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白色烟雾
赵婉说完后，也看了一下陆少离，随即对着这方天地盈盈一拜。 赵婉在拜天地，身上红黑色闪电在此刻极速流转，像是要随时撕破这方区域。 陆少离却漂浮于半空之中纹丝未动。 随后赵婉挺直身子，对着陆少离位置所在开口道：“冷公子，天地拜完了。对不起，婉儿没能真的嫁给你。我送你离……离……离……留下来吧。” 就在拜完天地的那一刻，赵婉看着陆少离头上的红色纺纱，准备渡一口她的专属灵气给他，让陆少离远离黑水镇。 但赵婉最后“离开”两个字并未说完，她浑身抽搐了一下，原本还是黑色的瞳孔，刹那间也完全变成了血色。 “夫君，以后呀。就留在婉儿身边，从此哪里都不允许去了。” 此时赵婉浑身上下完全被血色覆盖，她后背阴云之中的几抹冤魂，就朝着陆少离位置所在冲了过去。 且每一只冤魂都实打实的嵌入到了陆少离身体之中，让陆少离整个人身躯也开始隐约透着一丝血色光芒。 看见冤魂冲进了陆少离身体，且陆少离身体里有红色灵力闪烁后，赵婉脸上原本凄美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妖艳。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邓山晗，此时全然没了挣扎心思，望着赵婉那妖艳的笑靥，嘴里只是喃喃自语着：“第六境是【灭】，第六境……这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第六境。” 不同于丧失了所有希望的邓山晗，两只早些被邓山晗所封印住的大妖精怪，现在也是奄奄一息，可目光也集中在赵婉身上。 对于它们来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出乎意料。 老鱼精还多少能想得通，他要的太多了，原先和邓山晗所做的交易也属实过于多了。 但黄云天看见赵婉，则是又怨又气又感概，它原本明明就只差最后一个读书人，十二鬼王心经就算完成了，可以十分顺利的修炼到血影级。 偏偏邓山晗这个畜牲，把黑水镇附近所有读书人都杀了。 不过事已至此，两只大妖精怪也明白，它们身上的修为还在不断流失，最后也会死在这里。 只是将死，眼睛里多少带上了些悲悯。 而现在的赵婉，在期待着陆少离由人转变为和她一样的魑魅，看看会是怎样的情况。 “夫君，等你苏醒后。婉儿就把这些人和妖全杀了好不好？以后呀……你让婉儿杀谁，婉儿就杀谁，或者呀……我们离开黑水镇，看见谁就杀谁~” 赵婉的眼睛里只有血红，不见其他颜色，深情款款的朝着陆少离位置所在飘了过去，直接伸出手抚摸在了陆少离的脸颊上，右手手指也从陆少离的脸颊轻轻划过嘴唇。 虽然不见瞳孔，但是赵婉身上散发着一种病态的深情气息，像是要把陆少离揉进身体之中。 可过来了快两分钟，陆少离还没有变成魑魅，他身上也依旧只是红黑色闪电萦绕。 这样的情况出现，也让赵婉皱了皱眉头。 “不应该，明明夫君是连灰邪都还没达到的，不可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都……” 哞~吼~ ？？！！ 赵婉正在疑惑。 一声要刺破耳膜的声音，陡然传进了赵婉耳朵里，哪怕已是即将要成为【灰灭】级魑魅的她，也不禁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血色眼眸里赫然多了一道黑色竖瞳。 下意识捂住耳朵的，不仅仅只有漂浮在半空中的赵婉。 垂头丧气，耷拉着精气神的邓山晗也一脸不明的捂住了耳朵。 不过两只大妖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手脚都被封印住，只能任凭这声音不断入耳，让它们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孱弱了些。 很快声音消散，赵婉下意识闪身远离了陆少离，脸上那妖艳神情被震惊所取代：“夫君，你怎么……” “夫君？我家姑爷…………何时在外面纳了一房妾室？” ？！！ 原本还只是惊赫，茫然不明的盯着陆少离看着，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下一秒在赵婉的视线之中，他的这一位赘婿夫君，身上俨然开始漫出一缕缕白色烟雾…… 身上的灵力气势也是在短短的两秒钟时间里。 从灰邪跳到了血影。 甚至很快就超过了她现在的灰灭级，快速到灵力程度已经是她感知不到的境界了。 赵婉俨然从惊赫到惊惧，哪怕是漂浮于半空中，不免也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看见了，看见了原本应该永远死死沉睡下去的陆少离，对方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和她一样看不见瞳孔，眼睛里一片白雾，她根本看不穿。 且陆少离身上那白色烟雾越来越多， “玄水九死经？这玩意有些年头了，你是首行咒文，倒也是个苦命的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赵……赵婉……” 此时的赵婉已经没有了生为人类的思绪与道德，在被玄水九死经灌输了所有有关于仇怨、修炼的信息后，她已经算是另外一個人了。 但饶是性情再变，赵婉也明白她这位“赘婿夫君”恐怕是某一位，他压根惹不起的大人物。 等等？！ 在此时的“赵婉”印象里，她好像想起来某出记忆中，这位冷公子告诉过她，他的夫人是一位大妖！ 该不会，这位冷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这……那他夫人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妖？！！ “算了，你说了我也记不住。我且问你，你知道我家姑爷已许了夫人？” 就在“赵婉”思绪发散时，一句不耐烦的声音将她思绪打断。 “知……知道。冷公子在我还是魍魉灵体的时候，给我说过他的夫人是一位大妖……” 身上弥漫白色烟雾的陆少离闻言摇了摇头：“我看了这成亲阵仗，是按照娶赘婿的规格来娶我家姑爷。” 说到这里语句微顿，然后俨然换了另外一种语气道：“小丫头，你什么身份？！一个连做洗衣丫鬟都没有资格的灰灭级魑魅？！你和上次那个用佛门手段逃跑的道家弟子一样，水平一塌糊涂，玩得倒挺花。” “赵婉”不敢开口应接，甚至就在眼前这位冷公子开口说话的间隙，她发现她身体完全动不了了，不仅四肢无法感受，就连身体里的灵力也没有办法去调动分毫。 “哎……算了，之前在姑爷身上留下的坐标印记太少了，我这次估计，短时间内也是最后一次过来了。下次姑爷遇见危险，可能我就来不了了。再问伱一些话，如果你答得我满意，我可以给你活命的机会。” 此时的“赵婉”，浑身上下除了嘴巴能开口说话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动不了了，她知道招惹到了不能招惹的存在，“赵婉”求生的本能告诉她，必须要好好回答这位“冷公子”的回答。 因此“赵婉”想也没想，当下就开口道：“前辈……您问……” “我可不想问一个，连基本伦理灵智都快磨灭的魑魅，没劲。” 就在“赵婉”开口回答，让陆少离提问的同时，浑身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轻轻抬了抬右手，随后一道白色烟雾也径直飘进了“赵婉”身体里。 感受着这白色烟雾飘来，“赵婉”血色眼眸里的竖瞳陡然放大，嘴里惊惧尖叫：“不……不要！放过我！！” 惊惧尖叫后，赵婉眼眸恢复正常，黑色瞳孔里映射着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 “冷公子？！”红唇轻启，赵婉眼里还有一丝疑惑，像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情况，她思绪还停留在“一拜天地”的时刻。 此时看见赵婉眼眸恢复，同时其身上的灵力等级也稳固在了血影级后，身上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沉声道：“小丫头，我问你答。如果回答让我满意，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赵婉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明白眼前这位冷公子很可能已经不是“冷公子”，稍微思忖了片刻后，就开口应允回答。 “你和我家姑爷，是怎么认识的？” 赵婉语气诧异：“你家……姑爷？！” 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就是眼前这位，被你称作为冷公子的人，是我家姑爷！” 听着对方的声音，赵婉明白了。 好像在她印象里，的确是有听“冷公子”所提到过，他已经成亲，是入赘。 夫人还是一位大妖。 眼下这情况看来……好像的确是真的…… 冷公子当初并不是在哄骗她。 赵婉在弄明白事情大致原委后，轻声开口道：“我和冷公子认识，其实是我父亲为我招婿，然后冷公子……” 赵婉在讲述着，当初她被推下山崖，变成魍魉灵体后一路飘回黑水镇，在经过了黑水镇全镇人民的语言暴力后，父亲开始给她招赘婿。 然后陆少离进入黑水镇，来到招婿现场为她仗义执言，最后主动申请进入赵府的事情。 “停！等一等，你刚刚说……是我家姑爷他自己主动来到的招婿现场，然后主动为你开口说话，一个人硬怼了其他镇民。并且主动要求去你家的？” 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听到这里皱了皱眉。 赵婉开口应答：“是的。” “嘶，那这个就不好办了。不知道大祭司在姑爷身上留下印记没有，如果留了印记，肯定是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那姑爷下次来天阴山，恐怕……” 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嘴里低声自言自语，甚至眉头也紧紧皱着，一时间舒展不开。 而“陆少离”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赵婉听了进来，后者也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体贴的开口补充道：“或许是遇见了什么困难，冷公子来赵府，最初已然说明只为吃食，不为赘婿，且表明了已有夫人。” 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却像是没有听见赵婉的补充解释一般，继续往下自我轻声呢喃：“如果是白姑在这里，她会直接动手杀了这个丫头吧……应该……会吧……” 像是十分纠结。 而听到这里，赵婉也十分识趣的没有打断对方，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在原处纠结了快两分钟，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才又开口道：“你继续说罢……” 赵婉闻言沉吟片刻，随后将她软禁陆少离，并且绑起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后续她是如何给陆少离表白。 如何在被镇民耻笑、谩骂，连着说了她整整三天三夜，甚至连她的父亲、哥哥都对她有所误解的时候，只有陆少离为她说了公正的话，只有陆少离对她是发自内心的认可和信任。 并以此喜欢上陆少离的事情！ 唯独她强吻了陆少离的事情，赵婉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冒着白色烟雾的陆少离听到这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玄水九死经原本就是一个下三滥的歪脚道士，搞出来的不入流东西。连第六境都跨不到的废物，在伤天害理这事情上，倒是有了花样。” “丫头，事情我大致知道了。你刚刚所说的话里，我感觉得到你说得都是真的，但你有一两件事是瞒着我了，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不过其他事情都是真的，我也就不过多追问了。” “我看见那边有冤魂灵液，是你给它们准备？它们身上的味道我闻着恶心。也别到时候脏了我家姑爷的眼睛。”指了指一边的邓山晗和两只大妖说道。 这些话说完后，赵婉发现她终于得到了身体控制权：“谢谢成全。” 随后没有犹豫的径直抄起了地上的冤魂灵液，快速向邓山晗和两只大妖飞了过去。 而这一边的邓山晗和两只大妖，在它们的视线里面，只看见了赵婉飘在半空中，对着一团白色烟雾自言自语。 除了强烈疑惑以及不安惊惧外，再无别的思绪。 而在看见赵婉带着冤魂灵液朝着它们飞过来时，各自眼睛里都第一时间涌上来了惊恐绝望。 不过此时的赵婉，已经不会和它们废话，只是语气淡漠的开口道：“既然来了，总要喝杯酒再走。” “赵小姐。等……” 邓山晗目眦欲裂，嘴巴刚刚打开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却是无数冤魂冲进了他的嘴里，随后邓山晗整个身躯开始抽搐，抽搐……直至整个人已经拧成了不规则的麻花状。 另外两只大妖同样如此。 死状极其凄惨。 慎重死亡后的魂魄，同样在不断的被冤魂拉扯、拽宁，一点一点的消散着，一点一点的永远失去轮回的机会。 在邓山晗和两只大妖精怪完全消逝后，赵婉整个躯体像是轻松了一些，身子也再次更加透明。 赵婉刚想回身去找“冷公子”，蓦然回头，却发现对方，已经站在她身后盯着她。 且一字一句的传入她的耳朵。 “丫头……我想了想，你可能还是活不成了。你但凡这个成亲是个……你为最偏门妾室的规矩，我都能看在你是个苦命人的份上给你一个说法。可是……哎……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