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呢？
春日微寒，还未到午时，山林里的风吹在脸上，泛着凉意。 林萧并没沿着踩踏过的痕迹前行，所以他始终把柴刀拿在手里，不时砍开灌木，拨开杂草。 围场的中心在东边，他们却在往南走。 吴虎紧紧跟在林萧后面，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树丛，搭在腰间的右手不时的捏一下刀柄，然后松开。 林萧看着瘦弱，走起山路可当真不慢，地上的积雪还未彻底消融，林子里又到处是横生的枝桠和荆棘，可他却总能轻松的越过这些阻碍，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速度。 吴虎硬着头皮跟上，他的裤脚早就被荆棘划烂，就连脚踝上也都擦破了皮。 他终于忍不住说道：“林小弟，前边有片空地，咱们休息一下？” 林萧脚下不停，抡起柴刀斩落一片杂草，刀身翻转，时而映射出蓝天碧树，时而映射出身后吴虎的脸，“午时还没过，再走远些。” 吴虎额头见汗，走了这么久，他已经感觉到双腿微酸，若在平时，若是在别处，凝血巅峰的吴虎别说走个把时辰的路，就算全力奔跑也不会有太大负担。 可这山路，尤其林萧所走之处山陡林密，又一直都在全力而行，吴虎甚至怀疑，在走下去，他还能不能挥得动刀。 见林萧头也不回的赶路，吴虎慢慢把手摸向刀柄，可就在这时，前方的林萧刚好转过头朝他笑了一下。 吴虎右手离开刀柄，在衣襟上擦了几下，却在林萧回头以后再次扶上刀柄。 同样是凝血境，可同境间的实力却有很大差别，比如凝血中境的林萧，无论其用了何种手段，能让林麟少爷栽了跟头，至少说明他的战力已接近筑体。 吴虎心说单打独斗肯定没戏，偷袭也未必行得通，整个桓城里，能在凝血境稳胜林萧的，大概就只有白家那位的吧！ 脑中浮现出她那势如疯虎的身影，吴虎不禁哆嗦了一下，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后，目光再次落向林萧的背心、颈后。 再走一程，山势愈加陡峭，树木也变得更加密集。林萧又一次转过头，说话的同时，用余光瞥了一眼吴虎落在刀柄上的手。 等回过头来，他脸上笑容收敛。 除了林家，林萧与桓城的另外几大家族没什么交集，自然也就谈不上仇怨。吴虎既然带着杀意，必然是受了林三爷的支使。 “林家，还有吴家。”林萧暗暗想着，不知白家和侯家是否也参与了进来。 抬头看了眼山势，林萧状似随意的往身旁一棵树的树干底部砍了一刀。再往前走，他每隔几棵树都会不厌其烦的砍上两刀。 他的力道使的极巧，锋利的刃部斜斜切入半截，收回时手腕微抖，树干看起来仅仅破掉点皮，就像寻常柴刀砍上去一般。 眼看午时已过，两人已经深入了密林，树木的遮挡下风已经停了，光束从枝叶的缝隙间透下，将视线切割的零碎。 吴虎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偏偏林子里的空气潮湿，闷闷的透着股腐叶的气味，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接了这么个遭罪的差事。 直到前方少年停下脚步，吴虎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不过下一刻他就又叫起苦来——林萧只是抬头看了远方某处一眼，便抬脚换了个方向。 他居然还有力气砍树！看着林萧那不断重复的动作，慢慢的，吴虎感到一丝不妥，却怎么也摸不到头绪，练刀？不像啊！ 砍过多少树了？林萧没数，但至少也有六百余棵，忽然间他耳朵一动，又再度改换了方向。 连着换过三次方向，林萧已经确定，四面都有人堵着，而且这些人正慢慢的包围过来。 能够围下这么大片林子，看来四大家族全都参与了对他的围堵，再这么耗下去，一旦被堵住，他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想到这，林萧揉了揉微酸的手腕，手指却从袖口里勾出一个小袋子来。 凭借身体的遮挡，林萧把袋子里的粉末轻轻倒在手心，沿途一边砍树，一边从指缝间洒着粉末。 这些粉末的主料是妖丹碎屑，掺入了一些药材之后烘烤研磨，成品看着就像泥土，洒在地上无从分辨，却能散发出一种无法被人察觉的味道。 前方是个陡坡，林萧回过身，看似好心的拉了一下吴虎，顺手把粉末沾了些到对方的袖子上面。 就这么兜兜转转，从路线上看，两人几乎走出了个回字。 这时林子里已经有人影闪动，刀剑偶尔划过林间的光束，泛起明暗不一的折射。 林萧在一棵形体怪诞的树旁停下，眼神也慢慢变得冰冷。 “看什么呢？” 林萧闻声转过头，吴虎正站在几步之外，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不断的抚着胸口。 “我在看死人。”少年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前行。 吴虎一脸狐疑的抬头望去，只见树影幢幢，哪里来的死人？ 等他回过神，就见那少年的身影在林子里快速闪了几下，就已不见踪影。 “哎……你等等我！” 地面崎岖不平，等吴虎和林家人汇合的时候，他的腿已经抽筋的厉害。 他准备迈过一处纠结的树根，脚却不听使唤的绊了上去，于是接下来的路上，吴虎始终都一瘸一拐的。 “废物！”林癸厌恶的皱了下眉头，“人呢？” 话一出口，他就从对方的脸上得到了答案，于是对这个吴家人更加厌恶。 目光往前方望去，此地已是密林深处，树林里的光线有些暗淡，地面上残留着人行过的痕迹，不过痕迹过于多了，那些脚印叠着脚印，断枝盖上杂草，痕迹竟然通往不同方向，不用说，必定是林萧带着吴虎在林子里兜了几次圈子。 两侧树枝摇晃，同来的林家队伍已经开始向前推进，林深处隐隐有呼号传来，白家、吴家和侯家都已布置妥当。 “林癸少爷。”吴虎犹豫了一下，想起林萧离开时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慌乱，“林萧他……举动有些反常。” “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