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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梦醒时分

    王爷的江湖正文卷第175章梦醒时分平心而论,这个时代的闺中少女能够在婚前洋洋洒洒的准备如此长篇大论,已经相当难得了。

    被时代和礼教,社会风俗习性束缚着眼界和胸怀等等,女子的才华表现往往也受到了限制。

    眼前的荣月兔在很多地方和未来的太后娘娘自然不能比,她还有非常大的成长空间。

    由此可见,她也并非天生就拥有把新秦朝野玩弄于股掌之中,最终垂帘听政的能力,而是一直在主动或者被动的学习和成长。

    有一点点期待得到夸奖的荣月兔,听到“幼稚”这两个字的评价,已然怒不可遏,男人果然都是狂妄自大之徒,荣月兔握紧了匕首,瞪大了眼睛在他胸前搜索能一下就扎得他飙血的地方。

    秦守安对太后娘娘抱着报复的心思,甚至想过要趁她还小掌击其月,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大婚之夜被皇帝迷晕,有点可怜又有点凶残的小皇后,却又没有什么恶感。

    很难把她和自己印象中的太后娘娘重合起来。

    “不过……”

    荣月兔藏在厚厚头发下的耳朵动了动,如果他的转折之意不是实事求是的赞美和钦佩,就马上扎他,绝不容情。

    “说你幼稚,主要是你具体的建议条文,甚至试图指点和纠正陛下治国理政的措施。”秦守安笑了笑,他去点评先帝自然不够格,让他去治国理政也力有不逮,但是说说小皇后还是够了:

    “你有几点说的不错……最有远见的一点是,认为造船和船运都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这一段……购船何如?曰,不可。能造,能修,能用,则我朝廷之利器。不能造,不能用,则世家豪门之利器。利器在人手,以之转漕运,而一日可令朝廷无粮食。

    以之运盐,而一日可令百姓食无味。以之涉江海,则一日可令我朝覆溺。其实陛下肯定也是赞同的,他以后定然会把造船和船运等行业牢牢把握住……”

    看到他点头称赞荣月兔最得意最关注的一段,荣月兔把匕首缩回袖兜中,微微昂着头,下巴往前伸了一点,胸脯也挺的高高,这个人尽管意图不轨,居心叵测,但没有皇帝那么讨厌,见识也还不错。

    “这就是说借兵雇船皆暂也,非常也。目前固无隙,固可暂也。日后岂能必无隙,固不可常也。终以自造、自修、自用之为无弊也。”

    荣月兔接着说出了奏章中总结的内容,完全就没有幼稚,明明就是帝王心术级别的高明之见。

    荣月兔的观点,在秦守安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真放到朝堂上去讨论,必然会引起不小的争论。

    船运关系重大,所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还涉及诸多利益方,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处置不当很容易就引起动乱。

    荣月兔高明的地方在于大方向正确,幼稚的地方就在于她的奏章中认为主要是陛下缺少勇气,在这方面瞻前顾后。

    “小荣姑娘,伱这奏章若是被陛下采纳运用,好像荣家损失最大。荣家在造船和航运上,此时执掌新秦牛耳啊!”秦守安意味深长地说道,荣月兔会写出这样的东西,不可能忘记了自己荣家的产业分布。

    也正因为如此,陛下看到荣月兔的奏章,大概也会有些迷糊,这是小皇后脑后长了反骨,还是荣家授意?

    陛下要是吃不准,对她的这份奏章估计只会不予置评。

    “哼!”荣月兔冷笑一声,把袖兜里的匕首拿了出来,“看到这把匕首没有。”

    两把匕首,她和秦守安一人握着一把,它们原本是一对,名为“丁香枝”和“豆蔻梢”,是山主收藏的绝世神兵,由三百年前著名的铸剑师夫妇打造,取自“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相思最伤人,正是适合给这样锋利的神兵命名。

    “嗯。”

    “我原本打算把这对匕首作为定情信物,在新婚之夜送给陛下。”荣月兔蹲下来,凤冠上的珠玉碰撞,叮当作响,她在地砖上随意划拉了几个字,匕首轻薄锋利的刀刃丝毫无损,真可谓说是削铁如泥。

    “这……”秦守安有点意外,“姑娘别出心裁,但这真不合适。你这有刺驾的嫌疑。”

    “对啊。确实不合适,可我是荣家的女儿。荣家本就是前朝豪门,更是本朝四大名门之一,唐家覆灭,荣与秦枝干相持……即便我做了不合适的事情,陛下也绝不会计较。”荣月兔颇为自傲地说道。

    秦守安点了点头,唐家覆灭,荣家真的就能独善其身?所谓枝干相持,秦守安都不信。

    如果陛下能够多活几年,他大概就会对荣家下手,这是帝皇的本能,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

    “荣家已经享尽荣华富贵,爹爹更是位极人臣,加上我的哥哥们,朝中诸臣无人能够抗衡。正是所谓的盛极必衰,眼下由我出面提出削弱荣家的势力,既能够保存荣家的脸面,也是为了让荣家不至于太遭陛下忌,对荣家和陛下都有好处。”

    荣月兔看到秦守安身上穿着的也是龙袍,便生出些考校之意,那真皇帝目中无她,且看眼前的他是否聪明一点点?

    “小荣姑娘说的不错,只是你能够成为皇后,除了山主的支持,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是荣家唯一的女儿。你即便是有为荣家考虑,但在你的爹爹和哥哥们看来,应该算是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秦守安整理着脑子里对过往和现在新秦局势的了解,接着说道:

    “今天的宴席上他们满面春风,志得意满。想来他们费尽心思把你捧上皇后娘娘的位置,不是为了让你来强迫他们居安思危,急流勇退的吧?”

    秦守安回忆着原来隔着窗户窥视宴席,荣国公荣儒兴脸上笑容不断,诸位皇室宗亲纷纷道贺恭喜,他显然没有可能授意荣月兔写这么一份奏章,心中琢磨的应该是从此以后荣家会更上一层楼。

    “人心不足蛇吞象。”

    炉中的熊熊焰火,映照得荣月兔犹带稚嫩之气的脸庞热乎乎的发红,她的语气却反而冷了下来,

    “荣家还想要进一步,即便接下来不是把秦氏取而代之,也会大大增加皇室对荣家的忌惮。在这种情况下,我依然支持荣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秦守安看着她那张小脸蛋……有些人会做出什么事,会走到哪一步,果然都是天生的。

    历史上许多愚蠢的皇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过于倚重外戚和完全站在自己娘家那边。

    那些留下英名的皇后,却往往能够非常好地平衡,她知道要让自己成为别人来投靠、来倚重的对象,而不是完全依照亲疏喜好来决定策略。

    “不管我怎么支持荣家,我也就是皇后而已。如果有一天荣家膨胀到了谋朝篡位的地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到时候我连皇后、太后都当不了。我也会成为荣家的眼中钉,因为我的存在,会让世人时刻记得,荣家谋朝篡位,得国不正。”

    荣月兔淡然自若地说着冷漠的现实,“我那野心勃勃的爹爹与哥哥,即便不把我处之而后快,我能够得到的也就是幽居宫中,此后再无自由的日子……当然,这事儿我和山主说过,她讲兔兔你别害怕,皇宫的宫墙再高,她也能来去自如,到时候自然会带我离开。”

    因为是在梦中,荣月兔也不怕什么口不择言,随意地把大逆不道的事儿都脱口而出。

    “你看明白了没有?还觉得我的奏章幼稚吗?”荣月兔依然反握着匕首,双手顶在腰间,昂着头望向眼前的男人,却依然显得趾高气昂,

    “削弱荣家,它不为陛下所忌惮,便依然能够成为我这个皇后有力的后台,陛下能够腾出手来整治其他方面,我这个皇后就算生不出后代,也能够稳稳当当,日后别人家的小孩继位,依然得恭恭敬敬尊我为太后什么的……”

    “放心吧,你肯定生的出小孩的。”秦守安对这一点倒是很肯定,其实很多贵族阶级的女子,都非常害怕甚至排斥受孕,只是没有办法,即便再怎么宠溺自家女儿,也没有说因为害怕孕妇极高的生育死亡率而支持女儿不生的。

    荣月兔年纪这么小,肯定是害怕的,要不是荣家图谋皇后之位,按照一般贵族家庭嫁女的年龄,她还得长几年。

    “哼!”荣月兔不信,但也不想争论她是否能生的出小孩的问题,大声呵斥:“好了,我的事情讲完了。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的梦里!”

    呵斥完,荣月兔又有些不高兴了,原来是他明明害怕地想要求饶了,结果怎么是自己一轱辘地把心中的算计谋略都说了出来?此人果然阴险狡诈,连荣月兔都差点上了他的当,于是荣月兔的眼神又在他的胸口、腹部这些位置瞄来瞄去。

    秦守安想了想,感觉事关重大。

    因为他现在也说不准,这里到底是他的梦,还是很多年前,荣月兔在大婚之夜的梦境。

    很荒诞,但并非没有可能。

    若只是他的梦,倒无所谓,若真的是荣月兔在大婚之夜的梦境,他就得慎重对待了。

    “我其实是你的干儿子。”秦守安深吸了一口气,同时眉头抬高,脖子微微往前伸,眼角因为皱起而有了些压迫眼球的泪感,嘴唇张开,顿时形成了激动的神情。

    秦守安考虑到荣月兔是从大婚之夜开始,就对父王颇有怨气,他必须得试试看能不能消除她这点怨气……感觉没什么用,在梦中做点什么,就能够改变未来?可他还是想试试。

    荣月兔短暂的愕然后,面颊赤红,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直接对她一个明显比他小的少女认母!

    历史上历史上……那些千古留名的谄臣,臭名昭著的事迹中,有他这样的吗?

    哪有突然就认干娘的?

    她不禁呼吸急促起来,乌云遮掩不住鲲崙雪峰,厚重的婚服也遮掩不住少女的胸怀,荣月兔气的只想马上把他捅出几个窟窿,前后贯穿的那种,然后她匕首一拔出来,他身上就朝着四面八方噗嗤噗嗤飙血不止。

    “干娘,你且听我说。”黑姬尚且知道行走江湖要运用各种谋略和不知羞耻,秦守安更是江湖经验丰富,当即情真意切地解释:

    “同时我也是琅琊王秦恒的儿子。父王从皇后娘娘身边有山主伴随得到启发,打算为陛下也培养出一位这样武道巅峰的强者。

    只是陛下英年早逝,留下了一位太子继承大位,于是父王便只好把这番心血转移,支持你垂帘听政。

    让我对小陛下和你忠心耿耿,后来你又收了我当义子,和陛下兄友弟恭,各司其职,捍卫秦氏王朝!”

    “胡说八道,你若是秦恒的儿子,本就应该称呼我为大伯母,过继还差不多,哪里有收侄子当义子的?”

    荣月兔本来感觉到羞耻难堪,被他糊弄的心思混乱,但听他说的抑扬顿挫,还那么大声,一下子就回过神来,随手就把手里的匕首丢了出去。

    秦守安本来正准备扑过来和她来个干儿子和干娘相认的感人场面,眼见着那把匕首直接扎在了自己的胸口,不由得愣住了。

    这时候他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好像灵魂离体似的浑身冰凉,顺手就把匕首给拔了下来。

    噗哧——

    心脏中的血液激射,飚的四面八方,恍如大婚之夜的烟花,从天而降璀璨绚丽,把荣月兔淋了个通透……

    “你……你没事吧……”荣月兔大惊失色,她尽管屡屡想要给他扎几个窟窿,但都只是想想而已,哪里知道刚才随手那么一丢——

    “干娘……”秦守安垂死挣扎着,睁大着眼睛,然后一蹬腿。

    “你该……你该不会真的是我干儿子吧……”荣月兔莫名心慌,“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收干儿子,不过你以后出生了,我会好好待你的……”

    秦守安已经听不见了,荣月兔怔怔地停留在梦境中,随后又在这荒诞而真实的梦境中经历了一些事,这才清醒过来,然而一晃就是许多年过去了——

    太后娘娘坐在藏月池中,刚刚眯了一会儿眼,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年大婚之夜中奇怪的梦境。

    梦境一直有些迷糊,但有一些画面情景她还是记住了,这些年来也一直有所取舍地做着梦境中感知到的那些事情,只是刚刚回想起来的时候,却恍然发觉梦里的一些画面更加清晰了,赫然有现在的秦守安,他还是那么口无遮拦。

    大概是孕妇不宜泡温泉,更容易身子发热,她的脸颊上泛起了薄薄如樱桃汁沾染的红晕,这也太荒唐了一点。

    ——

    月底了,祝大家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