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昨天早上从公园回家洗了澡睡觉后，我便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梦里重现了一遍我悲惨的人生，起来后眼睛发涩，我晃了晃晕晕的脑袋，起床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伤口没昨天那么疼了。我随便吃了点早饭，出了门。

    mama昨晚不知道是回来了发现进不来，还是压根没回来，我没有听到敲门声。我走出了楼道，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mama自从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后便不怎么管我了，我失去爸爸，也即将要失去mama，我不想这样，爸爸不亲mama不爱，像个孤儿，想到这儿，我停下了脚步，转身跑上楼，去mama的房间抽屉里，把她的身份证拿走了，重新出了门。

    她对我偷钱的行为不理解，我说不出口，我只是想让她多管管我，多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一些，她只觉得可耻又可笑，我会去做这种丢脸的事，她也不信我把钱又放回去。

    她把那张打抚养费的卡给了我，她也偶尔给我钱，我应该不缺钱，是的，我不缺钱，我缺爱。我自嘲的想。

    我不知道卡里有几个钱，我每次看到那张卡，都会想着这是爸爸和我们仅存的一点点联系，要是哪天爸爸不想打钱了，或者他那个老婆不让他打，我们的关系真就彻底断了吧，毕竟我也没发现血浓于水这个词在我们之间有多重要。

    我磨叽的往前走着，温度比昨天高了一些，试出来有点春天的意思了，柳树发新芽，希望属于我人生的春天也快点来吧。

    天暖和了，店铺开的也比平常早一些，吴阿姨已经在里面收拾了，我走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最近mama的穿着打扮她们也都看在眼里，我听见了就当没听见。

    巷子口的前面有棵树，齐野就在那等我，我是不愿意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的，我独来独往惯了，之前发现自己一个人很孤独，习惯了其实也还好。

    自从上次他说要和我一起走，我没回应，却发现在学校看到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体育课上能看到他，食堂打饭也能发现他的身影，放学的时间都是同频的，总能在这条巷子上遇到。奇怪，之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个人。

    我轻叹了口气，往外走去，他好像很健谈，经常和我说话，他说他叫齐野，住在我家旁边的那条巷子，也是新搬来的，因为爸爸工作的原因来到这。我听着他的话，只偶尔“嗯”的回应一下。偶尔抬头望向他，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个浅浅的酒窝。

    我之前问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他说刚转学过来，想多交个朋友。他目光注视着我，令我要说出口的话多了几分犹豫，我那个不光彩的事，他难道没听说吗？算了，等他知道的时候就自动远离我了。

    我们总在快看到学校大门的那条马路上拉开距离，像是有默契一般，他会驻足不前，到我走进学校，我们没有互相说再见。

    今天上课讲的是之前做过的卷子，我的卷面分看起来还不错，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道题目，粉笔发出的唰唰声，我低头修改错题，把它们记录在错题集上，下次一定不会再错。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中午从食堂返回教室时，我去了趟洗手间，那个讨厌的同学把我堵在里面，看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带着怒气的眼神瞪着我，估计是没考好。我不愿听她冷嘲热讽，想从旁边绕出去，谁知从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我的挣扎没能成功，她们脱掉我的校服外套，扔进了洗手池打开了水龙头，水很快浸透了衣服，她们发出得意的笑声，挽着手臂离去。

    我拿着湿答答的衣服往回走，我使劲拧了，但还是有水滴在地上，身上只穿着那件有些透风的毛衣，路过的人窃窃私语的望着我，看笑话一样，我低着头，心里恨透了那个女同学，我因为那两块钱背了这么大的锅，mama也早就离开她爸爸了，还要怎么样。

    我握紧了拿衣服的手，我能感受到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这种孤立无援在世界上生活的感受真的不太美妙啊，我自嘲的想着。

    “喂，你怎么了？”前面有个男声响起，他抱着篮球，穿着球衣，上面数字是黑色的12。我没有回答他，从他旁边绕了过去。他没在跟过来。

    我回到教室把衣服平铺在窗台上，这会的阳光还挺充足的，心里祈求着下午第二节课上课前能干了，第二节是年级主任的课，他最不喜欢不穿校服，看起来没精神的学生。

    到放学那会，衣服已经快被我穿干了，只有袖口和下摆那有些潮湿，下午上课穿上校服，胳膊放在桌子上冷得我有些发抖，现在好多了。

    过了商业街那，周围已经没有别的同学的身影，齐野追上了我的脚步，我俩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我感受到他好几次注视的目光，他在犹豫要不要问我今天发生的事。

    “你……还好吧？”快到那棵大树下，他小心翼翼的问。

    “和你有关系吗？”我停下脚步但是没有转身，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面，好像自言自语一般。

    “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啊！”他绕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关心，这会已经没太阳了，风吹过来，我的手冰凉，我们的距离比之前上学那会近了一些，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才认识几天，就想管我的事？”我语气冰冷，潮湿的袖口贴在我手腕上让我心生烦闷，我知道他是关心我，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但我就是不想好好说话，接连发生的事情都很不顺心。

    没等他开口，我就路过他往巷子口走去，他没再追问我，我快步穿过巷子上了楼，家里的防盗门开了条缝，我知道mama回来了，她不在的时候我有些想她，她回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种纠结的心态，直到我进家门看到那个男人开始，瞬间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