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畸形的正义
苍骨魅魔作壁上观，作为六煞灵的他们，即使离战场再近，其他人和精灵也发现不了。 只有共灵和殓魂能隐隐察觉一些端倪，但身处战场的他们也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那名耄耋男子，他们发现整支部队已经从心底浮出了一种恐惧感。 对精灵，尤其是这一代精灵来说，那次大战的失利是他们永远的痛。 彼时的精灵世界，因为修罗道和另外五只煞灵的横空出世，士气可谓是前无古人的旺盛，他们都坚信，人类不可能抵挡那次攻击。 当然除了煞灵的诞生，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以往的人类，虽然每一代都有获得过神火之力的人，但他们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而是如同上天摇骰子，随机选了一个幸运儿。 要不然，如果每次精灵突袭都有神火阻拦，他们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那次旷日持久的大战，前期也确实顺风顺水，除了每个国家都有一些强悍大将负隅顽抗，但那种堪称变异的强者终究没有出现。 到了当时还山高水长草木茂盛的神火之地，五煞灵与顶尖强者丁魏然的战斗，最终也是以三灵重伤的代价堪堪取胜。 可就在精灵部队正准备享受胜利战果的时候，战局却急转直下。 原本前去西部世界的修罗道大人没有消息，而从西部过来的，是一条连长达30公里的藏龙谷都无法吞噬的巨龙。 巨龙口中含烈火，烈火里面有神人。 几百公里的路程，如同不存在一样，孟凡一瞬间就来到神火之地。 仅是随手一挥，整片神火区域的精灵就几乎灰飞烟灭，只有极少数的边缘精灵才逃过这一劫。 虽然那些精灵成功逃回精灵之地，但正如人类有记忆这个东西，精灵也不会轻易忘掉这段耻辱历史。 饶使修罗道撤回精灵世界后，带领另一只煞灵着手记忆抹除的研究，稍微抹除了一些悲惨场景，但这种刻骨铭心的教训，已经深深印刻在了精灵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里。 此时此刻，面对着被火焰烤到通体赤红的祭坛，不计其数的精灵部队，居然隐隐有了退缩之势。 共灵勃然大怒，再次挑了一些精灵杀鸡儆猴，这才稍微稳固军心。 殓魂与周围精灵一样，有些本能的胆怯，但心里更多的还是不解。 他被修罗道大人派来人类世界后，就一直找机会了解人类世界的历史。 不过当然不是死板地阅读书籍，而是宰了人之后直接吸收他们的记忆。 但是不管是在西部世界的一些贫瘠地区，还是五大国以内的富饶城市，不管是身子孱弱没有力量的人，还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他们的记忆，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那就是仲星火。 在他们心中，仲星火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是个背叛人类罪大恶极的罪犯。 而一些类似暮荷逃脱那次血腥清洗的人们，对曾经敬仰的仲星火更加恨之入骨，都到处寻找打算剥了他的皮。 但为什么，这个所谓加入精灵的人类，却反而在对抗精灵！？ 殓魂其实先前也有疑虑，火之国国王也算个高手，若是加入精灵阵营，起码自己这边会有些消息。 但在他离开精灵世界前往人族大陆之前，都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所以，与其说是他背叛到精灵，难不成只是效忠于某只具体的精灵？ 他没有再想，只觉得这里面还有阴谋。 殓魂手指成勾，脚尖轻轻点地，疾速前奔，地面上炸出一连串大坑。 反正，只要宰了他，就不会夜长梦多了！ 仲星火表面上对周围的异样不动于衷，一直在那里烧着祭坛。 可实际上，在火光的映射下，他那张比年龄年轻了数十岁的脸庞上多了许多愠怒。 苍骨跟他说过，只要持续烧两年祭坛，在今天人类岌岌可危的时候，神火就会降世。 自己不怕风吹雨打，不怕烈日灼心，每天都在两只煞灵的庇护下穿越诡异的围墙，做着这份枯燥的“工作”。 但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效果！ 就在咬牙切齿的摩挲声逐渐浮现的时候，那位西装男子正好急行过来。 殓魂趁着高级精灵吸引火焰卫兵的注意，化为一道黑雾从缝隙中穿过，而后再次变为人形，右臂一探，刚好贴合身形的西装长袖顿时被狂风搅烂。 随后一颗颗rou眼可见，芝麻大小的红色颗粒从皮肤里渗出，围绕全身轻灵的绕了几圈之后，凝聚成一条腥气极重的血红风暴。 殓魂知道仲星火的实力，自然得用更强悍的血祭来彰显他的身份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国王仍然无动于衷，而一道身影则横立在前。 一只巨型狮子一声怒吼，如同往平静湖水中砸下一座山，空间都显现出rou眼可见的波纹。 殓魂自以为加强了龙卷的风势不容易被吹走，但仍是被那位原先的贴身亲卫一招轰散。 而狮子发出的音波在击溃血祭后没有退缩，反而其实更胜一筹，直接将来不及闪避的殓魂再次轰飞。 炎琢灼本来就被冉雪打通了体内的气息流转，再加上身在老国王旁边，借助四周的火势，招式威力自然更胜一筹。 火之国最令人忌惮的地方，便是士兵们联手编织的火网。 每个人若是单兵作战，其实都不足为虑，可一旦配合起来，借助他人的气息，锦上添花也好，此消彼长也罢，都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再加上几十万军队的数量，达成的威力就更恐怖了。 现在虽然只有两人，但炎琢灼可是领悟气息运转释放的高手，对仲星火的招式参透水到渠成。 身处火焰卫兵周围，炎琢灼有种莫名的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他很快打消了顾虑，看着周围越来越旺的火焰卫兵，将阵型不断向外推移，便松下劲儿，缓缓走到仲星火身边。 汹涌的烈焰照在他的脸上，突然变得和煦许多，炎琢灼之所以能够在亲卫团中立稳脚跟，除了实力强大，更多的都源于这种温暖沁人的微笑。 炎琢灼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面带微笑道：“亲卫团炎琢灼，参见仲星火陛下。” 他一直相信，自己的老国王不会做那叛变精灵的勾当，即使身边一些曾经坚定的同伴都开始怀疑，纷纷劝说他放弃守护一些颇有牵连的大臣，自己也仍然坚持着信仰。 他之所以安静地活在火之国的角落，何尝不是想看见老国王回归，再次欣赏他一人独占留下城，鏖战精灵百万师的辉煌场景。 现在看着实力比传说还要再上一层的国王，正在屠杀着望不见尽头的精灵海，炎琢灼终于确定，自己总算没有追随错人。 他赌错过一次，然后就差点被智械国王阮绯消灭，现在，这些肯定是人类才能使出的火焰，不会再出别的差错了吧？ 炎琢灼还等待着国王像往常一样发号施令，却没料到接下来的一幕。 国王没有看他，而是瞪圆双眼，嘴皮子飞快开合，像个疯子一样嘟囔道：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为什么还不够，不是说烧一会就成功了吗？” “看来还得再提取一些力量，诶，那边那个是炎琢灼吗，他的力量应该够了吧。” 因为战场哀嚎四起，再加上国王的声音比悄悄话还要小，炎琢灼听不真切，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异样。 可还没等他抬头，一只火焰触手就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高高举起。 炎琢灼本来就卸下了防备，再加上仲星火毫不留情的一击，顿时奄奄一息。 血流从身上所有的孔洞汩汩流出，炎琢灼痛苦道：“老国王，为什么……” 仲星火手上姿势不变，微微扭头，炎琢灼这才看见恐怖的一幕。 原本中庸的体型和窄小的脸庞，让仲星火有些獐头鼠目的意味。 而现在，他的瞳孔已经胀大几倍，而且里面布满的血丝还在不断变粗变红，仿佛下一刻，整只眼睛就会爆炸一样。 随后，他稍稍鼓动气力，炎琢灼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流失，流向自己曾经敬仰万分的国王身上。 在炎琢灼逐渐无力的挣扎中，国王兴奋道：“果然，只有自己的亲卫，力量才最可口啊。” 在成功窃取能源核心那段时间，仲星火其实已经有了不俗的实力，就连苍骨也告知他，当前的力量已经够用，之后一段时间不再跟他有过多接触了。 但他对力量的渴望又怎会驱使他浅尝辄止。 如约当上国王后，届时正在爆发人族内乱，仲星火不止一次听到过有人通过剥夺他人力量的方式来强化自身。 他怎么会放下大好机会？ 仲星火虽然被苍骨和魅魔肆意摆布，但他毕竟知道自己是个人类！ 苍骨与他的疏远，让他明白，自己就是人家的一颗棋子，一个工具，等拿到了神火之力，对手必然有法子对付自己！ 他暗自决定，自己要通过另一种渠道获得力量，等到最后，给那两只以为运筹帷幄的煞灵，乃至整个妄想胜利的精灵世界，来一场载入史册大屠杀！ 位高权重的国王轻而易举地用了些手段，来到了纷争四起的神火之地。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吸收着各种人的力量。 但因为自身与这些人能力的不契合，导致最终自己也没吸收多少。 后来，他便将矛头指向了亲卫团。 因为他们与自己走得最近，所以仲星火也有很充足的时间观察他们的实力。 最后，他发现这些经过层层筛选的侍卫，与自己的目标简直浑然天成。 只不过因为国内正在和平期，所以自己没有理由拿他们开刀。 那什么时候才能享用呢？ 当然是自己按照计划离开火之国后了！ 他逃离国王的宝座后，没有立刻与苍骨魅魔汇合，而是潜伏在国内，捕食猎物一般，残害着一名又一名贴身护卫。 如若不然，亲卫团怎么会在短短数月之内，就被实力本该不相上下的热刀组织瓦解？ 气息逐渐微弱的炎琢灼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为什么联系不到同伴了。 面对夏冰凌旭都坚毅不倒的炎琢灼露出一抹惨笑，笑自己的幼稚，笑那个叫杨阳的人骂自己鼠目寸光。 他望向远方，火焰与金箭交织的方向，笑容又变成温暖。 自己信仰的国王是这种样子，无所谓，新国王是智械，也无所谓，只要她还好好的，就够了。 曾经的一个冬天，炎琢灼抱着没有抗过严寒的meimei，放声大哭。 几年之后，当他看见亲卫团来了一个女孩，一个与自己亲meimei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孩后，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仲星火把手一撤，面前之人瘫软地掉在地上，没了气息。 随后仲星火似乎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身上燃起几百层楼高的火焰。 他也察觉到了高高在上袖手旁观的两只煞灵，狰狞道：“所有精灵，都得死！” 祭坛猛然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撞在心灵的洪钟，让远在一边的共灵心头一颤。 这是，神火降临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