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教堂忏悔
郑云几人退出街巷回到主街，队里的情侣啥也不知道，两个人泡温泉去了，只剩他们三人站在街口。 刘铭心有余悸蹲着。 宋婉拿手机查资料。 身后这条街里的东西，连郑云都认不出路数，几乎是闻所未闻，谁知道是从哪些犄角旮旯钻出来的。 细想那座梵语阁楼。 一层墙壁上绘着一些经文壁画，重油重彩涂得异常浓郁，画着许多八臂十臂的婆罗多风格菩萨，眼睛都被黑纱布蒙着，笑容也诡异难言。 在壁画上方的二层墙壁，钉着一排老化掉漆的红木架，估计有几十年历史，延伸向阁楼的深邃阴暗处。 架子上摆着一尊尊游客，现代打扮男女都有，估计都是死人，身上积着厚重灰尘，可能已经摆了很久。 那些死人结跏跌坐，笑容诡异蒙着眼睛，脸上油光发亮像是涂了一层黄蜡，手里拿着法器，垂着头朝向下方。 他们像是融入了壁画，虽然画风不搭配，但他们也是壁画一部分。 结合院里的坐缸。 郑云怀疑这些游客，曾结跏跌坐蜷成一团进入坐缸，死亡后又经过了防腐处理，然后摆在木架上。 西方有合法安乐死。 现在分不清这些游客是主动还是被动，是受到蛊惑还是自愿极乐，但不论如何，把死人摆出来也太诡异了。 再看看望着街上的人，郑云大概懂了这地方为什么会成为文艺圣地。 主街上的游客熙攘，穿着新潮的他们来自山川异域世界各地，对很多事物毫无了解，只觉得这里新奇。 未知的永远是新鲜的。 无知者永远是大胆的。 街巷横竖交错，囊括东西古今，每一条巷子角落，都可能藏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像是一个个‘惊喜’。 等着他们去‘挖掘’。 在他们眼里，这地方应该很值得游览，有足够的人文历史深度，不碰那些擦边的娱乐也很有意思。 初级游客在主街上转悠，那些已经商业化的正常建筑和人文，就够他们拍照打卡转好一段时间的。 比如这条街口的东方温泉。 中级游客已经不满足这些，他们会深入街巷寻找东方‘神鬼’和西方‘诡秘’，以此满足日渐增长的好奇心。 比如那些古怪的东南亚饰品。 再往后就是资深游客，好奇心转变成猎奇心，逐渐开始作死，深入探寻神鬼和诡秘，游走在钢丝绳上。 比如这座梵语阁楼。 这就走上不归路了，神鬼传说有真有假，有些是噱头或迷信，但有些是玩真的。 有时候你以为是真的，结果是假的，以为是假的，但它是真的，和死亡玩捉迷藏，一不小心就完了。 所以一定要铲除。 尤其是这种景区里的。 因为游客的等级可以划分，但行为却不能，普通游客也可能误入街巷深处，啥都没弄明白就被害了。 自从郑云自己成为‘能人异士’后，他看待世界的角度更加谨慎，深知普通人难以和那些神鬼之物抗衡。 所以还是先撤吧。 这条巷子里除了这一家，对面还有个雕刻诡异神像的小院，深处还有個挂着鬼纹铃铛的残破道馆。 看着都不简单。 郑云没带鬼玺也没带阴兵鬼将，就这样闯进去显得太过莽撞。 他们马上就会去W-06找植物，到时他去一趟冥府阁，带几个鬼将出来，然后再来此地一探究竟吧。 神鬼之物应该也有级别。 正如养父说过的那句话：越是珍贵的好宝贝，沾的血就越多，没沾血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这话现在听着有点怪。 但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冥府阁的鬼玺，其等级应该是很高的。 从古至今至少有万人因它而死，甚至还作为逆谋起事的核心，数次大败朝廷，险些完成阴兵造反。 这种神鬼物品历史罕见，应该比藏在这些犄角旮旯的玩意强。 鬼玺还配套一座冥府阁。 这些邪门歪道连自己的场子都修不起，应该是明礼宗的千仙台刚荒废，这些邪门歪道就来捡现成的便宜。 但也不能轻敌。 面对任何未知事物都要小心应对，一不小心就会栽进去。 想到这事，郑云更加怀疑养父的目的，他留下黑玉枕说是护身符，结果秘境空空荡荡，只有些路线图。 养父去世时自己还是个素人，对神鬼半信半疑，要不是误入冥府阁，他到今天依然还是普罗大众。 如果自己先开黑玉枕，然后依照路线来到这里，又不畏鬼神进入那些地方调查，那不是来送死吗？ 接班是这样接的？ 好像也不太对劲吧。 “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郑云看向宋婉和刘铭，轻叹一声不再多想。 “网上搜不到。”宋婉把手机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对郑云低声道。 “吗的，我感觉我好像病了，又害怕，又想知道真相，上次的求救声还没搞明白，就又来了个‘极乐升天’。” 刘铭拍拍屁股起来，脸上的表情非常有意思，五官都拧巴在一起。 “散散心吧，宋婉你想喝什么，奶茶喝吗？”郑云看向沿街的商铺。 “你咋不问问我？”刘铭撇嘴。 “那你请客吧。”郑云拍了拍他。 三个人以游客的身份，在近海千福城里转悠，除了刘铭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外，郑云和宋婉都挺开心。 “郑哥，这是什么东西？” 宋婉抱着奶茶，并排和郑云走着，指指这边问问那边，脸上洋溢着笑容，已经把刚才的事放到一边。 “应该是古东方婚嫁用的水船，这东西还挺罕见的，可能是W-03西南那片的，那边有种‘水牛’能拉船。” “那又是什么？” “西方的克拉肯雕像，原型是一种巨型章鱼，这个雕得太粗糙了，上次我们从W-06回来不是还遇到过。” “这个是……” 宋婉忽然卡壳，她面前有一座阁楼别院，青砖瓦房雅致清幽，檐角挂着轻巧风铃，粉帐漫漫极其美观。 似乎是青楼。 她认识这个东西。 “我想去教堂忏悔，你们去吗？”刘铭忽然追上他们，指向一座教堂。 门口有几间忏悔室。 一百块钱忏悔一次。 这明显是正经的忏悔，想找修女深入忏悔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去吧。”郑云点头。 三人前去排队，等了一会才轮到他们，刘铭急不可耐率先进去，忏悔了他听到求救声但没管的那件事。 之后轮到郑云。 他没什么好忏悔的，而且即使真要忏悔，也肯定不找上帝。 所以他对窗口对面的神父说，他替一个雨林深处的小镇忏悔，希望小镇居民在赎罪时，上帝能抚平他们的不愤，给予他们心灵上的平静。 说人话就是： 安心赎罪，别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