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白鼠

    像身处一口幽深黑暗的井中，四周混沌一片，卡卡托分不清是自己在黑暗里，还是黑暗在他身体里。

    宇宙浩渺寂然，他所在的飞船缓缓漂泊在宇宙尘埃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苏醒的，好像苏醒了不止一次，直到他微微有力气触碰飞船的控制面板。

    他无力地打开星际导航，机器显示他正飞向地球。

    呼———

    发生了什么呢？

    回忆让他的大脑阵阵刺痛，他努力拼凑起来那碎裂模糊的记忆。

    卡卡托是海王星地核能工程的一名技术人员，在洛伊星接近海王星时，他正在地表工程入口审计工程进度。他记得，在失去意识前两分钟，还和女儿通了电话，那天是女儿的生日。

    卡卡托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他开始环顾自己所在的这艘飞船———波塞冬四代机，是海王星地表标配的交通飞船。奇怪？为什么会载着自己在宇宙里航行？这飞船是不具备宇宙航行能力的呀。

    显然，飞船被人改造过。

    恢复了正常意识，比起奇怪的飞船，卡卡托更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失去意识后莫名处在飞船里，飞向地球。

    疑惑之时，他在前玻璃板的反光里看到一个骇人的面孔。

    啊！

    卡卡托吓了一跳，用双手挡住自己的面部，却发现那骇人的身影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卡卡托心脏狂跳不止，四周仍然安静。冷静下来后，他试着看向那个面孔。

    这是…..这……这……

    这是我自己！？

    卡卡托疯狂地摸索自己的脸：僵硬，多了几道奇怪的沟壑，他用手摸索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竟是机械手！

    但这真实的触感是怎么一回事！？

    触角，僵硬的皮肤，绿色的肤色，镶嵌在皮肤里的奇奇怪怪的机械零件，还有那手！

    “等等等等等，这是梦吧。”卡卡托颤抖地苦笑着。

    “醒过来，来来来来，醒过来，醒…….”他嘴里碎叨着。

    他用机械手去拔那两根触角。

    钻心的疼痛。

    “这tm是梦！梦！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梦！”他咆哮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像个怪物。

    泪水代替了咆哮。

    “我到底是谁？”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叫卡卡托，一级工程设计师，有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在海王星地核能实验基地服役。

    可眼前镜子里的自己，竟是个怪物！

    一阵乱砸乱锤之后，他瘫软地趴在控制面板上。呜咽又代替了泪水。

    最后是昏厥。

    在遥远的地球上，人类探测到了卡卡托飞船的信号。因为信号的方向是洛伊星，人们惊慌地认为这是什么武器，甚至一度想击毁它。

    但有人认出来这是波塞冬四代机的信号。信号移动速度很慢，一点点向地球接近。人类向它发射的一切交流波都没有回应。

    万盟商议决定等待飞船的到来。自海王星毁灭，这是人类第一次接收到有关海王星的消息。波塞冬四代机漂泊的消息，在万盟国内部炸开。有人认为它只是个残骸，有人认为它是幸存者。

    昏厥的卡卡托不知道，在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