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实验
在被蒙上眼睛踏上走出监狱时，赵戊生的心里没有丝毫欣喜可言，他可还没蠢到认为自己能轻易得到自由。虽说自己的死刑日期还没到，但天知道那些受害者家属会为了要他的命而向掌权者付出什么代价。 当赵戊生脸上的头套被掀开时，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架飞机上，双手双脚甚至包括脖子，全都被锁在了改造过的座椅上。机舱里的窗户全部被遮挡了，赵戊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往哪里。他勉强扭动脖子查看飞机内的状况，飞机上有五个戴着面具，全副武装的警卫来回巡视。 赵戊生虽然不知道是谁要他们这些死刑犯，但他猜对方一定是个谨慎到胆小的家伙。他们这些死囚全都是普通人，对付他们，一般的持械狱警就足够了，然而这几个警卫带的装备简直够把这架飞机都一并拆了。 除了警卫以外，飞机上还有四十多个囚犯。赵戊生见过他们大部分人，其中还有一个和他同牢房。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重刑犯，其中以死刑居多，剩下的也都是被基本确定没有减刑空间的无期徒刑囚犯。这些囚犯或恐惧或兴奋，还有的仍在昏睡，不过他们都没有尝试彼此交谈，因为飞机上的几名警卫看上去比狱警要危险的多。 过了许久，赵戊生终究还是难以忍耐无聊和脊背的酸痛，向来回巡视的警卫问道：“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一名警卫在他身边驻足，面具中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你不需要知道。”说罢，警卫便没有再理会赵戊生。 虽然没能从警卫口中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赵戊生的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经过了漫长的旅程，飞机终于降落。舱门打开之前，他们再次被人套上头套，刚刚从拘束椅上被解放出来，那些人又把他们绑上了新的拘束器，让他们在茫然中进入了一间空白的房间。紧接着被一群警卫用枪顶着脑门换上了一套新的囚服。 等他们换完衣服以后，警卫集体离开了房间，墙壁上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各位，欢迎你们来到这里。”男人的身形隐藏在斗篷下，脸上戴着一张画着层层圆圈的白色三孔面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相信各位都十分好奇我们找来各位的目的，我们之所以要将各位大老远带到这里，其实是为了一项实验。老实说，这项实验很危险，各位一个不小心就是丢掉性命。但是，如果有谁能够完成实验，那我们将会让他重新获得自由。” 此言一出，众囚犯顿时炸开了锅，加上现在没有了警卫的看管，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讨论。有人觉得这太过可疑了，但也有一些刑期将近的人认为这是个机会。但是事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实验对于他们来说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因，只不过这些亡命之徒都把这种想法埋在心里，至少这样可以给自己一个希望。 赵戊生没有参加讨论，他的视线始终盯着屏幕里的男人。男人似乎并没有打断囚犯讨论的意思，赵戊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待到讨论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面具男再次开口道：“看样子大家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接下来各位有三天休息时间以平复旅途的劳累，三天以后实验正式开始，祝你们好运。” 面具男说完之后屏幕便关闭了，先前的警卫重新进入房间，把他们带到了新的牢房。守卫没有把他们像一般监狱那样随机分配，反而是让他们自行选择室友。每个牢房最多四人，当然如果有谁想要自己一个人，警卫也会满足他。 现在状况不明，赵戊生虽然不怎么喜欢和其他人交流，但也还是选择和两个在他看来称得上聪明人的囚犯住进了一间牢房。 接下来的三天就像面具男说的那样，他们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这里不管是伙食还是居住环境，都不是原本的监狱可以相比的。但越是这样，赵戊生就越是感到恐惧。可不知为何，这三天来赵戊生晚上一直睡的很好，并且第二天一早醒来，都会有些不愿意回忆前一天。 这三天很平静，不光是面具男没有再出现过，囚犯之间也没有出现过什么纠纷，就连往日的狱霸杨桀都没再挑过事。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赵戊生的一个室友就一直在尝试找到逃跑的方法。很可惜，他失败了，这里的守卫已经不能用严苛来形容了。所有囚犯几乎二十四小时暴露在警卫的监控下，就连上厕所都会有警卫看守。 终于，三天过去了，实验正式开始。 死囚们先是做了一整套体检，还进行了一场让他们梦回中学的体测。体测结束以后，原本的四十七名囚犯只剩下三十二名，其余的囚犯被以体质不合格提前淘汰了。剩下的人不难猜出这些被淘汰的人会是什么结局。 在目睹了十五名同伴的离开以后，忧虑的情绪开始在囚犯中间蔓延。可到了第二天，没有人在提起这件事。赵戊生很清楚地记得前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但他的潜意识里就是不愿意回想起这些。 实验开始的第二天，囚犯们被要求吞下一团rou块一样的不明物体。赵戊生强忍着恶心，把那块小孩拳头大的，还在来回蠕动的rou块塞进了嘴里。然而还没等他吞咽，rou块竟然自己“爬”进了他的食道，强烈的呕吐感令他不住地干哕，但那团rou块丝毫没有向外退的迹象。 终于，令人窒息的呕吐感消失了，连同食道里的rou块一起。但赵戊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东西绝对不在自己的胃里，反倒是凭空消失在了食道里。 当看见赵戊生的不适感消失以后，他身边那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连忙让警卫再次带着他去做了一套体检。 回到牢房以后，他发现自己原本的两个室友现在只剩下一个，其余两人都被淘汰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戊生的生活变得很有规律。每天起床，在警卫的带领下吃饭，体检，然后在一些医生模样的人的监视下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 自从吃下那团rou块以后，赵戊生发现虽然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少，但守卫却越发严密，警卫的装备也变得更加精良，其中甚至出现了很多身穿装甲的警卫。 与此同时，赵戊生也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一天比一天强壮，他现在甚至可以一拳打穿二十厘米厚的水泥墙。不过很可惜，不管他的力量怎么增强，牢房里不知名合金制造的墙壁依旧坚不可摧。 力量变强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他每天早晨醒来以后对前一天记忆的恶感变得越发强烈。 …… “部长，这是今天的体检报告。”年轻的助手将一打文件递到唐孜然手上，眼中满是对他的崇拜。 “嗯，谢谢。”唐孜然无视了小助手那看大明星一样的目光，全心查看体检的结果。体检的结果很喜人，实验过半，实验者们的各项身体指标仍在稳步增长，其中几个个体甚至已经接近预期的数值了。 话虽如此，唐孜然依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比起试验品身体指标的增长，他更关注可能出现的副作用。 “薪火”利用了“茴香枝”的技术，虽然经历了大规模改良，但依然不能完全排除存在副作用的可能，这就导致实验非常危险。对此，尊义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他在极北之地的基地建设之初就让人在一座雪山下单独建造了实验用的地下基地，并且沿雪山山体布置了一条精确的爆破路线。只要实验出现意外，在把工作人员和实验资料撤离以后，就可以直接引爆，把整个实验基地所在的位置炸出断层，然后用雪山的雪崩将其永久掩埋。 唐孜然放下资料，对助手道：“明天对剩余的实验品进行生殖细胞检测。” …… 今天的体检比平时多了一项，赵戊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虽然感觉怪怪的，但他也只能照做。 过了两天，他发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家伙一个个心情都出奇的好，甚至和他们这些死囚打招呼。这在过去从来没有过。 又过了一段时间，赵戊生的力量增强似乎停止了。赵戊生很有信心，凭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一般的低阶魂师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说起来奇怪，变强明明应该是一件相当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自己却似乎没有因此而产生愉悦的心情。 不光是他，其他剩下的死囚也是如此。进行到目前为止，这里已经只剩下包括赵戊生在内的八名死囚了，其他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淘汰了。 又是熟悉的体检，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进行以往的训练，而是直接被套上头套，绑上拘束器被人拉走。虽然以往回牢房也是这样，但这一次的时间明显偏长。 赵戊生感到拉着他的拘束器停下，正当他以为到达目的地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疼痛让赵戊生本能地挣扎，原本牢固的拘束器此时竟在他暴增的力量之下显得摇摇欲坠。 不过这都在工作人员的意料之内，三名身穿重型外骨骼的警卫将他牢牢钳制住，直到他完全失去意识。 当赵戊生再次醒来，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视角像是被人挂在了天花板上。他的下方是一个手术台，台上绑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男人的头上插着好几条管子，看上去陷入了昏迷。 没一会，几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走进房间，给手术台上的男人打了一针。 随着药液推入男人的身体，赵戊生的脑袋如同挨了一记重锤，暴走的记忆和疯狂的思想泄洪般地涌入他的脑海。他很想吐，但却没有产生一点呕吐的生理反应。 渐渐地，赵戊生明白过来，这些是自己这段时间所产生并且被自己所拒绝回忆的思想与记忆。同时他也意识到，手术台上躺着的，正是他自己。 “脑波发生剧烈波动，实验品的精神很不稳定。”助手从仪器屏幕抬起头对主刀医生说道。 主刀医生闻言，没有意外，反而眉头一展，发出悦耳的女声，“很好，和预期的一样。准备开始解剖吧。” “解剖？！等一下！这和原本说的不一样！”赵戊生很想大声对他们说，但他开不了口。这些愤怒与不甘只能在他的脑海中横行，再次跳动的数据令手术台前的医生们更加激动。 赵戊生眼睁睁看着手术刀划破自己的胸膛，他的身体无法反抗，甚至没有一丝颤抖。然而这似乎仅限于身体，赵戊生能清晰等感受到手术刀的冰冷与rou体被切斩的痛苦，以及内脏被人夺去的绝望。 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清晰了解自己死亡的每一个细节。 感受灵魂的颤抖，赵戊生仿佛看见了那些被自己绑在简陋的木桌上，用钝刀掏空体腔的死者。不知道是被钝刀慢剐的痛苦更令人疯狂，还是像现在这样目睹自己被人用手术刀从个体分解成器官更加绝望。 …… 寒假快要结束了，尊幽倒是不怎么害怕开学，他只是舍不得假期。尊义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地忙，不能一直在极北之地，尊幽和唐舞麟也没有再这里长待，和柳原望一起回了东海城。 在此之前尊义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数码世界”计划的进展，成果还不错，预计三年之内就可以正式启动列兵计划了。 本来唐舞麟并没有和尊幽一起的想法，但自从尊义给唐孜然的“志愿者”到位以后，他们夫妇的工作也变得忙碌起来，唐舞麟继续再极北之地也没意思。 唐舞麟跟尊幽、柳原望一起在东海城住了小一个月，柳原望那是完全不拿唐舞麟当外人，反倒是尊幽这个亲儿子像是捡来的一样。 一个假期过去，柳原望的肚子更大了不少。到了这个阶段，哪怕是以她的修为也很难不受到影响。所以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下厨了，饭基本上都是唐舞麟和保姆在做。尊义隔三差五会回来一趟，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待不了多久。 在东海城这段时间，尊幽除了带着唐舞麟没事出去逛逛以外也没什么大事。事实证明，动画里都是骗人的，生活中哪来那么多福利，反正他和唐舞麟住了这么久一直没碰着。 尊幽和唐舞麟一起在史莱克城的火车站下车，抬头看一眼明媚的骄阳，尊幽一时间竟产生了一丝疑问。是不是自己和唐舞麟命里相克，怎么她这载具杀手放到我这就全都失效了，她自己的时候就百发百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