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篇 第八十章 水池
“抱歉，各位师兄，我……我还有些事，就不上去了……”凌云低头歉意满满，便是转身要走，却是被暮成峰叫住了脚步。 只听他道：“凌师弟，稍等。” “大师兄还有什么事？”凌云没有回过头，低声问道。 这一举动，引得云石台上的同门弟子，纷纷目光一转，像是厌恶般，一时间，难听的话，四下传开。 “不过是个新人，这么不把大师兄放在眼里” “就是，我看他一点道法都没有，还敢这么对大师兄，真是要好好找个时间教训他” “太目中无人了，换做是我，早把他狠狠教训一番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层出不穷，直到这里的一人，下了云石台，众弟子才渐渐闭了嘴。 那人，正是领凌云来此的暮成峰。 暮成峰走到凌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去别处，与此同时，他对身后还在云石台上的众师弟道：“好好练剑，傍晚的时候，我会来看看。” 暮成峰向后面那些呆愣住的师弟们笑了笑，可任谁看了，都知道傍晚时候，一定会不好受，跟暮成峰这大师兄处久了，会知道，他确实是气度非凡之人，可说起严格对人，某些时候，倒真是跟他的师父严明长老一个模子。 就拿他这句话来看，傍晚他们可是有的受了。 可众师弟也没被吓着，毕竟暮成峰与严明长老不是同一个人，在他们支持不住时，暮成峰会偷偷帮他们。 想到这里，众弟子便是纷纷哄笑了起来，望着暮成峰与凌云离开。 此时，又是走了一段，两人沐着晨光，走在僻静的小道上，便是要原路返回。 暮成峰一直未开口，两人间，陷入了长久的平静。 凌云看着在前头走着的暮成峰背影，不知该不该开口，在快回到正云大道前，凌云才深深出了口气，说了一句：“大师兄，刚才……刚才都是因为我，害你也被嘲笑了……抱歉……” “凌师弟。” 暮成峰念道一声，步伐停下，在他后方的凌云也是连忙停下，退后几步，让两人保持了一个适当距离。 此刻，离那正云大道还有十步。 暮成峰转身笑道：“凌师弟，你不必道歉，他们的笑，并不是嘲笑，或许你现在觉得不解，之后，你与我们处久了，便会知道了。” 凌云木愣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听不懂的，可又为什么，要点了点头。 见凌云这般，暮成峰心中也有了想法。 此次，暮成峰之所以带凌云上山入门，都是为了凌云，虽在遇见凌云之前，与他素未谋面，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因为蓝剑的关系，又或许是少年给了他离去弟弟的感觉，他才决定要帮少年。 “大师兄，接下来，我们去哪……”凌云问道。 暮成峰看向前方，道：“这正云大道的对面，弯曲小路过后，便是我常去修炼的地方，我们走，是时候试着传你一些基本的修道之法了。” 话音落下，在凌云的不明目光中，两人朝着正云大道对面走去。 过了宽广的正云大道，在竖立的楼阁间，也是一条小道，可这小道与之前的僻静小道不同，这条小道两旁皆是白色的树木，道路并没有铺设玉石，一整条路，都是微干的泥巴，要是下起雨来，可是不好走，而一番曲曲折折走过后，两人方才停下了步伐，只是多了一鞋的泥巴，和背后来时的浅浅脚印。 这不禁让凌云奇怪，这正道之首的门派，竟还有这地方，很难让人相信。 两人眼前，是一淡白水池，这淡白水池四周，都长满了白色的树木，或许是白色的树木，落下的树叶花朵，将这个水池变得既是纯净，又有丝丝淡白。 淡白的水池，凌云上前一步，低下脸，水面上却是没有映出凌云的倒影，可却是从在水池之中，有着七块奇石，这七块奇石，每一块都给人星辰般的感觉。。 “这个水池……”凌云回过脸，看着身后不远的暮成峰。 “你想问，这个水池，为什么是淡白色的吗？”暮成峰见凌云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长在四周的白色树木，“还要从这白兰树开始说起。” “白兰树……”本顺着暮成峰的眼光看去的凌云，顿时心里一震，眼前的白色树木，竟是与自己宁歌村外的白兰树一样。 见凌云的神情，暮成峰顺口一问：“凌师弟，你知道这树？” “嗯不……”凌云否认道。 “也是，这白兰树，也只有雾云山上才有。”暮成峰也没在意，接着道，“你在这里见到的树，雾云山上所有的树，都是白色的，都是白兰树，这白兰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长在这雾云山上了，恰好此处有一水池，可或许是近了白兰树，与它的根相连着，日积月累，才成了现在这般，记得当年，我那是还是个顽皮小孩，第一次见到水池时，它还不是现在这般淡白，还依稀可见水底，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着。” “什么东西？是鱼吧……” 凌云想起那时，离开青痕镇外的森林时，乘坐木筏时，那河流水底遨游的，便是凌云第一次见到的，雪瑶说那叫鱼。 在水里的，都是鱼吗？当时凌云偶然主动问了句。 这一问，让雪瑶开心了好久，少年当然是不知雪瑶开心些什么，不过，那时雪瑶回答他：“在水里的，不一定都是鱼，只不过那般自由自在游动的，十之，是鱼儿了” 鱼。 “不，那不是鱼，虽然我不是很记得了，但能确定的是，那不是鱼。”暮成峰单手轻触下巴，作思考状，“那是什么呢，很奇妙，可我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如今，还在这水池里游动吗……”凌云不由退后几步，心里多了几分惧怕，他可不知道，在这水池里，有什么东西，会不会害人，还是会突然冒出，吓他一跳。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凌云想见到的，退后几步，虽不能怎样，倒也让得凌云的心里，踏实不少。 暮成峰看了凌云小心退后的样子，倒是轻轻笑道：“凌师弟，早在几年前，几位长老来过此处，仔仔细细查看一番，确认并无异物，这水池里，除了水外，就只剩白兰树时不时飘落下的白叶与白花了。” “这样啊……”凌云舒了一口气，又是想起了什么，面色难看且浮起少有的严肃，认真问道，“真的没有吗……” 这一问，不仅是凌云，就连暮成峰也是，面上都是定住了般，两人对视着，直到其中一方笑了开。 那笑的一方，正是暮成峰，他一脸明朗淡笑，稳了稳气息，道：“凌师弟大可放心，真是没有，此处，我可自小来过，并无发生什么，而我修行时，平静不说，更是让我发现了这里的仙灵之气，比起雾云门任何一处，都要来得充裕。” “仙灵之气？” 似乎不是第一次，凌云听到这个仙灵之气，这仙灵之气，是什么呢？ 暮成峰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走向淡白水池，抬起的一步，便是要踏在水池上。 在凌云的眼中，若是这般踏了上去，必然是会没入水中，不止是会湿了鞋，或是湿了衣角，一切本应是如此。 可是，却并不如凌云所想，在他的眼中，出现了绝然不同的情况。 只见，暮成峰踏在水面的一瞬间，那淡白的水面，泛开丝丝涟漪，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细细看，暮成峰便是立于水面之上，并无所谓的没入水中，或是湿了鞋与衣角。 “好厉害，好奇怪……”前一句，是凌云对于暮成峰的佩服之声，后一句，是凌云对于这奇妙水池的惊讶之声。 暮成峰对于凌云的惊叹之声，并无回应，他继续向前走着，那淡白水面上只是泛开丝丝涟漪罢了，却是未见到暮成峰因行走于水面，而发生落水或是湿了衣物之说。 清风拂起，那白衣男子暮成峰，已是立在水面中央，纹丝未动。 “凌师弟，所谓道法，便是修道之人所拥有的一种正道之力，与凡人的区别在于，修道之人自小便有奇妙力量，一开始无法随心使出，只有吸取过仙灵之气，才可领悟到道行，之后结合掌法剑法心法等便成了道法，而我也说过，在此处，是本门之中，仙灵之气最为充裕之处。”暮成峰看着凌云，继续道，“而这仙灵之气，存在于整个雾云山，无影无形，唯有依托本身的道行，才可感悟，你虽没有道行，可在此处，依旧能够吸取到仙灵之气。” “吸取？” “对，就像是呼吸般，你在此处呼吸仙灵之气多了，日后便可抵御住崩月红剑一二，不会令你过多的生命与灵魂流入其中，可是……” 说到此处，暮成峰不由沉寂了会，才注视着凌云，缓缓道：“可是，若有一天，你离开了雾云山，你吸取存于体内的仙灵之气逐渐耗尽之时，你运起崩月红剑，你的生命与灵魂会再度流入红剑之中，成为的你挥舞红剑的媒介，长久下去，你的生命，会断送在红剑上。” 听此，凌云的脸色一沉，他背上系着的画轴，幻化而出的红剑，便是在前几次，就开始夺取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了，刚开始，他还不是很清楚，可后来，已是很清楚。 每每施展“释魂道，炽痕”，凌云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从自己的体内流出，融入到红剑之中，甚至有些时候，仅仅只是运起红剑，凌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与灵魂被红剑抽走。 即使如此，若能依此红剑，得到所有的月诀与四柄奇剑，他也无所谓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了。 想到此，凌云抬头望着暮成峰，他一身紧身白衣，犹如飘渺仙侠，那么，他的蓝剑，又是在哪里，这般看着，他的背后，他的腰间，都没有蓝剑踪影。 蓝剑，便也是崩月四剑中的一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