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归尘-下坠
旧元历1317年8月17日7：06：92：45’78” 耶律林奇桑德区东南边缘地 空气中弥漫着尘烟的味道，视野远方像是一片模糊的灰影。 远离耶律林奇的边缘地带，在没有驱灵场的都市外的桑德区时刻可以感受到大荒沙尘的洗礼。这里有的是贫穷人，他们在这片废城里苟且偷生。有罪犯，有黑帮，有无价值的缺陷人，更多的是感染了帕斯尔的感染者，也许失去认证的他们在这片都市森林里连人也算不上。 索伊尔在不见大路的路上疾驰，原先的交通干道，如今只剩被烟尘掩埋的无路之路，一边顺手扒拉两下头发，戴上遮掩风尘的面罩。正午的太阳悬在头顶，却呈现着一种虚幻的假像，那从天空铺洒下来的阳光更像二次利用过的投射，令他感到一种难以言明的不适感。 阳光，没有温度，只有空气中铺面来的热浪让自己感受到这里是处于一片沙漠。 “猎人，听到请回答。”耳内的携挂式声讯传输机有了平冷的男声。 “硅石，1428。” “了解。请找到安全且隐蔽的地点，组织将为你提供已知的资料辅助此次行动。” “1211。”硅石懒得停车，直接准备接收讯息。 “了解。已提供涉犯人面像资料，已提供失窃物品资料，已提供遇害调查员资料。资料已传输到接收器内，待会即将自动弹送荧画。追加：如果发明调查员遗留物件，请执行回收。祝你好运，猎人。”声讯停止，再一小会后，“资料传输完毕，已销毁通讯记录。” 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微微发光，自一小孔内隔空投像成半透明到索伊尔面前。 “弥尔兰，这家伙。怎么从管制所历捞出来了吗。”透光屏上是一副阴沉瘦削的男脸，他闭着眼，眼角处似乎在缓缓流落着漆黑的液滴，还可以见到自天灵盖而下至脖颈的撕裂伤痕，“被我伤的还不重吗，出来就再犯，真有他的。” 他微微滑动大拇指，光屏的图像在闪动，切换成不同的人脸。 看着这些大都不认识的人面他只是大致地记住，没有在尾刺混过照面的熟人他也懒得多看几眼，频繁划动手指刷新资料。他咪咪眼，发现光屏背后那远边有人站在路中。 他准备加速通过，继续边看路边看资料。 不好的感觉。 他关掉光显示屏幕，定睛看去。 在模糊的热浪下他渐渐看清了，那黑糊糊的一片幻影，那是成片的人体，诡异地各种姿势扭曲在路上，而整个道路之上缓缓散开着一股墨黑色的幛雾。 索伊尔见状立即降低车速甩尾空喷，让机车悬空着横向降速。 “啧，真是撞上好事了。”索伊尔找到一处荒废的空仓停下，将机车改成原地封锁模式，让车带着车卡载留在原地不动。他再翻找着身上能拿得出的构造物，全部装到机车自带的小储物舱内，同时不忘记看着那些资料。 “丢失的，等等，冥星...之...冥星之钥！？还有一管帕斯尔高能提纯原浆！？这是混进公司管理层给偷出来的是吧。” 索伊尔眨了眨眼。 “可真是难为我，戴尔老爷子，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会拒绝，还要用低级的一般纷争来盖我的眼睛。看来这次的[扩散]应该就是那管帕斯尔引起来的了。”他借窗口看向远处，那里是一片废芜的死地，那路上逃散的人们大多都应该是遗民区未逃脱的住民，或者其他什么人，“试剂是不用考虑了，估计是泄露完了。回收一个旧神时代的魔法造物？那还真看得起我” 索伊尔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去的。 因为成功了，戴尔一定会给他很多积分，而且是他能接受的那种应得的馈赠。 “索伊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过去。”索伊尔对自己说，将身上多余的像是地图，记号笔硬币，火机一类的小物件一同装进储物舱，只带上一柄等离子钛金刀和一次性的帕斯尔检测器以及几只提环式的高震荡手雷，“你没有机会失败，你也必须成功。”他便起身离去，他要去寻找那只冥星之钥。他不会将现状转报给耶律林奇，至少在找到之前，他绝不会。 索伊尔独自走上荒祟的大路，热风吹起的沙尘透过面罩依旧呛鼻。 也有一个多月未曾踏及耶律林奇都市之外的土地，可热风中那股窒息的死亡感让他那么熟悉。 那些缓慢扩散的幛雾似乎有生命般的朝他靠近，缓缓聚集，索伊尔只是自顾自地走开，那些雾气看起来像是识相一般地四散，已经将索伊尔当作了它们的一部分。 晶化的人体随处可见，它们大多以一种逃跑的姿态向着自己的身后向去，也有以祷告姿态跪在地上朝向身前的，更多是残缺不全的人体晶塑。 他们都被雾气消化了。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大群帕斯尔构造体的消化器官，被它们所察觉的一切有生之灵都会受其捉捕，吞食，消化，变成这一座座黑晶状的雕塑。 索伊尔走过，心中流露出丝丝的悲哀，仅此而已。 “弥尔兰，尾刺的第七大席，也有人叫他狼眼，两只眼睛都是我弄瞎的，几天前才把他抓进局子，这家伙是和公司有勾结，但怎么也不至于提早三十年给他放出来还偷了那种东西跑了吧，我得想想。”索伊尔一边思考，一边往自己感受到的前方行走，“在公司那种鬼地方能出现这种低概率事件那就说明一定不是巧合，一定又有人预谋。” 他依稀记得自己和弥尔兰作战的时候，他看到或是感受得到他被改造的痕迹，虽然说在耶律林奇机体改造不是什么稀有事，但第一只义眼和手臂上后面都能观察得到公司的标码编号。在中央管制所那里保释三十多年光是积分就是不菲的价格，更别提这家伙差点把管制所炸掉大半，先不说尾刺一群散徒愿意搞资源去捞人，光是管制所就不可能塞他出去。 索伊尔越走越远，天色像是愈发为黑暗笼罩，连虚假的太阳也要消失在天空之中，但他只是越来越专注于自己的思考，只是向心地往前走。 能从局子里捞出去的大犯，除了开膛手杰克以外，无一例外都是公司那边批过去的，但不过，那些人大多数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大众视野里。 临界人体实验。 他回想着那份由调查员即时传递回来的资料，那种略微死亡的感觉索伊尔一下子记忆犹新。 “逃出来的吗，还要带着小弟来受罪吗...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不对...那种连生体磁场都能屏蔽掉完全隐身的组织调查员，怎么被发现的。” 索伊尔还在向前，这里已经快到矿崖了。 “不对，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是帕斯尔完全感染体了，那么是期待着投放日降临的躯壳吗。公司......”索伊尔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它们还打着什么算盘？遗民的命不算命了吗...” 被抛弃者没有价值，没有价值就不该浪费可贵的资源。 他的心底莫时回想起一股声音。 “......那神明，为什么要将每个人都，降生世界...”索伊尔摇头。 咯哒。 他的前方，是不见深邃的悬崖。 ※※※※※※※※※※※※※※ 以上记录已完成观测 记录已修复 谨以此 铭记每段不该为之遗忘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