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鱼

    “哼，真是干劲十足呢！”

    江鱼扫了眼关琳急匆匆的背影，又开始阴阳怪气了，对这个小胖妞，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是因为她参加武举吗？

    抑或因为她能被凌逍保护呢？

    总之就是不顺眼！

    “你怎么还跟来，不用处理朝堂公务？”凌逍斜了她一眼。

    每次见面都说累，凌逍现在很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啊！

    “女皇偶尔也要度假的。”

    江鱼慵懒地坐了下来，挽发浅笑。

    凌逍心下微动。

    不知是否错觉，“度假”这几天，她的气色的确比之前好多了，配合上身为女皇的威仪，透着别样的成熟与妩媚。

    不对不对。

    凌逍摇摇头。

    在魔神坟墓里待久了，真是看到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他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过去江鱼的“丑陋嘴脸”，顿觉神清气爽，驱散心中杂念，也顺势坐了下来，继续研究元婴法相。

    维持法相，对于法力负担不小，这一点在元婴初期尤为明显。

    凌逍愈发怀念白元婴。

    若是黑白元婴俱在，法相的法力消耗，他才不放在眼里！

    此外，神识消耗亦是不小，但对于凌逍这位顶级制符师而言，却是不值一提了。

    研究一会后，他开始摸索正式的法相修行。

    观想！

    观想！

    不断地观想！

    凌逍仿如一尊雕塑，盘坐古木森森之间，心神完全沉浸于生命树本体，参悟着其中蕴含的规则之道。

    他隐隐有种感觉，唯有领悟其中的规则，方可真正召唤出生命树的法相。

    微风和煦，落叶萧然。

    不知不觉间，凌逍和江鱼背靠着背，各自沉浸在修炼之中，时间在他们身上如流水般逝去，轻柔不起波澜，好似生怕惊动了什么。

    直至，七天后。

    一个储物袋砸到凌逍身上，他恍然惊醒，一睁眼，便看到庥神花漠然的表情。

    “下不为例。”

    她说完，便钻回凌逍袖子里去了。

    这七天，庥神花帮忙照看关琳，不但要指示妖兽的方位，还要帮她出售妖兽材料换取符，忙前忙后。

    结果，凌逍却在这里跟江鱼背靠背修炼，气煞人也！

    凌逍干笑两声，挥了挥手，关琳快步赶回来。

    “符够吗？”凌逍把储物袋给她，问。

    “应该，够吧……”关琳查看之后，道。

    加上这批，她手上仍有二百来张符，对付单个敌人怎么都够了，但第三轮是大乱战，符消耗或许会远超预期。

    炼气四重的她，绝对是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

    “时间快到了，去集合罢！”

    凌逍说完，便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参悟他的法相了。

    第三轮大乱战，时间地点，正是此时此地！

    魔渠山脉！

    最后的五十名武举人，会在这座山脉的特定区域，进行为期三天三夜的战斗，彼此争夺身份腰牌，决出最终排名！

    关琳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番战甲、灵泽珠、纤云纱和符，然后对凌逍默默行了一礼，转身走向集合的入口。

    她走得不快，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决。

    要么带着遗憾死去，要么带着荣耀和希望归来！

    ……

    “你眼光是真的不行。”关琳走后，江鱼突然说。

    以关琳的资质，撑不起清风观的传承，更别提将它发扬光大了。

    “我只是送给她一场修行的机缘，无关清风观的传承。”凌逍沉默了一会，如是说。

    清风观，早已随着玄机子等人的逝去，而消亡。但只要凌逍还在，历代道士们的传承，就不会断绝。

    让传承发扬光大，是凌逍要做的，跟关琳没有任何关系。

    江鱼神情一黯，幽幽道：“为什么？两百年了，你还是不肯留下来。”

    凌逍身子动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泫然欲泣的她，不禁默然。

    过去，他不愿留下，不愿因结丹与她兵戎相见；而现在，他必须承认，在海的另一头，有更多他牵挂的人、事、物！

    即便要为清风观寻找新的继承人，将传承发扬光大，他也更愿意，在龙星王朝，而不是鲸澜国。

    “那我呢？”她仰起头，嗓音轻颤而沙哑，好似心中浓烈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爆发得突如其来。

    凌逍恍惚间，赶紧回忆她当年的“丑陋嘴脸”。

    可是……

    他又何尝不怀念当年那条自由的鱼？

    心神激荡之间，他清楚自己终究不能逃避她的心意，想到这里，又不禁有种释然般的轻松。

    “我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当年在一起的时光。当年的江鱼，我……很喜欢。”

    他轻声说，随即深吸一口气，道：“但眼下的一切都是你的选择，我也不会强迫你做出什么改变。”

    人生就像是广阔的大海，每个人都是生活其中的鱼。无论天气如何变幻，无论海水怎样翻涌，是逆流前进，抑或顺洋漂流，或者干脆躺在淤泥里发呆，都是个人的选择。

    一条鱼，要如何去干涉另一条鱼的人生呢？

    如果不能相濡以沫，不如趁洋流正暖，潇洒告别……

    可惜，有一条鱼，终究是最特殊的。

    江鱼顿时破涕为笑，伸手捏着凌逍的脸，得意洋洋道：“哈哈，你果然是喜欢我的，我又赢了！”

    她笑着笑着，眼泪又莫名流了下来，终究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愫，“哇”地一声，扑入凌逍怀里。

    凌逍给她整不会了，怔愣许久，才苦笑。

    大姐，敢情你就只听到“喜欢”两个字是吧？

    当真像千寿银针说的那样，因为营养不良，所以脑子没发育好？

    可是，胸前湿漉漉的。她肆意流淌的泪水，好似积攒了两百年的洪流，一朝爆发，便再也遏制不住。

    或许，她从未变过。

    只是，她选择的路，没人能帮她。

    在当年这个人离开之后。

    “死凌逍……死兔子……三秒兔……我咒你一辈子都是三秒兔，永远撑不过第四秒，该死的狗东西……”

    她一边哭，一边咒骂着，却也一边笑着，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诅咒可能对自己未来造成的影响。

    凌逍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任由她发泄情绪，那双深沉无底的眸子里，跳动着几分无奈。

    算了，就这样吧。

    以后再给她加点营养，补补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