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面青山
春围——围而狩之。 北域十九城，每座城都设有围场，各城的年轻强者会在春天来临的第一天进入其中，争夺进入圣山的名额。 受伤在春围里不值一提，就算战死也并不少见。单说桓城，每年春围一过，那几大家族的府里，注定会有几座院子竖起白幡。 可即便如此，入围者仍旧不少。 林府青山脚下，路北的放符处排着长队，旁边围着黑压压的人群，护卫们手持兵刃，呼喝着维持秩序。 “麻利点！写下名字，取走自己那枚春围玉符，别拿错了！” 放符之人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把茶杯放在桌角，抬头看向眼前长队，“下一个！” 林萧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那写满名字的长卷，伸手从旁边拿起笔来。 “慢着！”还不等林萧蘸好墨，就被放符之人拦了下来，“林萧，这里可没有你的玉符。” 执笔的手停在半空，林萧看向那人，“没有我的？为什么？” 那人指了指桌面，面无表情的说道：“玉符都在这里，不信的话，你可以找找看。” 林萧皱了下眉头，半月前，他曾在那双对应的玉符上滴落鲜血，甚至直到今日，玉符上的图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换作别的事情林萧或许就忍了，可春围不行，这是他变强的唯一出路。 于是他冷冷说道：“遗失玉符，可是重罪。” 放符之人怔了怔，这才明白话里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的大声喝道：“放屁！春围玉符怎会遗失？没有就是没有，你再不走，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然而就在他准备让护卫将林萧轰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他看了那人一眼，转头把目光望向身后。 不远处有座亭子，里面坐着四位衣着各异的中年人。 主位那人是林府管家，旁边分别坐着白家、侯家和吴家管事。 林、白、侯、吴四家，是桓城最有势力的大族，其中林家最强，后面三家加在一块，也仅能抵上林家的一半。 所以不仅是春围，桓城的大小事宜，大多都得经过林家点头，才能顺利进行。 放符事关重大，四大家族都派人前来坐镇，可比起林府管家，其他人最多算是陪衬。 林府管家见那放符之人望向此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于是那放符人转过身清了清嗓子，对林萧说道：“想要玉符，你就往那山上走一遭吧。” 林萧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向了林府的青山。 青山脚下，一列宽大的石阶盘旋而上，透过一片树林的遮挡，隐约可见前方的白墙碧瓦，好大的一处正殿。 避无可避，那便直面青山。 不多时，林萧踏上了山道，沿着石阶刚走了数十步，突然树林中闪出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都穿着林家护卫的服饰。 “站住！”高个那人喝道：“哪里来的小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还不赶紧回去！” 林萧解释道：“我是林萧，去山上取春围玉符。” 那高个护卫翻了个白眼，“放符处在山下，你到这里做什么？” 说着话，他晃了晃手中长剑，“再不滚，信不信我让你爬着回去？” 林萧心中微恼，可不曾想更生气的事还在后面。 “慢着！”矮个子护卫用剑指了指少年腰间，语气傲慢，“人可以走，刀留下。” 林萧心中腾地窜起一股怒火，他冷笑着拍了拍腰带上别着的柴刀，只说了两个字：“来吧！” 矮个子护卫跋扈惯了，见林萧没动，只当他怕了，直接伸手去拽那柴刀，可还不等他碰到刀柄，就觉耳边恶风袭来，同时脸上一痛，竟挨了一耳光。 “你找死！”矮护卫恼羞成怒，抡起长剑便砍，却不防脚下被那少年拌了一下，立足不稳，骨碌碌的滚下了石阶。 高个护卫见同伴吃亏，立刻赶来相助，他把剑往林萧肩头落下，看来虽存了伤人的心思，却并不致命。 可那矮护卫却怒火中烧，爬起来剑剑不离林萧手脚，竟打算废了这少年。 林萧越打越气，快步闪开一段距离，柴刀蛮不讲理的往剑上砸去。 当当声戛然而止，两名护卫只觉手中剧震，长剑应声而断，“不好！”话音未落，林萧拳脚忽至，将二人打落石阶。 这边人影跌落，不远处林子里又冲出来十几个护卫。 “何人擅闯林府，拿下！”有人高声叫到，一群人顿时围了上来。 林萧心中恍然，哪里是这些护卫们跋扈？分明是林家在有意刁难。 此时他若是想走，自然能脱身而去，可春围玉符还未到手，怎能就这么走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向前冲去。 眼前寒光闪动，林萧抡起柴刀便砸，紧接着就是兵刃折断声和痛呼声响成一片。 他的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只仗着柴刀的锋利乱砍乱砸，可随着他迎头冲上，十几个护卫立刻就被搅成了一团散沙。 众护卫无不惊怒，可刀剑折断，一个个就像没了牙的老虎，只敢大声喝骂，却无人上前。 林萧并不想闹大，所以冲出围困后径直奔上石阶，却听林子里呼哨声响起，几支利箭激射而出。 这一下彻底惹恼了林萧，他把柴刀斜挑，刀刃在空中不住颤动，几支利箭被弹飞了出去，同时他伏低身体钻进了林子。 林子里光线昏暗，枝叶间露出一角房檐，那处人影闪动，不时有箭矢飞射而出。 可林子里遮挡极多，林萧身影又捉摸不定，他忽而出现在左侧的树上，下一刻却又从右下方闪现，鬼魅般的速度和他那把柴刀同样的不讲道理。 嘭！一棵大树轰然倒下，径直砸向那林中房舍，几名护卫四散躲开，弓箭与剑锋指向前方。 可危险却出自人群中间，原来林萧藏身树顶，树木栽倒，他也跟着落入了护卫群中。 迎客殿中落针可闻，除了主位上的白帝城使者，林家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一位双目微狭的年轻人，紧咬着牙根，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殿外，将那贼子斩落剑下。 殿门外不时响起传信之声。 “报！林萧进五十步，伤五人。” “报！林萧入林，伤七人，斩一人。” “报！林萧进百步，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