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抉择

    尹俊守着发狂的冉晨，而守庄大人示意清歌一行不要插手，因此尹长圳离开得很顺利。

    在守庄大人面前，幽篁不敢轻举妄动，但却无法理解这种做法，尹长圳明显是要这世间再起杀伐之战，守庄大人竟然这般无动于衷。

    “大人，我们就这样放他走吗？”

    守庄很清楚他们的想法，但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些天真的小娃娃，又怎么能做出真正的抉择，最多是鲁莽送死罢了。

    “那可是个疯子，你们拦不住的。”

    “拦不住便不拦吗？世间万物阻拦，若一遇困难就决心放弃，那我们读书修行又有何意义？”

    幽篁说出这番话倒是让守庄有些另眼相看，守庄看向幽篁，幽篁丝毫不惧她的目光，僵持良久，守庄最后笑了。

    “你说得不错，但是，且不说你拦不住他，拦住之后你又当如何？”

    幽篁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想不到办法，直接说服他不要挑起战事几乎不可能，而要阻止他又谈何容易。此时，清歌和幽篁都明白了，如今的局势尹长圳已经不是最关键的那一个了，人族内部很可能已经达成共识，而尹长圳把冉晨丢过来，不过是把他当作导火索罢了，说到底，灵族只能被动应战。

    幽篁低下了头。

    “是我考虑不周。”

    守庄见他们明白了便不再与他们废话，转而去看冉晨。

    “倒也不必悲观，这位陛下说不定有办法。”

    冉晨此刻已经慢慢安静了下来，尹俊却没有办法放心。

    “冉晨？好点了吗？”

    冉晨缓缓点头。

    “我都记起来了。”

    尹俊看到冉晨的额头上隐约浮现出一个红色印记，多兰也看见了。

    多兰盼了这么多年，她的陛下终于回来了，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她知道，那些悲伤的回忆一旦记起来他就再也不是冉晨了。她这才发现，比起少年帝王，她更希望他是个普普通通的能够尽情欢笑的少年。

    多兰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她的陛下向她伸出了手，她跑了过去，跪在他面前。

    “多兰，你还活着，太好了。”

    “是因为陛下送的蝴蝶，它们护下了我的残魂。”

    灵蝶护下她的残魂，她就凭着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将过往找寻。

    “多兰一刻也没有忘了陛下，多兰...多兰一直在等陛下...”

    多兰声音哽咽，冉晨心里感动却更觉揪心。

    “你不该等我，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不，我是为您而生，为您而活，我要永远陪在您的身边，守护您。”

    “傻孩子，没有谁是为谁而生，更没有谁该为谁而活。”

    多兰哽咽地说不出话，冉晨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转头看向尹俊，也是欢流。尹俊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冉晨，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冉晨正要开口，尹俊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你先别说话，我有点乱。”

    “...”

    冉晨忍不住笑了。

    原来乱的不止他一个。

    守庄微眯着眼，似乎在等他们说完，清歌注视着伏在冉晨身边的多兰，满眼心疼，幽篁静静站着，庆幸着空山没来，不然以他的性子绝对要和尹长圳拼命。

    “尹俊，我还不能说话吗？”

    他叫的是尹俊，不是欢流，尹俊呆了一下，这就是冉晨的选择吗？他松开了捂着冉晨的手。

    “你想怎么做？”

    “只能...阻止老师了。”

    守庄见他们终于要谈论正事，这才开口。

    “陛下想如何阻止？”

    冉晨将多兰扶起，自己也站起身来。

    “天澜将军，不知如今雪原和星海的守庄是何人？”

    守庄知道这位陛下认出她了。

    “不愧是陛下，我的术法瞒过了帝师，却瞒不过您。”

    尹俊听到这个名字，呆住了。

    “天澜？！”

    天澜见他如此反应，心里觉得好笑。

    “陛下与我只见过一面都认得出我，欢流将军与我并肩作战多年却认不出，真令我心寒啊。”

    尹俊想解释，但想不出该怎样才能说明心意，只能干着急。

    天澜假装没有看出他的焦急。

    “陛下是如何认出卑职的？”

    “其实将军的术法并无破绽，只是那只鹤我觉得眼熟，将军曾用鹤与帝师通过信，我偷偷看见过。”

    天澜笑。

    “雪原的守庄是墨飞白，星海的守庄是山海风。”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冉晨稍微有了底。

    “这两位当年侍奉陛下左右，您被俘之后便果断退兵守城，不知该说他们冷血无情还是该说他们聪明睿智。”

    “当然是睿智了，如果不是他们退守及时，就不会有今日的和平。”

    “陛下当真这样想？”

    “我没必要撒谎。”

    冉晨心中是真的没有怨言。

    “从前一直听说陛下仁慈，甚得民心，今日见了，方才相信，这世上竟真有不顾自己安危的灵。”

    冉晨否认。

    “并非我不顾自己安危，只是我认为他们做得对，就算他们选择救我，以我当时的状态，也无法做出明智的选择。”

    老师的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当时的他一心只想报仇，根本不会考虑旁人的死活。

    “那此时您可以做出明智的选择了吗？”

    “谈不上明智，但至少是我该做的。”

    天澜沉思良久，站起身来，走向冉晨，最终在两步之内停了下来，只见她单膝跪地，一手握拳支撑于地，一手放于胸前。

    “天澜愿追随陛下，不问生死。”

    冉晨摇摇头，将她扶起。

    “谢谢你信任我，只可惜，我不再需要追随者了。”

    “什么意思？”

    冉晨认真地看着她，回应着她的疑惑。

    “从始至终我所需要的唯同伴而已。”

    不知何时，空山也来了。

    “我愿意做你的同伴。”

    很明显，他都听到了。

    幽篁第一次露出急切地的神情。

    “不是说了你不要来吗？”

    “这件事明明和我也有关，凭什么不让我来？”

    “你...”

    “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报仇心切去追夙离，但是我已经十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我也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和清歌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天澜叹了口气。

    “既如此，我们便做你的同伴，让这一切从哪里开始，也从哪里结束吧。”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