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心
韩景阳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对刘静道：“你坐。” 刘静做乖巧状坐下，眨眨眼：“老板，你有话直说，我保准认真听讲。” 韩景阳点点头：“你来我店里六个月零几天，基本工资六千五，还有提成和奖金，在这个市场里是一流水平……” 刘静大惊失色：“老板，你打算开除我？” “……” “我多嘴了，老板你接着说，”刘静看到韩景阳无奈的表情，也意识到会错意了，讪讪笑着在脸上轻拍两下：“老板，我以后一定改掉多嘴的坏习惯。” 韩景阳满肚子知心话，愣是被这个沙雕店员憋了回去，闷声道：“直接说扇面的事儿，那扇面不是名家之作，品相也不好，但确实是一件难得的风水道具，效果你也看到了，但咱俩的交情在这儿摆着，我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所以，你看着给。” “啥？看着给？” “对。” “一万也行？” “你觉得行就行。” 韩景阳干脆把主动权扔给了刘静。 反正他没经验，心里也没数儿，这个定价权对他来说有点烫手，还不如扔给刘静这个当事人。 在他带扇面去刘静家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送人情的打算。 现在，不过是把人情送到底。 顺带着试探一下行情，看看刘静以及刘静的家人到底愿意出多少钱，这对他以后开价有帮助，至少有个参考标准。 另外，也算收收刘静这个女人的心。 这个女人虽然八卦且嘴碎，有的时候还有点中二，但工作方面也无可挑剔，接人待物相当不错，哪怕只有高中学历，可也一直在努力学习古玩相关知识，从不迟到早退不敷衍了事，连请假的次数都极少。 这样的员工，值得付出一点代价来挽留。 有了宗师级鉴定术，他以后留在店里的时间会更短，必须有个靠谱的人守着。 他觉得，刘静就很靠谱。 所以，说完之后，认真地望着刘静。 刘静也罕见地沉默了，良久之后平静道：“老板，我爸妈给我准备了十万块的嫁妆，我自己也有十万出头的存款，我妈爸他们也能拿出三十来万现金，所以，五十万可以吗？” 韩景阳暗自惊讶。 五十万，还真有钱。 这年头，能一口气拿出来五十万现金的普通家庭还真不多。 不过想想刘静的生活习惯，也能理解，每天骑电动车上下班，不怎么逛街，也不买首饰，奢侈品更是碰都不碰，衣服只买平价的，每个月六千多的工资，至少可以攒下五千五。 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攒钱，跟西幻小说中设定的贪财巨龙差不多性情。 但是，关键时刻也真舍得花钱。 五十万，说掏就掏，跟要钱不要命、不要亲情的葛朗台还不一样。 韩景阳扪心自问，让他拿五十万出来，还真有点困难，除非把吉光斋转让出去。 但古玩店这种店铺可不是那么好转让的，挂半年牌子转让不出去都是常有的常事儿，因为这几年的古玩生意不好做。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 刘静见状大急：“老板，我知道这些钱不够，可这是我家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要不，我给你打工抵债……” 韩景阳咳嗽一声：“你能听我说完吗？” “好的，老板你说，我听着。” “五十万确实差点意思，不过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不能把你们一家逼上绝路。” “老板的意思是……” “三十万，”韩景阳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这扇面就归你了。” “真的？” “不愿意？” “愿意，愿意，”刘静大喜，跳起来抱住韩景阳就亲，“吧唧吧唧”地在韩景阳额头上亲了好几口，然后转身就跑：“老板等着，我回家拿钱去，马上回来。” 韩景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满头口水。 这算是被强吻了？ 正无语时，他的电话响了，是本地号码，随手接起：“我是韩景阳，你是哪位？” “小韩，是我，周玉诚。” “哎，周老师，你找我有事儿？” “就是上午你说过那事儿，”周玉诚在电话里严肃地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老师，你这是正好遇到了需要的人？” “是，但人命关天，我可不愿意冒险，你必须给我个正面的答复，这样我就算推荐你也有点信心，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明白吧？” 韩景阳挑起眉毛。 上午才把名片发给周玉诚，下午就来活儿。 这是“财源广进”技能生效了？ 扫了一眼柜台上平平无奇的三足金蟾根雕一眼，韩景阳平静回答：“周老师，我年轻没名气，说话没有分量，哪怕说得在真切再诚恳也毫无意义，所以，我不会自吹自擂，说我自己多厉害，你要是想推荐，如实讲诉就好，对方信与不信是对方的事情。” “……” 周玉诚沉默片刻，改口问：“如果我想买下那尊老寿星立像……” “不卖。” “为啥？” “周老师，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风水道具不同其他，不能乱用，乱用的后果非常严重。” “那行，我再考虑考虑。” …… 玉泉别墅小区。 周玉诚皱着眉头挂上电话，表情非常纠结，足足小半个小时，才拿定主意，开车出门，买了个果篮直奔市医院。 到住院楼的VIP病房，小心敲门。 一个中年女人开门，看到周玉诚，很是诧异：“周教授，你怎么过来了？” “路过，顺便看看老太太，另外有点小事儿想跟你聊聊。” “这……” “和老太太有关。” “好，进来说。” 病房是个大套间，里面是病床，外面是客厅，沙发茶几冰箱空调电视应有尽有，像个温馨的小家。 周玉诚坐下，组织一下语言：“这样的，我有个学生，他是倒腾古玩的，也懂点风水，上午碰到他拿着一件铜铸的老寿星立像，那铜像明明很普通，可看着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我就问了问，他说是风水道具，能延年益寿……” 中年女人不用等周玉诚说完，直接打断：“周教授，您这么大年纪，还是大学教授，怎么会相信这种再简单不过的骗术？” “我也怀疑过，可是那尊铜像真的不一般……” “周教授，这种骗术就是利用家属病急乱投医的心理行骗，稍微理智一点就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