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天阶宝术
几日后，石毅回到武王府。 武王至今未归，很多人都在猜测武王这是给重瞳者寻找洗礼所用的神物去了。 举全族之力，可以想象会有多么惊人。 这次洗礼必然是奔着让石毅脱胎换骨的目的去的。 “确如外界所言，我族有两大至强宝术。” 武王府以位最古老祖，背驼得都直不起来了，双眼却如金灯一样亮。 得知从雨王府中归来的石毅有修行宝术的意思，武王府老祖亲自领着石毅，带他去挑选心仪的宝术。 上古天阶神禽，金翅大鹏宝术！ 九龙子之一的狴犴宝术！ 石毅终于见到了这两门被外界认为可以媲美镇教宝术的至强宝术。 像是雨族这种出过神灵的顶级人族世家，不缺各种小神通，但真正的至强宝术，一族有一种就算不错了。 金鹏宝术、狴犴法，这种至强宝术，武王府却有两种，不可谓不惊人！ 宝术分为遗种宝术和纯血宝术。 两者差别在于传承是否完整，只有纯血宝术才完整记载着一个种族流传于血脉的传承秘术。 遗种宝术，则缺斤少两，传承不全，所以血脉传承往往一代不如一代，威能自然也要大打折扣。 金鹏宝术来源未知，但狴犴宝术和狻猊宝术却是归属于石国的两大镇国宝术。 武王府这一脉流有皇血，想来狴犴宝术有很大可能来自石国皇室。 整体逛了一圈，石毅作出了一个让古祖都为之诧异的选择。 “为什么选狻猊宝术？” 武王府老祖不解，他原以为石毅会在金鹏、狴犴中择一门至强宝术出来修行，甚至自认天赋绝代，告知他两门宝术他全都要。 他闭着眼也就允了。 就算石毅这两种至强宝术都不打算修行，退而求其次，还有五色孔雀宝术可供选择，再怎么选也轮不到区区狻猊宝术。 武王府的狻猊宝术，只是得自太古遗种黄金狻猊，宝骨无缺，但自身传承并不完善。 五色孔雀一族，该族始祖号称太古神王，其遗种宝术虽然同样传承不全，但显然也要比黄金狻猊宝术来得精妙。 “因为合适。”石毅只是回了这样一句。 原身石毅，在百断山，显露五种至强宝术，横扫纯血生灵的子嗣， 一次次戏耍和镇压纯血裂天魔蝶，惊爆众人，无愧于神人之资。 哪怕是后来万古无敌的荒天帝在当时见了石毅这等无敌神人般的姿态都道心受挫，差点自闭了。 狂嚼不老泉的泥沙想要早日完成追赶。 但“他”只有一个普通人的灵魂，他是普通石毅，并不是那个傲视天下的神人石毅。 若不是他现在境界低微，需要一些宝术傍身，说实话，他狻猊法都不想学。 有一双重瞳就够了。 世间道法神通万万千，能修炼成仙的法门且成仙后还能与境界相匹配的宝术少之又少。 十凶宝术，震古烁今，位居九天十地宝术第一等。 第二等，就是仙瞳、神骨，这种先天伴生的至尊宝术。 天阶纯血神禽和凶兽的传承宝术，则为第三等。 遗种宝术则排在末尾，位居四等。 石毅并不想修这些遗种宝术。在他看来，纯属浪费他本就紧迫的时间。 但他对金翅大鹏鸟的世间极速和五色孔雀的五色遁光很感兴趣。 拆解宝术成散手，得其一两种神通即可。 …… 掌御闪电，脚踏虹桥，身负金色羽翼。 浑厚无比的符文根基，让石毅以惊人的速度习得了遗种狻猊宝术、五色遁光和金鹏翅。 当然，这只是初步上手，勉强能够用来对敌，想要得心应手，还需长年累月的练习。 武学再高，高不过天。 资质再厚，厚不过地。 就算是天才，没有付出相应的汗水，成就同样有限。 武王在石毅五岁后回来了，带着一身血气。石毅觉得，武王受伤了，但他又不敢断定。 “准备祭祀仪式，可以开始第一次洗礼了。” 武王府闭府了，皇都震动，小道消息满天飞。这个时间点暗合重瞳者洗礼之年，很难不让人遐想。 事实上也是如此，整个武王府都在为这件事忙活。 作为当事人的石毅倒是清闲，在武王回来后的第二日，他就找上了对方，提出了一个请求。 “之前想见我，你见到了。现在你又想见人皇，有意思。” 石毅也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武王会不会答应。 面见人皇却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关系甚大。如若是不成，他的修行规划就得重新调整。 最终，武王袖子一扫，还是带着石毅来到了人皇宫。 “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武王来我这中央天宫还是在百十年前吧。” 上座者，宛若一尊天帝般，周身璀璨，如身负一轮金色的太阳，散发出至强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见到就忍不住心生跪伏之意。 石国人皇，统御亿万里河山，一身修为登峰造极，乃是下界第一等人物。 中央天宫内，这位人皇并没有摆出什么君王架势，仅仅只是金色血色自然外放，就造成了这等异象。 见武王并不搭理他，人皇眸子开阖间隐现无穷骇人金芒。 他轻哼道，“说吧，所为何事。” “禀人皇，是石毅让武王带毅儿来扣见吾皇。” 石毅跪伏在地，出言道。他表明来意，想要学习皇家的基础骨文。 天下骨书，世家收藏再丰，也多不过皇家典庙。 “怎么，武王府是落魄到连一个稚子所需符文骨书都无法提供了吗？” 石皇看了一眼石毅这位天生重瞳者，便不再看他。 重瞳者在上古年间号称不败，在他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说不上轻视，也不见得怎么重视，这就是他对石毅的态度。 他是当世人皇，有这份底气和自傲的资格。 石皇一直盯着武王看，似乎想看对方脸上会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观两人之间的言行，不像君臣，石毅觉得这两人绝对有故事。 “毅儿，走吧。我就说石皇……”武王拉着石毅的小胳膊，作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慢！我有说不答应吗？” 石皇叫住两人。石毅身上流有皇血，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子弟，倒也有进入典庙的资格。 “大鹏——” 石皇叫了一声，一个老侍卫从虚空中出走，俯首行礼。 不用回头，石毅就清楚这个老侍卫的身份，来自金鹏族，疑似纯血，一身实力极度可怖。 按理说，这等人没必要屈尊于石皇宫，当一个侍卫。 不过老一辈人的事不是当事人谁又说得清楚呢。 “石毅斗胆还有一求。” 石毅弯腰行礼，在人皇面前可谓是恭敬之至，没有丝毫年少成名的少年人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说吧！”石皇摆手拂袖，有些不耐烦。 “石毅想请人皇赐狻猊宝术。” 走到这一步，石毅内心有些激动，也很忐忑。他不知道人皇愿不愿意传他狻猊法。 只有无暇的天阶宝术，才有资格在后面带上一个“法”字。 纯血狻猊，名副其实的天阶凶兽。 真正完整无缺的至强宝术，狻猊法就藏于皇家典庙里。 整个石国，独此一门，就是太古神山，都不见得有。 “狻猊法……可以啊，你用什么来换？” 石毅也没想到石皇会来这么一出，他只是稍加思索，便出言道，“重瞳的奥秘，或是将来一门与之对等的天阶宝术。” 啪的一声，石皇抚掌一击。 那老侍卫服侍石皇多年，对座上人皇的秉性习惯早已心领神会。 石毅也不傻，再次叩谢皇恩。 “以后见我，礼数免了。” 大鹏领路，带着石毅离去。天宫大殿上，就只剩下石皇、武王和几个持扇的侍女。 “你别走啊，他一时半会出不来的。留下来陪朕……讨论一下当今形势吧。” 武王内心很是无奈，他想拒绝，但此刻还真不好拒绝。 …… 人皇宫恢弘壮阔，殿宇成片，又设有各种上古法阵，若是没人领路，很快就会迷失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皇家典庙，整个皇族最重要之地。 整个石国最重要的典籍都放在这里，是一国根基所在。 远远就能看到金色瑞气蒸腾，宝光隐隐，氤氲彩雾弥漫。 临近时，四野寂静，古庙前只有一棵老松，躯干苍劲如龙。 松树如老龙盘踞，神态非凡。 石毅没敢用重瞳细看，他没有雨紫陌那种爱好，也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 石毅刚踏上典庙的台阶，脚下就有神光荡开，化身朵朵金莲。 他自身也在发光，隐于血rou中的符文与这片天地共鸣。 “这位重瞳者了不得啊！”大鹏在心中暗叹。 无尽岁月以来，不知有多少位人皇在这里钻研典籍，悟道清修。 久而久之，沾染太多神圣气息和道韵，这典庙早已有灵。 石毅不过搬血境，竟然能够触发这种道韵，得到先皇的认可。 这种例子，哪怕是宫中那几位最受宠的皇子皇女都不曾出现过。 唯有十九皇子石崇，修狴犴宝术时曾在这里悟道过。 但那也是翻阅了诸多典籍，自身已经沾染了典庙的气息，而石毅仅凭自身造诣，就引得典庙交感…… 诸皇子之中，论天赋资质，恐怕没人赶得上这位天生重瞳者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王府世子，有没有心思去逐那人皇位了。没有那倒还好，要是有的话，未来那可就十分精彩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石毅的眼神恢复清明。 他才发现自己呆立着，而金鹏族的那位老侍卫则是静立在旁，等他转醒。 石毅表达歉意，两人这才真正进入典庙中。 庙宇内，肃穆庄重，既没看到守卫，也没见到其他人在这里修行。 只有几尊战偶矗立在这里，威严肃穆。 典庙内部看起来比外面大多了，似自成空间。 典籍更是浩瀚如烟，骨书、经文、刻图、宝术应有尽有，rou眼无法望尽。 石毅眼睛扫过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张金翅大鹏冲霄图，刻有金鹏族的真义。 又见一幅狻猊戏天图，挟万丈雷电，轰击上苍。 狻猊，形如狮，能食虎豹，吞云吐雾，亦能御雷。 这狻猊戏天图和他所学黄金狻猊遗种宝术相近，都暗合雷法神通。 雷电，乃是世间最可怕的一种力量之一。 十凶之一，就有一位跟雷电有关。 停留片刻，再往前走，石毅还看到了一张孔雀图，画面极为生动。 那孔雀王张开翎羽，五色神光一刷，半座山头没了。 总体来说，石国的宝术传承跟武王府的传承相差不大。 要是修金鹏、狴犴、五色孔雀宝术的原身石毅来到这典庙，光是这几幅遗种刻图就能让他受益匪浅。 不过现如今的石毅，只为无缺的纯血宝术而来，自然不会对这些遗种宝术动心。 见石毅几乎目不斜视，只是在这几幅画前稍作停留，并未动用重瞳之力窥探本源，进行“偷师”，这让大鹏不由对这位重瞳者的品性多了一分敬意。 “狻猊宝术，它就在典庙里。若是世子有缘，自能寻到。” 把石毅带到放置符文骨书的区域后，大鹏退走了，但石毅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他并不心急寻觅狻猊宝术，而是选择参悟基础骨文。 此前，他花了半年多研读武王府的骨书。 又花了近四个月时间参悟雨王府的符文传承，如今在重瞳之力的加持下，阅尽石国典庙的符骨，只花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石国典庙收录的基础符文剔除掉重复的，远比雨族和武王府总和还要多。 其中最为珍贵的是一块磨损严重的虚空兽骨，他从中得到几枚有关空间一道的符文。 参悟完所有基础符文后，石毅才开始在典庙中修行狻猊宝术。 他盘坐在蒲团上，周身符文闪烁，电芒密布。 施展狻猊法后，典庙的道韵再一次被他牵动，忽然间，一头身带紫纹的狻猊从墙中跃出，出现在他眼前。 “位列天阶的纯血狻猊，完整无缺的至强宝术！” 石毅大喜，费尽心思，他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石国的至高传承——狻猊法。 上古石国，最辉煌的年间，曾有三种震世宝术。 第一种最为神秘，疑似石国祖祭灵的法。 可惜无穷岁月更迭，到如今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文字记载都没了。 第二种是狴犴法，本是无缺宝术。 遗憾的是同样在一场祸乱中遗失了几个符文，虽然仍有纯血宝术之威，但终归是不完整了，到现在也没能补全。 第三种就是狻猊法。 石国三种震世宝术中唯一一门得以完整保留的传承。 就是因为知道这等秘密，所以石毅才会在众多宝术传承中选择遗种黄金狻猊宝术。 习得完整狻猊法后，石毅又在典庙中待了三个月，这里是绝佳的修行道场。 见石皇没有赶人的意思，他就一直赖在这里修行，以历代先皇道韵共鸣，参悟狻猊法。 直到武王都让大鹏来问询他的近况，隐约有催促的意思。 “除却狻猊，世子可还修了金鹏宝术？” 这半年多的接触下来，大鹏已经毫不怀疑的石毅有人皇之资了。 这位重瞳者，若是顺利成为起来，荒域内恐怕难逢敌手。 他想结一个善缘。 大鹏目光幽幽，他看着石毅，双眸中似有涟漪荡漾，诡异非常。 这种神通极为可怕，乃是金鹏法中的绝学，名为“太初吞天术”。 这种大神通能定人心神，勾人魂魄。 他对着石毅，张口一喷，落入石毅眼中，就是九天罡风挟万钧威势，摧枯拉朽。 石毅无法站稳身形，被卷入风中。 他骇然，五色遁光和鹏翼齐出，想要适应风势。 此前他还无法确定这头老鹏的修为，但现在已经无比肯定，这位侍卫长的境界绝对超过了列王，达到了尊者境。 尊者，下界教祖级别的修士，超脱世俗。 诸神不出的年代，没几人制约得了他们。尊者境就是明面上的天花板了。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身处大风中的石毅可没觉得那么诗意，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被戏弄，被抛卷，被撕碎。 金翅大鹏，翅膀一振就是九万里。 “该教的都教了，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一族宝术，事关种族存续，本是不传之秘。 人皇能赐石毅狻猊法，很大程度取决于石毅身上流着的是石国的血，换个外姓的人恐怕就不一定能这么简单了。 在大鹏眼中，人族先天羸弱，用来强壮自身的宝术大多是通过肮脏卑劣手段从它族手中获取的。每一种宝术背后牵扯出来的故事，很少有不沾血的。 这一世的重瞳者是人族，并非他金鹏族，按照祖宗法理由来说自是不能授法的。 然而他身居皇宫，自身境界又超然俗世，得知下界大劫将至，哪怕是他鹏山都不一定能在大劫中保全。 若是纯血金鹏族的传承在这场无人能幸免的风波中遗失中断那就太可惜了。 重瞳者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才破例这一回。 “将来若是有鹏山走出的傻鸟冒犯了世子，还望世子手下留情。” 石毅醒转过来的时间远超他的预料，而是石毅则是没想到自己这趟石皇宫之行，竟然得到了两门纯血宝术。 纯血金鹏，可屠天神。 武王府所藏的两大至强宝术之一的金鹏宝术也不过是遗种宝术，比不得太古鹏山纯血金鹏的传承。 只因为金翅大鹏一族过于超凡，无论在哪一个神话年代都是如此。所以哪怕只是遗种宝术也远胜一些凶兽纯血传承。 遗憾的是大鹏所传的纯血金鹏宝术跟石国如今的狴犴法一样，缺了那么几个符文，虽然不影响它能成为镇国级别的至强宝术，但终究是不完整了。 石毅拜谢，心怀感激。 这份传承太重了，莫说在这下界，哪怕是在上界，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