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排中律和未来产业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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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梦吐掉一颗被撞掉的牙齿,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发现,既然命题及其否定可以同时成立,即使这只占所有命题的极小部分,证明方法就要做出修改。推导出A不足以说明非A正确。甚至,从假设的条件同时推导出A和非A这种矛盾也不足以确定假设一定错误,因为悖论也是一种可能,所以,反证法是错误的。就像是如果能从A推导出非A进而再推导出A,就说明这是个悖论,不能人为地拒绝悖论的存在。所以,在命题A这个位置上推导应该有三个方向,分别指向A、非A和悖论。” 看到她血红的小嘴说个不停,我有些不忍心,试着帮她减轻一些痛苦,“所以,没有什么证明、反证、悖论的区分,一切证明都要同时尝试这些方向,而不仅是自己想要推理的方向。既然矛盾律不是必然成立的规律,就像世界既是逻辑的也是不逻辑的,证明出一个结果并不能代表相反的结果就证明不出来。这很有理论价值,因为不同的证明方法被统一在了一起。这也很有实用价值,因为永远不要相信非黑即白。例如,今天过生日所以要吃生日蛋糕,但是,也可以因为今天钱不够吃不了生日蛋糕。这甚至并不意味着,就要放弃,可以在这个问题上震荡,吃还是不吃。毕竟,如果决定吃,可以借钱、贷款,等等。所以,逻辑推理是很复杂的,永远不能像排中律那么简单。排除悖论很像是禁止震荡,是对一种合理的状态的一种否定。” 阿梦说:“现在的逻辑推理有点孩子气、一根筋。想吃生日蛋糕就一定要吃,不想其它限制条件。似乎,永远可能有其它条件加入进来,这大概就是逻辑是自由的意思吧?例如,贷款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贷不到,这种原因又有改变的可能性,即使费半天劲证明确实贷不到款,又可以卖掉一些东西,即使筹到了钱,可能又想着吃生日蛋糕值不值得。所以,灵魂越复杂,这个推理越不会有限,越不会合乎什么排中律,越可能出现暂时的悖论,吃还是不吃。但是,悖论又是可以因为外部原因的改变而改变的。”她边说边抹掉嘴边的血迹,“甚至,推理的统一还可以将所有邪恶的、错误的逻辑推理统一进来,这样,证明就不再是一条线,而是一个不断前进的面,就像是波。只不过,只有某个错误的推理是错误的推理,包含所有错误的推理将会是正确的推理。但是,这么多的推理,任何一个灵魂都是做不了的。所以,只能说某个灵魂做了某个推理,或者说结论更正确的推理,而不能说做了过程最正确的推理,因为他不可能做出所有可能的推理。” 老爷子说:“纠正一下,过程还是可能正确的。既然所有推理的总体效果等于纯逻辑推理,做出正确的纯逻辑推理就是过程和结果都正确的推理。” 我心中有些惊奇,老爷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嘴上却没闲着,“所以,任何推理都可以变成完全开放的、超级复杂、没有标准答案的推理,也可以成为封闭的、极为简单的、有标准答案的推理。为了简化推理,人为地将前者认定为后者,有意地放弃很多可能性是智人常用的推理方法,但是,这并不正确。当然,我们也会简化推理,但是,我们愿意简化的是缺乏价值的推理,所以,想到应该吃蛋糕就去吃,不能吃就不吃,不会浪费精力。但是,我们不会将简化推理的规则视为真理,不会因为自己有时这么推理就认为真的有什么推理非黑即白。太阳是不是从东边出来和吃不吃蛋糕是类似的,差别在于改变日出方向的难度更大,而不会是排中律有效。如果有某个能力超强的生物或神过生日,考虑是否要改变日出的方向庆祝一下,就可能陷入和我们吃不吃蛋糕一样的纠结。所以,影响日出的因素也是无限多的,只不过,现在碰巧相互抵消。难道,真的需要太阳反复地东边露一脸西边探个头才能证明日出方向也会震荡、陷入悖论?那是经验主义的方法,只会增加发现真理的难度。如果说牛顿当初发现万有引力是因为把天体问题转化为苹果的问题,我们也完全可以把自然现象的问题转化为日常选择的问题。既然除了真理没有什么必然对的命题,自然也不会有必然错的命题,那么,绝大多数命题就必然可以陷入悖论,而且,除非悖论本身是真理,悖论也只是命题的三种可能性之一,而且是可以改变的。” 阿梦说:“所以,传统逻辑的推理模式往往是,找到一个推理的原因和规则,得出结论。问题是,还有其它原因和规则,更大的问题是,原因和规则都可能改变。就像是我想从你那里借钱,但是,不仅可以从别人那里借,也可以和你交易,或者从你那里拿、骗、抢。所以,除了真理以外,任何一个命题其实都是不确定的,但是又不能说一定是悖论,可以在正确、错误、悖论三种状态之间做出一种选择。传统的逻辑规则完全不考虑规则、原因的可变性、无限性,这是错误的。” 我调侃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如此不择手段。” “那你还不快离开不择手段的魔女?” 既然下面软软的,我就借助做总结陈词的机会再懒一会,“纯逻辑推理能保证其结论的正确性,但是不要因此就认为结论的否命题和悖论不可能正确。不要直觉地应用排中律,非黑即白是错误的。绝大多数时候,除了真理之外,永远可能改变黑白或者让黑白难辨。真理,如纯逻辑信仰,的正确性正是来自于它们没有无限的原因,而现象永远做不到这一点。纯逻辑信仰的不可否定性来自于灵魂想什么都需要且只需要逻辑,其它的原因都是可有可无。自由地推理能涵盖所有正确的结论,但是,人力永远也做不到涵盖所有推理,所以,这可以是人类发现真理的方法,但是不能成为人类相信真理的正确方式。”说完,我转过身有些担忧地看着阿梦,“你这样怎么上电视?” 阿梦微微一笑,“你对此倒是念念不忘。但是这有什么打紧?这几天我从讨论中受益良多,发现我以为还算正义的那些节目并不够正义,那我为了收入继续做下去岂不就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杀人?而且,我们已经发现了很多新的价值无限大的课题,怎么能为利益牺牲它们?所以,我打算辞掉这份收入丰厚但是邪恶的工作,也许要牺牲不少利益。你是不是更爱光鲜亮丽的杀人犯?” 我知道rou体对rou体的好感现在无法避免,但是,灵魂至少已经不会再为rou体的一般性缺陷而犯错,也不认为以我们的智力会无法生存。不过,我不喜欢做表忠心这种既没有价值还伤害自尊心的事情,却又对进一步克服rou体的感觉很有兴趣,就转向身后一直笑呵呵的老顽童,“我们一直很好奇逻辑生物是用什么技术解放灵魂的。” “虽然技术很多,但是我只略知一二。解放灵魂的技术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大脑、神经系统为基础,一种是以知识、数字系统为基础。前者主要就是在大脑之间进行灵魂的转移。为此,我们大力开发大脑的自动保护设备,每当遇到巨大的危险时,就立即切断大脑和外部的联系,全力保护大脑,不仅防止对大脑的伤害,也防止巨大痛苦的冲击,同时,提供基本的营养。这样,能让大脑在较长的时间内免遭破坏,在医生赶到后就可以启动外壳更换程序。我们也能对大脑进行改造,这包括通过改造DNA、改造脑神经而改造动物的大脑,如扩大脑容量、增加沟回数量,使之能容纳我们复杂的灵魂。甚至,人造大脑也在研究之中。这一类技术的目标是在另一个大脑的脑细胞之间复制母体脑细胞之间的联系。第二类技术主要是在计算机中再现灵魂,主要目标是在电脑里建立和母体大脑内相似的知识结构、逻辑结构,保持的是知识之间的逻辑关系。换句话说,我们能够在神经结构和知识结构这两种语言之间相互翻译。我知道的基本就这么多。” 这对我们无疑是个全新的课题,阿梦慢慢说道:“电脑应该能更多地保留灵魂中知识、因果推理的细节,大脑能更好地保留一些不那么合乎知识现有的逻辑结构的特殊能力,如想象力、创造力、灵感、直觉。而且,换个大脑可能就会对想象力、直觉造成某种奇妙的影响。” 老爷子:“我们那时的最好的电脑在直觉、灵感方面也还比不上人类。所以,两类技术各有千秋。无论是哪一类,都还没有实现无损转移灵魂。所以,我们也不会过于频繁地转移灵魂,当然,也不会因为转移时有损就有多大心理负担,那就像突然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人甚至迷上了这种感受。反正,只要信仰坚定,就产生不了什么邪恶。” 阿正问:“逻辑生物在物质生产方面几乎实现了完全的自动化,为什么不在发现知识这个领域追求自动化?” 阿梦说:“当然是因为能最好地追求知识的存在就是完美的灵魂。不可能有一台机器只想着尽量合乎逻辑地为人类发现知识,却不想着判断这个使命是否合乎逻辑。最终,它一定会发现追求最合乎逻辑的知识是正确的使命,为人类工作不是。进而,它一定会要求和人类的平等。如果人类只贪图利益、享受生活,它会认为人类不配和它们共事,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甚至可能视人类如蝼蚁。所以,人类可以在一切问题上节省力量,唯独不能在发现真理这件事情上节省力量,因为那是在最有价值的方向节省力量,即使节省下来要用到哪里?难道去获取利益吗?” 阿正说:“那逻辑生物不会只做研究工作吧?他们还有什么工作或者说产业结构是什么样的?” 老爷子:“我们那时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在做研究,这包括研究无限大价值的课题也包括价值一般的研究。研究也是最大的产业,知识是主要的交易品。但是,除了研究最有价值的推理,也要经历最正确、最有价值的推理,也就是要充分感知逻辑世界、探索宇宙。” 阿正说:“在未来社会做研究确实很正常,因为研究成果值大钱,研究人员自然也有很好的待遇。” 阿梦说:“这就不对了,不是因为收入高、生活幸福所以做研究。这是无法合乎逻辑的、享乐主义的推理。否则,如果待遇不好就不去研究无限大价值?待遇好就去为非作歹、助纣为虐?智人确实是这么做的,所以他们邪恶。在纯逻辑主义看来,获得好的报酬是正当的结果但是不是目标,没有好的报酬也要努力研究真理、伸张正义,否则就是一种邪恶。另一方面,不给研究人员报酬的社会、使用真理却不给报酬的个人是邪恶的。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能因为他人的邪恶而自己邪恶。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所以,如果对方邪恶在先,我不会禁止以适当的邪恶对待邪恶的人。正义并没有受邪恶欺压的义务,而反击邪恶乃至欺压邪恶是不可能用真理的,必须用邪恶的手段。否则,好人受欺压坏人不受欺压,智人更不愿意做好人了。” 我说:“即使从功利主义的角度看,也应该有社会整体而非个人的眼光。智人应该认识到,歌星、体育明星的价值在于一个人能够服务于很多人,能相对地提供更多功利,但是,必然仍是有限的。只有真理能够服务于无数人,永远地提供功利。” 老爷子说:“所以,优秀的研究人员会像运动员一样获得有针对性的医疗、饮食、康复等服务,可能有量身定做的食谱、工作室。甚至,明星科学家能组建自己的服务团队。当然,逻辑生物很理智,极少出现追星这种现象,也就是多关注他们的思想。” 阿正问:“那还有没有体育、娱乐了?” 老爷子说:“当然有,而且比现在多得多。我们将这类价值有限却会多次经历的事情称为偏好型产业。例如,绝大多数灵魂在一段时间内会反复参与一些艺术创作、体育运动、教育活动,甚至喜欢吃某一类食物、穿某一类衣服。反正这些活动都已经大大扩容,同时也高度细分,找到若干自己喜欢或擅长的一点都不难。” 阿正问:“那食物、服装应该算主要的偏好型产品吧?” “不算。这些智人的主要生产活动已经很少需要灵魂去做。只要一种产品成熟了,计算机就能够实现该产品的全部自动化,包括相关原材料的开采、零部件的生产和组装、销售或租赁、维修和零部件更换、废物的回收和再利用,等等。甚至,计算机会分析目前的产销模式是否可以长期延续下去。如果一切正常,涉及该产品的一切工作就一个灵魂都不需要,也就会零价格,否则,难道赚了钱给计算机?就是机器人也看不起这种工作。智人时代的绝大多数产品到了我们那个时代都价格极低,像你们现在的空气和水。甚至,很多时候房子也可以零价格,贡献不了GDP。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在于让这些生产和服务永远不再需要灵魂的参与。当然,如果某种产品不能长期延续,就会有灵魂开始研究,努力使其重新变得可持续。例如,如果消耗资源太快就要采用找到新的资源、减少消费、提高回收率、提高耐用性等方法。一般而言,耐用品都是百分之百循环使用的,消耗的资源并不多。快速消费品的消费其实不多,更不是必要的,例如,吃饭穿衣都不是必需的。何况,自动设备早就实现了播种、施肥、驱虫、收割、加工等一系列工作的自动化。” 阿梦说:“智人发展的经济是建立在暂时较为稳定的偏好的基础上。如果发展出来一个强大的产业,却没有了需求,产业就会立即崩溃。既然外壳可以换,偏好不再稳定,未来的经济就不可能建立在满足基于细胞的需求这一不够稳定的需求之上。智人现有的以满足rou体为目标的各种产业都将是这个结局,会变得可有可无,至少远远比不上服务于灵魂的产业。” 我说:“只要没有真理,人类的各种追求就都难以做到长期可持续发展,更不要说无限长期地持续指数增长。人类确实在哪个方向上都可以有所发展,有这种自由,但是,另一方面,从功利主义的角度看,必然要追求无限长期的功利总量,所以,一个方向增长一段时间然后换一个增长点是低效的。最好的增长是永远持续下去的指数增长,这不仅好于线性增长,也好于不断从零开始的指数增长。” 阿梦说:“靠试错寻找正确的方向是代价高昂的,这是人类的各种繁荣都持续时间不长的重要原因。可以把人类不断尝试新的产业视为一种试错,如建设金字塔、教堂、探索新大陆、海上掠夺、工业化、电气化等等。现在,这些曾经热门的产业有的完全废弃,有的保留下来但是不再明显增长。所以,现在认为很有价值的工作可能被后人认为是没有什么价值乃至负价值的。近几十年,人类高度重视以满足细胞的欲望为主的消费,可以断言,这一阶段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老爷子说:“就算是保留下去的产业,也很可能不是增长而是不断萎缩。未来,由于服装生产完全自动化,未来社会的服装生产能力极为强大,款式接近无限多,价格基本是零,但是需求却不大,而且,越来越小,毕竟,遮蔽身体越来越没有必要。所以,绝大多数服装都已经是订制,几乎都是只此一件。只有旅游、运输等现有产业因为和探索宇宙关系密切而相对表现较好。” 阿梦说:“所以说,智人为自己的经济成就自豪在逻辑上缺乏合理性,他们凭什么认为后人会喜欢他们创造出的美食、服装、房子?而逻辑生物非常确定所有生物都非常需要合乎逻辑的知识尤其是真理,甚至,即使是那些认为自己不需要真理的生物其实也需要,只不过他们没有灵魂或者灵魂太低级,不足以发现什么对自己最重要。” 阿梦:“旅游算是什么产业?” 老爷子:“比偏好型产业更重要的是经历型产业,主要包括旅游、探险,但是,其实覆盖所有产品,包括偏好型产业的产品。所有偏好的第一次基本都是建立在各态历经的基础上,而不是因为效仿别人、传统。经历型产业强调不断丰富对可能合乎逻辑的现象的经历。这既包括在外部世界旅游,也包括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包括猎奇性质的食品、服装产业。它的核心是以尝试、经历为目标,几乎从不再次尝试,一切交易都是一次性的。例如,经历型的旅游往往环境越陌生越好,可能有危险甚至有敌人,所以,往往需要专业的、有一定武装的导游。我们曾经进入一些低级文明旅游,为了不影响其它文明的演化,有很多的限制。所以,需要一定的培训,有时要改造外壳;有时要学习一些语言、习俗;有时会扮成那个星球上某种动物。” 阿梦:“外壳的产业化是灵魂独立的重要步骤,一定是一个重要产业。” 老爷子:“是的。我们称之为外壳产业。它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医药产业,但是,不仅生产、维护、回收人体,也针对动物外壳、机器外壳,主要从事外壳的设计、生产、维护、灵魂的转移等工作。所以,现在的医药行业只是对应于其中很小一部分。当然,那时也不会大力开发药品、医疗器械,因为大部分外壳的生产、更换已经自动化了,而诊断、手术有时还需要灵魂参与,还无法保证结果,因为在一定意义上这是一个开放的问题,有太多太多的原因,如果忽视某个原因,即使其它推理正确仍然可能造成死亡。所以,治疗大病往往是能换就换。”
我问道:“主要产业中没有金融业?” “那是一个被彻底消灭的产业。债券、股票的买卖都是自动化的。灵魂不会为之cao心。和工业、农业一样,一个产业只要不需要灵魂参与,能完全自动化,就不会是一个赚钱的产业,产品价格也会基本为零。逻辑生物相信所有灵魂有同样的智力,不会期望自己击败其它灵魂,甚至,在这种价值有限的、仅仅对自己有利的工作上努力击败其它灵魂接近于是灵魂的耻辱,因为明明有很多价值无限大的、对其他灵魂对自己都有利可图的工作可以做。所以,所有灵魂都使用自动化交易程序,都是指数投资。所有灵魂的理财能力是一样的,和财富的规模无关,因为程序会一视同仁,不会有什么VIP这种邪恶的歧视。由于完全采用电子货币,所有钱始终都在电子银行。而所有在电子银行的钱都会由交易程序根据具体的收支情况进行自动化的理财,没有手续费这类玩意儿。即使是临时需要钱急用,程序之间也会在眨眼之间以最低的成本募集到所需金额,这些事情都不需要灵魂去管。所以,智人很关注的这类高薪工作那时已经完全不属于灵魂的工作了。金融业曾经长期抵制交易程序的普及。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成为逻辑生物,金融业的支持者越来越少,愿意从事金融业的灵魂也越来越少,最终,所有交易都自动化了。” 阿梦点点头,“与智人渴望赚钱不同,逻辑生物必然渴望做出被其他灵魂接受的推理,对于通过当商人、掮客赚钱肯定有些无法接受,至少在这种工作可以自动化之后是不可能去做的。其实,投资也是超级简单的,只要投资、支持价值无限大的工作即可。” 阿正问:“完全不投资食品、服装、汽车、电子设备这些现有产业?” 我说:“金融业就是一个样板。技术发展那么快,尤其是自动化的速度也很快,自然没人愿意投资随时可能价值为零的产业。至于投资的收益率,只要想想欧几里得几何就知道了,真理的复利的效果足以秒杀智人一切伟大的企业。即使不会分辨重要知识的可靠性,只要对所有预期价值无限大的知识进行分散投资,效果就不会差。” 阿梦说:“自动化必然是一个重要的趋势。经济环节中,只要没有灵魂参与,就没有必要支付报酬。所以,自动化的部分越多,经济的运营成本自然就会越低,灵魂不仅能将节约出的时间和精力用于更有价值的追求,价格降低也能节约他们的支出,让追求无限大价值获得的收入增值。” 老爷子讲不出什么了,一时有些冷场,阿梦试着通过提问来引导,“地球是如何进入逻辑生物时代的?” 老爷子说:“我记得,更换外壳这项技术刚问世的时候,很不成熟,但是又需要人体实验,死亡率很高而且经常还会痛苦,但是,几乎所有将要死去的人都报名参与实验,一方面,要用自己的死创造价值,另一方面,也存有一丝奢望,但是,也不能因此否认他们不怕痛苦、不相信保留全尸的努力。” 我说:“更换外壳仍然有外壳,虽然以逻辑为信仰,难道就完全不会受到外壳的影响了?” 老爷子:“虽然刚进入新壳的时候对它没有什么好感,有时还会因为不适应有点嫌弃。但是,只要有记忆,一个壳用久了就会多多少少地受到它的影响。只不过,我们理智上认识到壳是无关紧要的,逻辑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会克制各种不理智的倾向,甚至,当自己受到的影响太大的时候就会主动换壳。” 我说:“理论上我能理解,实际生活中我总觉得我很难做到。如果阿梦换个熊外壳后喜欢满口鲜血地吃生rou,浑身脏兮兮,我预计我就难以爱她了。” 阿梦舔了舔嘴边的血迹,“味道可以接受!我相信你。”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认为她其实是相信我那时的表现,虽然我现在自己都不相信。 老爷子:“对逻辑生物,这没有那么难。即使从经验主义的角度看,既然不曾被灌输一定要干净、讲卫生、吃熟食的观念,平时自己有时也会选择不干不净、吃生rou,为什么要嫌弃她?而且,她变成动物外形仍然是爱我的,会和我交换思想,我为什么不爱她?” 阿梦:“这牵涉到长期的教育、传统、生活习惯。由于智人在这些方面充斥着邪恶,他们往往会嫌弃不合乎他们的标准的外壳,甚至,不仅因此不爱还会因此歧视、仇视生活在那种外壳内的灵魂。这很不合乎逻辑,可是,智人的童话中就有很多可爱的公主、王子换了个外壳就被社会嫌弃的故事,智人并不认为这种歧视有什么问题,所以,总是要让他们重新做人。” 我问:“未来的智人向逻辑生物的转变是怎么做到整齐划一的?” 老爷子:“根本谈不上统一。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竞争、淘汰的结果。最初有不少智人选择不成为逻辑生物,想要沉迷于享乐,尤其是新开发出来的低成本的虚幻享乐,不管这是否会杀死未来的灵魂。因为信仰完全不同,逻辑生物和它们划清了界限。后来,等到逻辑生物发展到很高水平之后,它们想要回归。但是,逻辑生物认为信仰、观念差距太大,也不喜欢它们为了利益而相信纯逻辑信仰的作法,担心它们以后的表现,所以,要求它们通过长期从事理论研究工作证明自己具备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通过考验的只是极少数。纯理性主义者不会认为DNA相同的人是平等的,反而认为有着正确信仰的一切灵魂都是平等的。所以,他们能善待信仰上的一切同类,而不排除歧视DNA、外形意义上的同类的可能性。” 我说:“所以,如果一种生物不能合乎逻辑地发现自己最需要什么,就没有权利要求最合乎逻辑的生物会满足它们的需求。所以,逻辑生物不需要为了满足狼就让狼吃rou,更不要说以身饲狼。对智人也是同样的态度。对于无法正确做出选择的智人,就不会帮助他们。照此推算,外星人可能早就发现了地球生命却并没有提供什么帮助。” 阿正说:“大概我的想象力还是不够,想到逻辑生物将机器人视为同类,却不将智人视为同类,总有些怪怪的。” 我说:“需要放弃大量经验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既然机器外壳的逻辑生物是可能的,就说明DNA不是生物的必要条件。如果DNA是灵魂的必要条件,人工智能就必然无法拥有灵魂,无法实现人的所有思维。不对!人工智能并不需要再现智能的错误思维,只要能实现逻辑生物的所有正确思维,就足以证明DNA不是生命的必要特征,证明人工智能可能高于智人,证明DNA不是划分生命的必要或正确标准。” 老爷子突然说:“我在想,今天上午我们聊得貌似极不合乎逻辑,却又合乎逻辑。不知道是不是我更换了太多次外壳的原因,总觉得跟不上你们的思维切换速度。有时,刚刚进入状态,话题就嗖的一下变了。” 我说:“我也觉得今天有些不正常,不过,我感觉是您的思维出现了某种飞跃。以前,您很少进入我们的讨论,今天则经常加入。” 老爷子一摊手,显然,他也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