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葛剑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说的就是天下之道，武学一途也是亦然，天下门派虽多能够香火百年的也就少林武当等十三家大门派，其余门派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无论武艺高低多不过三五代便泯然。若有人做一本武林通史就会发现，历代武学达到天下第一的，多不是十三大派中人，但是十三大派声势浩大，若说绝顶天才可遇不可求，但是中人之姿却为数不少，在业已成型的门派体系下苦练十几年自然可以在天下武林占有一席之地，如此传承自然昌盛不衰，而小门派只是以门主一人或几人之力想要将门派发扬光大却是难上加难。因此十三派之外的小门派常不能长久。 炙剑阁是却是个例外，炙剑阁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门派，而是一座小楼的名字，传说楼里收藏着历代大魔头的武器，因其杀人颇多，所以炙剑阁祖师觉得其戾气深重，故而先杀其人，再躲其兵，收藏在阁内，以阳光的无上正气炙烤，才可超度死在武器上的冤魂，其实也是除恶扬善的另一种形式而已，关于炙剑阁的来历，江湖上没有什么定论，但是历代炙剑阁主人都是江湖第一高手这却是江湖上不争的事实，能够收在阁内对于武林人士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褒奖吧。传到这一代，炙剑阁主人复姓诸葛，叫做诸葛逸，便是老道诸葛元聪、朱琴心的师傅。 诸葛逸有两个徒弟，大徒弟叫做朱琴心，一身武艺尽得诸葛逸真传，诸葛逸断言，自己已经不够资格再教他武艺了，再有三年历练，未来炙剑阁主人便是朱琴心了。 二徒弟便是龙葵的师傅，老道诸葛元聪的师兄，叫做葛剑胆，师兄弟的姓乃是老道拆开自己的姓氏分赐二人，因二人以前是诸葛逸的捧琴童子和捧剑童子，便赐了琴心剑胆两个名字。 就在诸葛逸觉得朱琴心即将武艺大成的时候，便派其下山诛杀当时风头颇盛的邪教——新教的一个首脑，不仅要收取他的兵器——万毒葫芦，也希望闯出个大名头自然而然的把阁主位置传给朱琴心，朱琴心下山之后远走边疆在十万大山中，终于将那首脑给杀了，但也中了大山之中的瘴气，亏得功力深厚，才支撑回到了炙剑阁，交了那首脑的万毒葫芦便溘然而逝。 诸葛逸十分痛苦，一是心痛徒弟早夭，二是难受从此琴心剑胆就凑不成一对了。 原来诸葛逸按照西方占星术的说法，老道生辰落在室女宫，落命此宫的人，在性格上严谨到苛刻，凡事喜欢凑一对，或者一队，一定要井然有序，若有一点违和便要坐卧不安，平生最引以为豪的一对儿徒弟如今残缺不全，这种感觉时刻萦绕在诸葛逸脑海里，久而久之诸葛逸也一病不起。 葛剑胆跟随师傅多年深知师傅症结所在，便找来儿时玩伴刘元聪，时年刘元聪十二岁，葛剑胆十八岁，刘元聪拜了诸葛逸做师傅，改名叫做朱琴心，这样就又凑齐了琴心剑胆了。 说来也奇，此后诸葛逸的身体竟然好了许多，那新的朱琴心悟性终究不如大徒弟上一任的朱琴心，入门的内功心法练了快半年，也不见有太大的动静。 但半年后诸葛逸还是死了，因为诸葛逸又发现违和了，原来现在两个徒儿不是琴心剑胆，而是剑胆琴心，诸葛逸耿耿于怀却又不忍说出来拂逆徒儿的一片好意，淤积在胸不得抒发，终于撒手而去。 葛剑胆自然继承了炙剑阁主人的位置，并代师传授朱琴心的武艺。 葛剑胆刚给诸葛逸发丧完毕，之前被大师兄朱琴心杀死首脑的新教又崛起了两个年轻人，唤做贺乘风和贺乘云，兄弟二人不仅武艺超群更心狠手辣，一身武艺神鬼莫测，一出手便是屠村，无论武林还是还是官府都束手无策，曾经官府武林联手围剿，那兄弟二人带领教众躲入十万大山中，入山追了几次全都铩羽而归，几乎全军覆没，只好作罢撤退，那新教就又卷土重来，出手就屠几个村子作为报复。 当时武林人士联名求见炙剑阁主人求其出手惩戒妖魔，葛剑胆刚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惩妖除魔责无旁贷，嘱咐好朱琴心看家，自己便一人一剑独闯十万大山。 “没想到，那一别，就再也没见过。”老道诸葛元聪叹了一口气。 龙葵接着说“谁能想到，我们都中了新教的调虎离山计。” “怎么回事儿？”双花姐妹正听到兴头上，赶紧追问。 “恐怕是新教的真正目的是要攻打炙剑阁吧？”云照猜测道。 老道微微一笑“没错，攻打炙剑阁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自从杀了新教首脑之后，炙剑阁就同时拥有了有天下第一第二两大高手------诸葛逸和朱琴心，只是这半年来，诸葛逸和朱琴心相继离世的大变故谁也不知，所以新教策划了许久才定下来这个计策，必须调走一个大高手才有可能打入炙剑阁抢回万毒葫芦。 但是让新教没想到的是，大计一出，偌大一个炙剑阁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朱琴心，新教主贺乘风、贺乘云带领教里十二大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掌管了炙剑阁，抢回了万毒葫芦，还抢走了三把剑----一百年前屠龙师太的宙光剑，六十年前血魔老人的万骨剑和二十年前绿袍老祖的蔷薇软剑。 “那你咋没死呢？”翠花问。 “问得好，因为我贪生怕死，所以。。。” “所以你投降了？”上一次云照猜对了，所以这一次他更有信心，毕竟老道本来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如果师叔投降了，我想他早就死了。”龙葵对新教还是有所耳闻。 “没错，如果我投降了，我早就死了，我躲进了剑冢。” 贱种？云照觉得江湖人真奇怪，名字起的这么怪，但又不敢问。 “难怪只抢走了三把剑。”龙葵说道。 “因为当时我把那三把剑从剑冢之中拿出来，放在太阳之下炙晒，来不及收回所以才被抢走。”老道叹了一口气 老道在剑冢之中躲了半年，确定新教的人撤了字后，才敢出来，发现炙剑阁早就烧成一片白地，那时候老道少年豪气，不当一回事，发誓等师兄回来学成武艺去报了这个仇。 老道在山上一等就是三年，却不见师兄回来，想来是死在十万大山里，师门之仇不共戴天，即使自己身无武功又如何，一样要夺回三把剑，把炙剑阁的名头创下去，于是大步下山了，老道在山下不敢用朱琴心的名字，便用了师傅的姓，自己的名，以诸葛元聪的名字浪迹江湖。 “只是江湖险恶，我又没有武功防身，小时候的豪气越磨越少，终于明白在这个江湖上，勇是给高手的，只有胆小才能保命。”说着老道的眼圈又红了。 “师傅。”云照第一次听到师傅原来经历过这么多，心里陡升敬佩之情，江湖险恶，我又没有武艺防身，区区十个字却不知道其中蕴含了多少次的死里逃生，个中滋味不是亲历很难体味。 老道挥挥手，惨然一笑，“后来下了山几年后终于听到师兄的消息那时候他已经成了武林第一高手了。” “那你为何不去寻他？”兰花问。 “何尝没有啊，怎奈何，他满身武艺，往往在甲地杀人，一击而退，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他早就离了那地方，而我又无武艺又籍籍无名，早和他不在一个世界了。” “师叔，我师傅何尝有一刻停了寻你啊。”龙葵道。 “那年他单人只剑下山，刚一下山便遇上了新教安排的高手，斗不过几个回合就逃了，我师傅一路追下去，一直追进了苗疆的十万大山，我师傅早听师伯说过大山厉害，早有准备，但是还是屡屡遇险，后来才知道原来新教用了二十个轻功高手穿着同样的衣服假扮同一人接力，才把我师傅引进大山，进了山那二十个高手便如鱼得水，处处埋伏陷阱，我师傅束手束脚，最后还是一一将他们杀了。” “一一将他们杀了”这几个字又让云照心驰神往，只觉得其中蕴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越是风轻云淡就越觉得师伯葛剑胆乃是个大英雄。至此，云照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门内的世界里快意恩仇，刀光剑影，那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归宿，只是自己现在还站着门槛之外，要想迈过这道门槛却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杀了那二十人之后葛剑胆却迷失在大山之中，在大山之中呆了五六年，他以天地为师，虎豹为友，不仅武艺大成，还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的本领，终于出了大山。才知道炙剑阁早就烧成焦土了而那新教也不知所踪，师弟朱琴心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凶多吉少，但葛剑胆冥冥之中觉得师弟不能就此死了，便也四处寻找，却一直也没有找到。 葛剑胆立志重建炙剑阁，却又怕像之前一样被新教趁虚而入，便封了剑冢，至此之后以rou身为阁，往往每收一剑便背在身上，好在这世上值得炙剑阁一藏的宝剑还是太少，几十年时间也仅得五剑，便如孔雀开屏一样背在身上，葛剑胆也因此得名----孔雀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