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剑圣
一月六号,小寒 霍云亭下了北平的飞机。 走时烈日炎炎,回时冷风朔朔。 毛衣秋裤都套上了,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 他身子骨本来就高大,颇为臃肿的羽绒服套在身上显得很是贴身。 “师傅,去封台区,余岁儿胡同。” “好嘞。” 这司机四十余岁,硕大的啤酒肚被安全带勒紧,莫名的让霍云亭想到了小胖。 不过他头发乌黑茂密,倒是保养的不错。 “爷们儿,有想要听的歌啥的不?” 这司机倒不是话唠,主要是这一趟得走几个小时,自己可是接了个大单儿。可得把客户儿照顾好了。 “没,您随意就行。”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闪去的景色,霍云亭问道:“师傅,我能开窗透会儿气吗?” “开。我这皮糙rou厚不怕冻。” 司机向右瞥了一眼,好嘛,真是年轻人火力旺。 随即打开收音机,放着自己平时喜欢听的。 车窗只摇了一半儿,一股冷风嗖嗖刮来。 想顺着衣领往里钻,可是毛衣紧贴着身子,刮不进去。只能如同泄愤般的在他脸上游走。 可霍云亭很享受这个过程。 寒风扑面而来,瞬间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大半。 从贵州拍片子这几个月虽然戏份不算多,但是消化程度绝对要胜于之前所有角色加一起的总和。 脑子从未如此清晰过。 “刹~” 司机猛踩刹车,停在一处红灯前。 霍云亭侧头望去,旁边的人行道上,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少妇正打着电话。 “喂?高校长,对对对……” “那您帮我登记一下吧,我叫白洁。白色的白,纯洁的洁……” “陈义那边的事我不太懂……” 那烫着波浪卷的女人越走越远,声音也渐微渐弱。 霍云亭微微合眼,这种可以肆意听着周围各种声音的感觉让他很是沉醉。 “……这一点说的确实不错。咱就拿美国举例,有一個美国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 “嘿嘿嘿,您先等会儿吧。五星上将?” “昂?怎么啦?” “詹姆斯下士?您这像话吗?” 霍云亭一愣,哑然失笑。循着声音望去,是收音机里传来的。 座椅往后调了调,饶有兴致地合上眼跟着司机一起听。 可是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有很多小神仙,比如牙仙儿,专门管小孩儿这个乳牙。还有的像是驴仙儿,他呀……” 驴仙儿? 霍云亭瞬间反应过来,这他妈不是老郭吗? 拍了拍笑的前仰后合的司机,“师傅,师傅先别笑了,我问一下这是谁的相声啊?” 那司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啤酒肚一颤一颤跟果冻似的。 “ke儿,卡!咕咚。” 预想中的tui没有出现,而是喉咙发出几声怪响,喉头上下一动——咽了…… 司机笑着问道,“爷们儿,你刚才说啥?” …… 这也忒埋汰了吧? 霍云亭努力往好里想,他很有素质,没摇下车窗吐出外面去。 “我想问这是德云社的相声吗?” “不知道。我就知道是郭德纲的。爷们儿,你也稀罕这个?” “还行。这是什么栏目啊?很火吗?” “北平文艺广播的《开心茶馆》。哎呀,他们这个相声呀,是真有意思。” 得,还真是老郭的相声。 之前还只能在天桥乐茶园演出,现在都已经走上互联网了。 老郭这是真起势了啊。 不多时,车停下。 “爷们儿,到地儿了。” “得,麻烦师傅了。” 下车,付钱,一气呵成。 转开门锁,推门而入,院内寂静一片。小石桌上还有一层冰碴子。 进了正房,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倒头而眠。 这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以他的身子骨,哪怕是来四五个人酣战一宿也能活蹦乱跳。可自己偏偏觉得累的出奇。 怪也。 换好衣服去公司找王晶花,简略说了下这几个月的事儿——兴许是董哥的原因在这儿,王晶花对他总是要比别人更宽松些。 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三万多块片酬。按照他和华谊兄弟的合同是四六分。 至于王晓帅题另给的那七千,他没和王晶花细说。 “花姐,那我先走了。” “你这几个月辛苦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更何况这也快要过年了不是。” 霍云亭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确实。” 现在和以往不同了,手里有了钱,随时都可以回家。 和以往一样,去找老郭,于仟儿他们搓了一顿——这回老郭请客。
郭德冈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整个人神气洋洋。 “霍老弟,你就等着瞧吧,往后这相声界里肯定有我郭德冈一席之位!” “一席之位?少说你也得打下相声界半片江山喽。” “哎呀!可别,你这就捧杀我了。” 吃完饭,几人便大路朝天各回各家。 郭德冈要去写新相声,于谦要去马场溜溜。 至于岳云篷,则是被霍云亭拉走去遛弯儿。 “我说小胖,吃饭的时候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怕吃独食儿让你这几个师兄弟瞧见啊?” 小胖愣了下,摇摇头,“云哥哪儿的话。我自个儿有点儿事儿……” “你北平口音挺重啊。” “云哥你打笑俺嘞。” 两人又笑骂几句,又沉默着走在路上。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响。 “我借你点钱,过年回家瞧瞧。” 岳云鹏愣了一下,脸色又涨红了些许。嘴唇嘟囔半天,最终还是小声拒绝。 “云哥,算嘞。” “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隔了几天又请董哥两口子做了场席。 这算是私下请的,霍云亭一口一个嫂子叫着。 这就算是把北平这块儿的朋友都走完了一遍。 十号,踏上了回沧州的火车。 十四号是北方小年儿,现在有了钱,病也消化了不少。早点回去陪爹娘多待会些日子,把零四年的春节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爸,妈,我回来了!” 左右手拎着共十几个包装礼品盒,没进院子声音就先传进去。 所谓鲜衣怒马少年郎,说的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至少对于他们这庄子里的人来说是如此。 踢开栅栏,院子里没人。 又见了屋子,便瞧见他爹正陪人谈着话,他娘在沏茶倒水。 有客人。 看向客位,一个目光炯炯的老头。 头发胡子花白,但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而是一股凌人的气势。 好凶的老爷子。 这是霍云亭脑子里生出的第一个想法。 “打扰了,这位小友就是任丘传武霍云亭?” 礼品盒轻轻放下放下,东倒西歪。 “不错,我就是。敢问您是?” “我叫于乘惠。别人谬赞一声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