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记忆
要逃吗？ 夜小晚的心中忽然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逃到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一个远离战乱，远离修行界，远离人世的地方。 夜小晚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找一处僻静的小山村安定下来，和夜铭宇一起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直到几百几千年寿元耗尽后一起老死，没有烦恼，没有纷争，只有彼此。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夜小晚就时常能感受到一种危机感，也许所谓命运并非虚妄。 她甚至能预感到自己未来注定悲剧，身为物种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感知，直觉告诉她…… 自己的命运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早已注定了。 “小晚，夜师弟醒了吗？” 门再次应声而开，刚刚出门向白长老求药的玲珑推门而入。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夜铭宇，见其面色依旧苍白，微微一叹。 “玲珑师姐……” 自从走出了徐妍等人死亡的阴影，玲珑似乎真的变回了往日那个温柔体贴的玲珑师姐，这两天总算不再失眠了，黑眼圈淡了不少，眼睛的血丝也消减大半，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好多了。 “你们两兄妹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夜小晚坐在夜铭宇床边，垮着个小脸一言不发。 玲珑见状又是一叹，想到夜小晚本身伤势较重，这几日又没有注意休息，不免有些cao心。 “小晚你也去休息休息吧，我来看着他。” 夜小晚闻言摇了摇头，正欲拒绝，玲珑却抢先一步说道：“夜师弟病倒了，小晚你可不能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里有我守着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去睡一会儿吧。” 夜小晚面露犹豫之色，不过她确实感觉到头晕和身体酸痛，这是身体透支的症状，自己也确实该休息休息了，况且在自家宗门内还有玲珑师姐亲自守着，怎么想也不会出问题吧。 “好……那多谢玲珑师姐了……” 夜小晚脱下长袍放在一边，躺在隔壁的一张床上，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看样子确实是累坏了。 这是有多困？沾床就睡啊…… 玲珑替夜小晚盖好被子，点燃炉火，然后默默守在一旁，闭眼小憩。 火炉不断的释放光和热，整个屋子很快就暖和起来了，屋内一时无比安静，只有火焰燃烧着木炭，噼啪作响。 …… 寒风拂过破败的大殿，四下一片黑暗，万籁俱静，唯有一人孤坐中央，与苍凉融为一体。 夜铭宇发现自己坐在王座上，他不禁乐道：“哟，我还是个王。” 随后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似乎浑身都动弹不得。 他立刻来了兴趣，他能感觉到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梦，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下的王座的坚硬质感，几乎与现实一般无二。 放弃起身，他就这么端坐在王座上，浑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严，眉宇间流露出古代帝王般睥睨天下的气势，无形的帝威笼罩八荒，一如统御天下的君王。 这不是夜铭宇刻意所为，他甚至连控制表情都做不到，完全就是用旁观者的视角观看整幅画面。 他用余光向下望去，想看看这座大殿的布局，可周围一片漆黑，似乎只有他独守着冰冷的王座。 隐约间，他看见暗红色的地面上似乎堆满了什么东西…… 昏暗的空间让夜铭宇感到有些压抑，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幽静的环境如同陵墓般诡异幽森。 反观己身，一袭鎏金黑袍，暗金色的铠甲遍布全身，金属与绸缎的光泽相互映衬，奢华却不浮夸，高雅中尽显霸气。 不戴帝冠，不披黄袍，仅是披坚执锐，却将君王之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夜铭宇”单手撑颊，血色的双瞳略显慵懒，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如雕像般沉寂在黑暗中，久久没有动作。 帅啊！哥的颜值哪怕在梦里也是毁天灭地好吧！我夜铭宇真是帅的没边了！桀桀桀桀桀！ 不过为啥我的眼睛是红色的？还有这身铠甲哪来的？这梦怎么没头没尾的？就不能让我梦个明白吗？ 正当夜铭宇内心自嗨时，四周终于有所变化了。 轰隆隆！ 整座大殿开始微微颤动，斑驳的墙壁开始有碎石掉落，清冷的月光自缝隙间散落，使周围的环境显得更加真切。 借着月光，夜铭宇重新打量着殿内的布局，他低头一看，大脑一片空白！ 暗红色的血液凝固在地面上，一具具残尸碎rou层层叠叠的堆满了大殿，粗略估计，数量在万以上！ 最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数万残尸竟一模一样！ 而他们的脸夜铭宇在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正是夜铭宇他自己的脸！ 一股莫名的恐惧充斥着夜铭宇的大脑，他呆滞的看着那数万个“夜铭宇”，想要赶紧清醒过来，可怎么也无法挣脱这个梦！ 哐当！！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下一刻却轰然倒下！ 一道渺小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她拄着刀微微喘息着，与巨大的石门相比，如尘埃般微小。 空旷的大殿中回响起她的脚步声，虚浮而凌乱，对方应该是受了重伤。 “夜铭宇”依旧端坐于王座上，双眼微抬，与那道身影遥遥对视。 “你不该来的。” 声音低沉却不沙哑，语气出奇的平淡，不掺杂丝毫感情。 没有回应，那道身影拄着刀，一步步朝着夜铭宇走来，脚步虚浮却依旧坚定。 她艰难的来到了“夜铭宇”身前，但“夜铭宇”仍然无动于衷，眼中一片淡然。 “不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她那千疮百孔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在这破败不堪的大殿中显得凄美而又灿烂。 “夜铭宇”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打开一道漩涡，迈步踏入其中。 奇怪的是漩涡久久不散，似乎有人在故意维持着。 砰！！ 一块巨石自头顶的天花板坠落，整座大殿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她的眼中满是笑意，紧随“夜铭宇”踏入漩涡中，不知去往了何处。 临走前，她薄唇轻启，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可梦境到此就结束了…… 夜铭宇缓缓睁开眼睛，他回忆着那个古怪的梦境沉默不语。 恰巧夜小晚也醒了，她转头看向夜铭宇，刚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顿。 “哥……你怎么……哭了？” 听着夜小晚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夜铭宇微微一愣，借着窗户上的反光看清了自己眼角滑落的晶莹泪滴。 他低着头沉默了良久，突然对着夜小晚一笑。 “没事儿，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夜铭宇有些不清醒，回想着刚才的梦境怔怔出神，那绝不是普通的梦，如此清晰的感受现在细想起来更像是…… 一段记忆？ “夜师弟，小晚，你们醒了？” 玲珑睁开朦胧睡眼，盯着夜铭宇眼角残留的泪滴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慈爱。 她内心挣扎了许久，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起身缓缓走到夜铭宇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宝宝乖～不哭不哭～是不是做噩梦了呀？” 夜铭宇满脸黑线，随手擦了擦眼泪，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合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幼稚吗？ “哈哈哈哈哈，哥你都多大了还会被噩梦吓哭。”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那你为什么哭了？” “我……” “作为哥哥内心这么脆弱可不好哟～” “嘿你这丫头，没完了是吧！” “……” 玲珑看着这两兄妹的日常拌嘴，心情也感觉轻松多了，她对于夜铭宇二人来说更像是个温柔体贴的大jiejie，自入宗以来只有她最照顾他们。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玲珑见他们吵累了，给二人倒了杯糖水。 别问为什么老是喝水，问就是夜铭宇有病，就得多喝。 至于夜小晚嘛……嗯…多喝水对身体好！ 玲珑看了眼窗外，一片漆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屋外一片寂静，显得有些凄切。 最近自己好像很爱睡觉啊，怎么老是一觉睡上七八个小时？ 玲珑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她也并未细想，全部归结于之前睡眠不好这几天得补觉。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找到小晚的？” 玲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当时正逢大雨，她们又处于以诡异迷幻而闻名的幻幽沼泽的深处，终年不散的迷雾可将七阶以下的感知力压至五米，吸入过多还会产生幻觉，连辨别方向都很难，更别说准确地找到一个移动的人了。 “诶？对啊！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玲珑这么一问，夜小晚也好奇了起来，她可不记得夜铭宇学习过有关追踪推演之类的术法。 闻言，夜铭宇立马就骄傲了起来，一脸自豪地说道：“嘿嘿！我在小晚的项链里加了点东西，可以让我时刻锁定项链的位置，当然，这东西还有视听能力，只不过我没用过，厉害吧！” “这条项链可以说是我独创的呕心沥血之作，单向定位兼视听，我学了半个月才成功，在那种危急关头简直就是神器呀！” 咳咳……他显然没有领悟这等神器的更高层次的用法…… 说完，场中竟诡异的宁静了片刻，显然二人被夜铭宇整出来的离谱发明离谱到了，不过更离谱的还得是夜铭宇本人…… “恶心！” “变态！！” 夜小晚羞红了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夜铭宇。 感受到夜小晚看虫子一般的鄙夷目光，夜铭宇罕见的沉默了，细细回想一下这事儿，好像确实有点变态。 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