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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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地主家破旧草棚里头,刚放牛回来的周成安优哉游哉的翘着腿,哼着曲,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墩上。 杂乱尖锐的草轻易透过薄薄的布衣在周成安的背上留下轻微红痕,周成安对此毫不在意,显然早已习惯。 “这么大个草棚少说也要五两银子吧,说来可怜我到这鬼地方这么久了连一锭银都不曾摸过。” 周成安笑着摇了摇头,距离他来这个类似于古代的世界已经十二年了,或许是孟婆在汤里掺了水,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带着前世的记忆活过来了。 在小时候周成安也想过自己穿越到古代,随随便便简简单单的就是一飞冲天君临天下,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个大耳刮。 他什么专业知识也不懂也没有金手指,别说一飞冲天了,就连这玄国的土著语都学了五年才学会,遭到邻里乡下的非议诋欺。 今年已经是周成安替黄地主家放牛的第五个年头了,突然关心这些地皮草棚值当多少银两,也是因为近来家里的倒霉老爹突然患了病却没银两买药,娘整天都怨天哀地的。 虽然两世为人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还因为学说话慢遭着嫌弃和白眼,但到底是把给他吃给他喝,把他给养大了,周成安就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快速生钱的办法。 “成安呐,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晚啊,都要午时咯。”鹿伯从旁边的草屋晃晃悠悠的走出来,嘴里头还叼着那陈旧的老烟斗。 “鹿伯,您怎么出来了?路上有些心事耽搁了。”周成安连忙上去扶着颤颤巍巍的老人。 原本周成安觉得自己两世为人根骨定然不凡,有着身边的人是本领高强的大师,看到自己之后爱才心切收自己为徒的奇遇。 多年相处的鹿伯原本就是周成安的首要怀疑对象,有时候周成安也会开玩笑般试着探探鹿伯的口风。 直到有一天鹿伯出门摔了个跟头,整整晕了一整个响午,差点没醒过来周成安才把他当平常老人来对待。 “去去去,老夫身子骨还硬朗着呢,需要你个毛头小子扶着?”鹿伯蛮横的甩开周成安的手,走到牛栏喂牛,亲昵的摸着牛头,嘴里头还不忘念叨着什么你现在不多吃点,明年就把你宰咯吃。 周成安看到自己的活计被鹿伯抢走干了去,便仍躺着草墩上,抬头就看到自由自在地云,忍不住的叹气,不知到该如何是好。 一低头就看到了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地刘管家,这个刘管家天生就长着一张扣扣搜搜的脸,一般都歪着鼻子看人。 平日里刘管家还想着勒索敲诈周成安的工钱,周成安当然不愿意啊,对着他的鼻子就是骂,要不是他是放牛娃还不知道怎么被穿小鞋呢。 即便这样刘管家也总是找他的不是,经常想方设法的让他去到伙房里劈木头,本来这就是一个吃力气的苦差事,周成安区区一个十岁孩童,怎么劈的了那半人高的木头? 幸好鹿伯在黄地主家养了十多年牛,没出过差错,平日里又为人和善,在仆人里颇有威望,替周成安免了那苦差事,周成安因此对鹿伯心怀感激。 那刘管家一看到周成安坐在草墩上,就忍不住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这草墩是让你坐的?要是把这草坐折了,坐坏了,伙房里的火烧不旺,可要你负责任。” “哎,这事就不劳烦您老人家担心了,省得您给急出什么病来,倒还要怪到我身上来,再说这枯草本就是我捡回来,也轮不到你来这叫唤。” 周成安活了两辈子当然受不了这气,当即回怼气的刘管家脸都红了。 “你你你!你这口齿伶俐的小王八蛋!” “那你就是老王八蛋,而且还嘴笨说不清楚话。” 刘管家缓了一口气,扭头不管周成安说的胡话,径直对着乐呵呵看戏的鹿伯道:“大公子前些年童考当了秀才,接着录科也过了,今着打算去乡试,老爷打算要摆两桌,现个叫我让您杀一头牛。” 听的出来,黄家大少爷科举考试顺利,刘管家也很高兴,他在黄家当管家许多年了,与黄家也算了上荣损与共了,就是这鹿伯与老牛们相处已久有了感情,怕是不舍。 果不其然,鹿伯听着一愣,嘴上的烟斗一下掉倒地上沾满了灰,嘴上乐呵呵的笑容也不见了,连平日里直挺挺的背脊都稍稍弯了些,眼神看着前方发愣,不知道在些什么。 周成安一下就慌了,俩辈子合计着活了快四十年了,他还是没学会怎么安慰人,只知道让人自己冷静冷静缓过去,可是鹿伯本就一大把年纪了和这牛相处十多年了,这事本就难说。 刘管家一瞅鹿伯愣愣的模样,装模作样的四处眺望有没有外人,然后贴着鹿伯耳边小声说着:“家主说过了,喜庆日子,我们也上桌。” 鹿伯一听这话,弯着地腰啪嗒一下就挺直了,捡起地上的烟斗拍了拍灰,咬在嘴上,脸上又挂着乐呵呵的笑容,甚至比刚才更甚,不知道是不是周成安的错觉连鹿伯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不少。 虽然刘管家装的很像样但他声音并算不上小,恰好让周成安也给听到了,周成安则是害怕鹿伯是故意振作实则把悲伤埋在心里头。 慢慢靠到鹿伯身边,正酝酿着怎么安慰一下鹿伯,就听着鹿伯的嘴里头小声念叨的话。 “牛啊,牛啊,看来不用等明年了,今年就得吃你咯,也不知道是酱着吃还是红烧呢,如果是酱牛rou配着酒,那滋味真是绝了!”
满面红光的鹿伯一边念叨着一边拉着他平日里最常摸,最喜欢的老牛慢慢悠悠的走向黄家大院,周成安认识鹿伯五六载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鹿伯的精神这么好。 看着鹿伯逐渐远去的身影,周成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摇了摇头,继续喂鹿伯还未喂完的饲料。 一晃眼就来到了夜里头,不同与往常院里头的静寂,无声,今日的黄家大院,灯火通明,炮鼓连天,每个人都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黄地主家算是附近的风评极好的地主,即便是仆人农工也不随意辱骂刁难,还经常补给粮食,提前发放银两,连摆桌庆祝还不忘带着仆人。 仆人们都对大公子仕途通顺感到高兴,连周成安都觉着这家人不错,黄老爷上次给的方糖的甜味现如今周成安还频频回味,这是他十二年里唯一次吃到甜的东西,哪怕那方糖做的很粗糙。 市面上的方糖大都卖到了三钱银子一块,便是散糖也不是全身上下只有几文的周成安可以买下的 坐在周成安旁边的鹿伯每过一阵就会远远的看一眼厨房,从他躁动不安的双手看得出他急切的心情。 周成安忍不住扶额,原先也没有发现鹿伯是一个大吃货,怎么突然就成这样子了呢? 周成安只挪开对着鹿伯的目光,远远的看着中央那个自信朝气的清秀少年黄昊。 “啧啧,这丝绸看起来就不便宜,扇子看起来也不一般啊,衣服好像还是别人定制缝好的?少说也要五两锭银吧?这衣服在聂城里都可以买间房咯。” 贫穷的周成安只能在旁边,远远的看着奢华的大公子啧啧称奇。 不一会上菜了,鹿伯算是周成安这桌的实力担当了,一个人就承担了一桌人一半的伙食,酱牛rou也是随了鹿伯的愿,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桌上的仆役们多多少少都给鹿伯三分面子,每个菜在鹿伯捡菜之前无人动筷,一时间鹿伯吃的不亦乐乎。 吃到最后,黄老爷带着大公子一路敬酒,敬到仆人桌才算结束,给足了下人面子。 周成安也喝了一些些酒,有些晃晃悠悠的走回家,路上还哼哼唧唧的唱着前世流行的歌曲,在这里的人看来,那就活脱脱一神经病,耍酒疯嘞。 刚回到家门,正要推呢,就听见娘和爹商量的声音:“要不然我们把老三卖了吧?治你的病,家里面实在找不出二两银子了。” 脑袋嗡一声,周成安是不醉了,也不知该不该推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