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天下为公的大义

    老书记先是讲述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又把彭有才拿出的各种报告一一呈现出来。但是，圆滑的老书记，依旧是没有说出任何村委决策的话。

    说到最后，老书记话锋一转，说：“这件事，是有才发现并主导的。从这段时间cao办这事来看，有才是非常有想法的。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有才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说完带头鼓掌，一时彭王祠堂的戏台下，掌声雷动。

    各家当家人坐在戏台下的平地上，外面被各家不能参会的男女老少围得水泄不通，就像镇里派放映员来村放电影那般，人头攒动，肩挨着肩，我呼吸着你的呼吸。

    等掌声停下后，彭有才笑着说：“乡亲们的热情，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我当不起这如潮水般的掌声。”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提前表达出的歉意，还是他只是为了欺骗而依旧的胡说八道。

    总之，在场的人都认为他当得起这热烈的掌声，当得起全村人的尊敬。台下有人大喊：“你当得起！明年春节，我带孩子来到你家给你磕头拜年！”

    “哈哈哈……”

    一阵哄笑，村委的人也没有制止，就让这自然的高兴，一直发生下去。

    其实老书记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件事上了，他在考虑更远的事情。

    作为村书记，他肩负着整个村子的现状发展，未来规划。

    他肩负着，甲岸村数百户上千人的过去、现在、未来的规划。

    过去是为生存那拼劲最后一点力气的老人养老的问题，现在是正在改变现状的当家人，未来就是那些坐在教室里朗朗读书的孩子们。

    老书记一想到这里，就想到了县城里的繁华。

    原来虽然会偶尔去县城里开个会，但是都是来去匆匆，也从未到县城最繁华的地方去看过。

    但是这次看过之后，老书记发现自己这个偏远贫穷的村子，落后县城太多了。

    繁华与贫穷的两极，就在老书记一出一回的双眼里。

    老书记这个时候担忧的并不是在经济上的差别，因为这个一辈子劳作在田间的老人，相信村民们的勤劳。

    只要一双手不停地劳动着，老天爷是不会亏待的。

    只要一直勤劳下去，与县城的繁华，总会越来越近。

    老书记现在担心的是，如果铁矿工厂开了起来，肯定要走向企业化。以村委目前这个能力和水平，恐怕会成为铁矿企业发展的绊脚石。

    往后甲岸村的发展，必定是日新月异。

    在发展高速进步的时候，村委的人，跟不跟得上这个发展速度？

    决策者的思维，还能不能超越这个发展速度，看到更远的地方？

    一番思量后，老书记自认为做不好这些，感觉到了能力不足，知识不够的无奈。

    “彭有才不过只是读了高中，看事情的角度与全面性就比我这个活了六十年，当了十多年的书记厉害。那大学生是不是更厉害？村子往后的发展，必须要由更多的大学生来主导。”老书记在心里整理着自己短时间内考虑到的问题总结，在心里默默地说：“所以接下来，村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培养孩子们，必须人人上学。等经济好了，村里搞一个从小学到高中一体的学校，全力培养出更多的大学生。”

    在老书记对于这个想法很满意，回过神来，发现彭有才已经在开始讲话了，于是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彭有才说：“当我拿到勘察报告，确定大云山下有铁矿的结论时，我当时就哭了。一百年前，甲岸村一贫如洗，所有人无片瓦遮身。我们苦了一百年，贫了一百年，现在，该到我们生活富裕，享受人生了。我当时就想，在贫穷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吃糠咽菜。那么在富裕的时候，就应该每一个人穿金戴银。所以我的意思很明确，在贫穷面前，我们每一个家庭都在奋斗；那么在富裕的时候，我希望每一个家庭都能够自己掌握。我还是之前与村委商量时的意思，让甲岸村每一个家庭都参与进来。在苦难面前人人平等，那么在富贵面前，依然是人人平等。既然所有人掌握着自己的命运，那么，命运中不应该只有贫穷和艰辛，还有富贵和享受。这两样，我希望全体村民，同样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是这个想法，将我之前独自占有铁矿的想法否定了。因为如果最后，甲岸村只有我一个人富裕，其他人依旧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富有，依旧是贫穷的。甲岸村是我的家，外面人的都在说甲岸村依旧很穷的时候，哪怕我是甲岸村这个家里最富有的人，我依然是个穷鬼。当到了全村人都富有的那一天到来，哪怕我彭有才不是最有钱的那一个人，我相信，我依旧是甲岸村的第一能人、首富！”

    王朝阳有幸被母亲带着参与了这一次会议，有幸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听完了彭有才所讲的每一句话。

    因为在彭有才讲话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在屏住呼吸，现场出了彭有才慷慨激扬的声音外，没有任何一丝的声音发出来。

    王朝阳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母亲与林清英的呼吸声，都被彭有才震撼人心的话压制得变得虚弱，堵在胸口。

    就连身边那个矮胖得跟只大笨鹅一样的彭海燕，都安静下来了。

    彭有才的话，让王朝阳记忆深刻，甚至是永生难忘。

    不只是这话在这个时候的大义无双，以及不过两日后的无耻至极所呈现出来的，两个极端的冲击。

    还有王朝阳在听到这话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教育。

    因为从来父母的教育，都是要求为一个人、一个家庭而奋发图强、好好读书。

    这是从一己私欲上进行的激励。

    但是彭有才的话，却是告诉所有人，一个人的富有并不是富有。

    这是为天下为公而奋斗。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彭有才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

    因为彭有才将热情推到了制高点，热情如火。

    现在掌声有多热烈，两日后，哭声就有多大。

    因为他们被彭有才推入冰窖之中，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