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雨不动
大夏国师漫步天地间,不经意的一步迈出,就是万里之遥,不消几步便回到京城府邸之内,随即召来家臣,吩咐道:“我要闭关些许时日,若是陛下遣人寻我,就说我伤势过重,难以述职,暂且疗养于府中。” “遵命,大人。”家臣恭敬告退。 些许尘埃在明亮的光线里浮沉,少年国师坐在书房里,看到府中家臣的小孩在夕阳下玩耍,你扮郎来,我作妾,笼罩在玫红色光辉中的是孩子们甜美的笑声和顽皮的打闹。 国师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看了许久,笑了许久,挥挥手,一股温和的风袭上孩子的面目眉梢,把肌肤上的白色绒毛吹拂得柔软,这些孩子便在温柔的风息里得了国师的缘法,将来,大夏王朝的十大肱骨之臣中,他们要占一半,这却是此时的国师也不曾料到的未来,此刻的国师是在了却因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除了国师本人,其他人都将因为国师而有一个好下场。 有时候,人在不经意间就得了他人梦寐以求的机缘福分,有时候又能超越所有的预期,得到一个再好不过的结局,缘之一字,妙得不讲道理。 此时,礼宫大祭酒独坐家中闲亭,拿出两盏酒盅,倒上老酒,秋风飒飒,凉意浸骨,他遥遥举杯,神色痴惘,竟似未饮先醉。 “大人!”祭酒仿佛还要说些什么,风过叶落,唯余寂寥,他长叹一声,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国师快死了。 国师对皇帝的做法有了别的看法,在野心勃勃的当今大夏皇帝眼中,便不可再用,否则迟早生变,然而,如国师此般位高权重的神仙似的人物,不为帝王家佐,便该早些羽化登仙。 国师端坐府中,隔着重重禁制,看向祭酒,手指弯曲,作举杯状,祭酒面前的一只酒盅便飞至半空,向后一仰,酒液按理应当洒落地上,却是流不出杯口便消失不见,国师向祭酒最后点头示意,便闭上眼睛,国师府便成为京城大阵上的一个黑洞,无法观测。 大夏皇城里,后宫中,皇帝仰在床上,头枕着越妃的大腿,半眯着眼睛,表情很是复杂。 “唉,他为何要去青州啊,去了就要受伤,受伤又不在外修养一番,他真傻!” 越妃轻轻按压着皇帝的额头,她浅笑不搭话,她知道,皇帝什么都明白,她不能给出自己的看法,最多陈述实情或者部分实情来引导一番皇帝的看法。 “何必要到这份上!对朕不满不能装一装吗?朝堂之上,戏子少吗?就他耿直?狂妄!”皇帝情绪骤然激动起来,说着说着,一脚蹬出去,像是要一脚蹬杀某人。 “余素国师创移花之法,使我大夏国力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攀升,实乃我大夏功臣,”越妃含笑,答话好似未听明白皇帝话外之意。 “是啊,他劳苦功高,是啊,功高!”皇帝闭上眼睛,享受越妃的指法,心中下定决心。 …… 翌日清晨,苏淮与黑龙大眼瞪小眼,苏淮是真拿这东西没办法,他刀劈斧砍、油炸清蒸都试过了,这怪东西是毫发无伤,痛呼都没一声,还不如在龙珠之中。 往往此般时刻,黑龙一脸惬意地瞟着苏淮,时不时伸个懒腰,虽然因为行动迟缓,逃不掉,不过气着苏淮这小子倒使得黑龙心里舒爽一些。 “公子羽,今日的早茶。”何老爷精神好了不少,按照之前的习惯,一大早便来上菜。 黑龙习惯性地昂起头颅,龙须微微伸展,正要点头应允。 “不用了,你们吃了吧!还有,以后叫我公子就成。”苏淮漫不经心地开口。 “怎么能不吃饭?”黑龙激动地命令王老爷留下菜品,可王老爷就像看不见他似的,对着苏淮行礼之后就退下了。 苏淮突然盯着黑龙,玩味地开口说:“你给我讲讲妖物出没的这个世界,我请你吃饭,讲一个时辰,请一道菜,讲满五个时辰,送一道菜,如何?” 苏淮心想,既然暂时除不了这妖怪,那就榨取他的价值,自己虽然为他所杀,占了他的rou身,如今多了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神通,虽然暂时还不太会用,不过算是扯平。
至于其他为黑龙所弑之人,与他苏淮何干?苏淮自小流浪,尝遍世间冷暖,难免养成了一副自私自利的心肠,即便是对他好的人,他也只是力所能及的感恩,绝不损害自己的利益,更因为他有着些许前世的记忆,导致他对此世总有一种疏离感,他其实是以一种极其冷漠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的呢。 多年之后的苏淮对此间的辜负抱有万分遗憾。 黑龙震怒,鳞片颤抖地翕动。 “孤什么身份……” “阶下囚。”苏淮冷漠地打断它。 黑龙一噎,干脆闭上眼睛,封住耳朵,连鼻孔也紧紧闭住,不看不听不闻,无视苏淮了。 苏淮也不多话,直接唤来王老爷,叫他去启林县南面的福东楼带几副席面,特意高声,黑龙纹丝不动。 席面上来,苏淮也不独享,搭来几张桌子,招呼眼前的何府人落座吃席,香气四溢,一时间,场间只闻咀嚼吞咽之声。 黑龙看似纹丝不动,心中其实矛盾纠结,它这一生,大半时候在水府修炼,偶尔出门闯荡,相较于漫长的一生而言,也是不足为道,享受虽多,它独独钟爱饮食一道,被人镇压一千年,最折磨的便是肚中馋虫,好容易入了人间,没享受几日就又落得个凄惨下场。 黑龙心想:要是有美食慰藉,美食慰藉,美食…… “据我所知,有三界,分别是祖界、万界、星界,我们如今便在祖界之中,祖界又分五地,分别为东疆、南海、西漠、北陆,以及中土。”黑龙睁开眼睛,滴溜溜地看向苏淮。 苏淮示意下人端一盘菜到黑龙处,下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放下菜肴便回了。 看着面前浓油赤酱的rou块蹲在白瓷碗里,黑龙忍不住眉开眼笑,昔日拥有时候未必那么在乎,如今失而复得,倒是异常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