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伏击
一座小山脚下,程瑜越向骑着大黑野猪的靳东陵拱手告别。山脚下的草地上,草皮翻覆,沟壑纵横,一片狼藉,地面都是被劲气划出来的痕迹,刚才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交锋。这里没有别人,只有程瑜越和靳东陵两个人,毫无疑问,是这二位在这里切磋过武功。 靳东陵喝一声,天空中一闪,随即平地起了一道狂风。刚才还一片狼藉的草地,瞬间恢复了原貌。靳东陵这才挥挥手,笑道:“程老弟,我知道你忙着,你快去吧!我也有事要去办,等有机会咱们再见,后会有期!”说着话,靳东陵也不等程瑜越答应,催猪如飞往官道上去了。 程瑜越笑着挥手,大声道:“靳老哥,靳老先生,咱们后会有期!”程瑜越望着靳东陵如飞而去的背影,感慨笑道:“武林能有这样一位对后辈不吝赐教的老前辈,是武林人士之福啊!这老哥,骑着猪奔跑的速度都不比我御剑慢,真神人也!什么时候我也能达到这个境界!嘿,只好慢慢熬了!” 程瑜越也转身离去,他还有要事要办。今天能遇到靳东陵,得到靳东陵的指教,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尤其靳东陵在他面前展示了一招移山,又展示了一招恢复事物之前状态的复盘之术,这简直是惊世骇俗的武功!甚至这不能称为武功,这应该被称为道术才对了。 靳东陵骑着大黑猪,转眼间狂奔出数十里,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靳东陵才在路边停下猪来。靳东陵的鼻子里,流下鲜血来,靳东陵急忙以手拭去鲜血,靳东陵叹了口气道:“今天老夫似乎不该表演这移山之术啊!这移山之术老夫尚没有完全练成,这一下可是耗费了好多功力,只怕够我老人家缓上一阵子了!” 靳东陵一边擦拭鼻血,一边自言自语。他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身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哟,这不是靳大高手吗?桑山一战,别来无恙啊?” 靳东陵听到这个阴森森的声音,激灵灵一个转身,就见到身边十余丈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满头白发披散在肩的老妇人,约有七旬一身红衣,面容枯槁,面貌丑陋,形如厉鬼。另一个人是个扶着镔铁拐杖的老者,一身黑袍,獐头鼠目,面带阴险,脚底下却蹬着一双黑面白底的官靴。 白发红衣的老妇人冷冷道:“姓靳的,你可让我们好找啊!你一向不下山,我们也不敢贸然去攻山,只能等你下山。好不容易今天才在这里堵到你了,姓靳的,你似乎运气不太好嘛!” 黑袍扶杖的老者皮笑rou不笑道:“靳大高手,今天你貌似落了单,还跌了境!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我们师姐弟二人,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当年桑山一战,我们七大高手联手斗你,只有我一人侥幸活着离开!我把那天的耻辱铭记于心,时刻等着找你报仇!” “二十年的时间,我苦练武功,寻找各种机会想要杀你,可惜却一直没有等到机会。而且你武功大进,我也不敢贸然出手!今天是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我们在这里堵到了你,偏偏你还跌境受伤,这可不就是机会嘛!今天我就要师姐联手,给我师姐夫和我那些亲人朋友报仇雪恨!” 红衣老妇也道:“不错!你靳东陵杀我夫君,杀我儿子,我们之间的仇恨,早已经不共戴天!今天你落了单,跌了境,正是杀你的好机会!” 靳东陵坐在猪背上,叹了口气道:“也算我靳某人倒霉,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你们师姐弟二人!白头仙子啊,我杀你老公和儿子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啊!可怜,你曾经也是绝代佳人,却因为一场大战毁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如今你也老了,也已经风烛残年,风华不再了!都这把年纪了,行将就木,又何必看不开,非要对我苦苦相逼?” 被称作白头仙子的老妇望着靳东陵,眼中喷火,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道:“住口!靳东陵你这老匹夫!你杀我夫君,杀我爱子,你还敢在此巧舌如簧!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要你给我亡夫爱子偿命!此仇不报,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我亡夫和爱子?老匹夫,你拿命来!” 红衣老妇大叫一声,扑向靳东陵。她双手以鹰爪式进攻,动作奇快无比,如风一般,眨眼就到了靳东陵面前。红衣老妇厉声道:“姓靳的,你今天给自己找的地方风水不错!等下姑奶奶割下你的头,先祭奠了我的亡夫爱子,再把你埋在坑里!” 靳东陵抬手格开红衣老妇的鹰爪,双脚在猪背上一点,人已冲天而起,跃起十余丈高。靳东陵在一只低飞的燕子背上轻轻一点,人再借力向上,又跃起十余丈高。靳东陵在半空中悬停,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红衣老妇和黑袍拄着拐杖的老者,靳东陵鼻子里仍有鲜血滴落。 红衣老妇抬头望向靳东陵,恶笑道:“姓靳的,你有种就在天上别下来!你跌了境,还搞这种虚头巴脑的功夫,只会死得更快!” 黑袍老者在地上奔跑起来,以镔铁杖画了足有二十几丈方圆一个大圈,黑袍老者冷笑道:“靳东陵,你逃不掉的!我知道你移山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你个蠢蛋,连武奴也不带一个在身边,活该你要死!” 靳东陵悬在半空中,一脸无奈道:“贺穷生,劳幽芝,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听雪阁在武林中原是名门正派,可是自从出了劳寄胜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们身为他的女儿和弟子,不但不知劝阻他,反而与他同流合污,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武林中有多少人,因为你们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们指责我杀了你们的亲人好友,那么那些受害者,他们的仇怨又要找谁去报?” 一身黑袍的贺穷生怒喝道:“靳东陵!你别他娘的整天以正道人士自居!好像你做的事就是替天行道,我们就是逆天而行一样!人活在世上,谁人不为了银钱奔波?谁人不为了光宗耀祖?凭什么你做的事情就要冠以正义之名,而我们所行的事,就要被定义为伤天害理?!” 靳东陵笑道:“这话问得好!我靳东陵再喜欢银子,也没有为了银子去杀人越货吧?可是你们听雪阁呢?为了银子,你们什么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杀人越货,放火烧屋,投毒害人,依附权贵,欺压良善……你们干的坏事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你们简直侮辱了听雪阁三个字!” 劳幽芝右手食指指向靳东陵,狞笑道:“靳老鬼,你不下来是吧?好,咱们就耗着,我就不信你能长翅膀飞走!”
靳东陵悬在半空中,有苦自知。要是在平时,他根本不惧这两个人,就算这两个人联手,在他面前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用不上二十个回合,他就能把师姐弟二人打翻在地上。可是今天不同,他刚才先是移山,又做复盘,两项道术用过之后,功力耗费太过巨大。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更何况下面是两尊煞神一样的邪派高手?靳东陵知道,就算程瑜越去而复返,他们两个人联手对上这师姐弟也没有多少胜算。劳幽芝和贺穷生都是邪道有名的高手,贺穷生在魔道排行榜中,位列第五,劳幽芝也排进了前十,尽管是最后一名。 师姐弟两个人,尽得劳寄胜的真传,手段狠辣,又擅用毒,远非寻常邪道人士可比。可以这样说,谪仙楼武榜前十当中的后几位,以全盛状态面对这师姐弟,都没有什么绝对的优势,更何况此时已经耗尽内力,近乎油尽灯枯状态的靳东陵? 靳东陵的浮空之术,只能撑一时。若是往天,他就算打不赢,想御剑飞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今天就是处于这种内力不济的状态,他想逃都逃不远,而且也无力逃走。 靳东陵也知道,刚才贺穷生在地上以镔铁杖所划出的大圆圈,实际是个阴险的夺魂阵法,那阵法早已经将靳东陵圈在其中。就算靳东陵想逃,能侥幸逃出去的话,恐怕不死也要扒层皮!能逃离,回去也要大病一场,更何况现状是无法逃离呢?靳东陵偏偏被那夺魂阵法所压制,有本事也不能全力施展了。 劳幽芝指着靳东陵,笑意狰狞道:“靳老鬼,你今天不下来,老娘就请你下来!”劳幽芝一弹指,一道红光疾如闪电,打向靳东陵。 靳东陵慌忙抬手去挡,红光化为电光缭绕,直直击中靳东陵。靳东陵手上腾起一股黑烟,靳东陵大叫一声,他的手心几乎被这道红光击穿!靳东陵大叫一声,周身疼痛难忍,再也撑不住,从半空中坠了下来,这次,他想不落地都不行了! 劳幽芝和贺穷生对视一眼,师姐弟二人大喜。这靳东陵果然是强弩之末,连一指都接不下来了! 贺穷生大笑,恭维道:“师姐,你的电光指手段越来越强了,这靳东陵都禁不住你一指!以后传出去,江湖上谁不畏惧你?” 劳幽芝阴阴一笑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把这老鬼擒住,再杀掉,就是咱们师姐弟为亲人和朋友报仇了!至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不重要!我要的是为亲人报仇雪恨!” 靳东陵栽在地上,闹得灰头土脸,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给人伏击了。天下第一的靳东陵,还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灰头土脸过!这要是传出去,简直丢死人了!靳东陵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劳幽芝的已经重重踏了过来。 劳幽芝踩着靳东陵的头,厉声道:“靳东陵,你要是敢动一动,我就立刻踏碎你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