闪闪的叶子，手指轻捻，发出了尖锐的鸣音。 虽不刺耳，却渗入人心深处。 鸣音低时，如夜枭轻泣，高亢时如狮虎悲啸，直教风云变色，朝阳无光。 林萧知道不能任凭其施为，可他浑身沉重，竟提不起丝毫力气。 白昭面容冷漠，“知音难寻，你能伤我，也不算辱没了我这圣音。”说罢，他轻弹叶片，激起一声清越的震响。 天，黑了！ 林萧怔怔的看着前方，竟似傻了一般，在他眼中，天地间一片黑暗，既无朝阳，也不见大地，更不知白昭处于何地。 心中忽地一酸，两行热泪簌然滚落，把胸前的长衫都殷湿了一片。 当啷！柴刀跌落下去，消失在脚下的黑暗之中。 “唉！” 一声轻叹，白昭收起叶片，缓缓的坐在地上，他看了看肋下的伤处，摇了摇头，然后才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林萧。 “这一曲鸣音，能够唤起前世过往；但往事已矣，便是你人族观海，又怎能没有悔恨？”他揉了揉额角，“真不想祭出这招啊！每次动用圣树之叶，便要忍受这反噬之痛。” 话音刚落，白昭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前方的林萧蓦然一震，眼中淌处血泪。 白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此之痛，看来你前世，还真是某位了不得的人物！”他捏了一个法诀，“让我瞧瞧……” 林萧浑然不觉，沉溺在往事之中，他青涩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死气。 黑到了极致，静到了极致，隐约间，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耳边乍响。 “混沌初开，气有清浊，清时升，浊时降……” 先是一道粗重的喘息声在他耳边响起，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在了脖子后面。 心悸！ 可林萧偏偏感觉不到心脏跳动，心想他此刻手脚应该会抖得厉害，可却记不起手脚在哪里。 大概是在向哪里飘？就是这么种感觉，依据就是，一股异样的味道慢慢变得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