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地球、月亮
送走了琴偌，林涣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琴偌给自己的报告。 洛渊走过去问：“有异样？” “目前还没有。”林涣没有看的报告页数渐渐少了，“有异样的报告不会交给我们……等等……” 洛渊也看过去：“怎么了？” 报告临近末尾的地方夹了一张纸条，上面用金色的记号笔写着什么： Savannah “Savannah？”林涣口中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脸色微凝，“萨凡娜？” 令人遗憾的是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纸条，除了这个名字再没有任何东西。 洛渊接过那张纸条，看了几遍：“金色的记号笔？” 林涣无奈地笑笑：“这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她写什么东西都是用金色的笔。她很喜欢这种颜色。” “这张纸条可能并不是给我们看的，我们放回去，之后交给月球监察官。” 林涣从洛渊手里拿走这张纸，重新夹回那份报告里：“我们明天再去吧，到了监察官休息的时间基地就会自动关闭了。我们现在赶过去可能来不及。” 洛渊点点头，摘下眼镜，轻轻按揉了几下眉心：“好。” 林涣起身，温和道：“洛长官，今天辛苦了。地球基地的工作您还习惯吗？您有什么不适应，可以随时告诉我。” 洛渊点点头：“谢谢。没什么。有文明的星球和没有文明的星球工作还是很有差别。” 林涣笑笑：“的确。有文明的星球的工作有些琐碎，但是更有意思。我们站在宇宙的维度和万千生灵对话，是一件多浪漫、多神圣的事。” 洛渊看向她，微微垂眸，银灰色的眼睛有些晦暗：“我可能孤独的时间太长，不能理解这种神圣和浪漫。” 林涣嗅着空气中玫瑰花的香气，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却不冷漠：“浪漫不是很多人的狂欢。” 洛渊道：“这是人类在追求的东西。您和人类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会被感染到。” 林涣摇头：“我在刚刚做地球监察官的时候，就曾经试图从人类的诗词和历史里揣测人类的情感，可是我失败了。” “我们站在文明的顶端俯视一切，不需要任何情感。就像光的速度对于我们而言太慢了，我们的普通飞船可以达到光速的好几倍，可对于人类而言，他们的最快速度仍然在光速的边缘徘徊。” “我们只是冷漠的旁观者。” 她的眼睛注视着基地窗外黑色的宇宙，有点点的光亮，那是别的星星散发出来的。 那阵光走过了无数光年的距离，将最温柔的部分照在了基地的舷窗外。 洛渊抬头，声音有些哑：“我孤独了三万年。” 林涣正色，端着咖啡杯从他身边走过，洛渊听到她说了一句。 “您没有错。” …… 洛渊睡不着。 床头亮着一盏淡黄色的小夜灯，上面雕刻着镂空的玫瑰花图案。 这里的一切都被林涣安排的井井有条，所有的东西都在流露着准备这一切的人到底多么用心。 突然从冰冷的地方到了温暖的地方，洛渊无奈自己并不适应这一切。 洛渊穿上鞋，出了房间。 基地里的灯没有全亮着，空气中仍然残留着玫瑰花的香气。 蓝色显示屏上的数据不知疲倦地跳动变化着，曲线上上下下地变幻。 林涣坐在那张白色的吊椅上，手里捧着一本诗集。脚上没有穿那双带着金色环扣的棕色皮鞋，换了一双褐色的绒毛拖鞋，露出白皙的脚踝，比之前慵懒了几分。 洛渊的脚步声惊动了林涣，她放下手里的那本书，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洛长官，怎么了？” 洛渊没有戴眼镜，他的脸型在淡蓝色的光芒下显得柔和：“没事。我在监狱的时候黑白颠**惯了，睡眠不规律。” 林涣起身走过来，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数据，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浅浅地笑了，让人很心安：“那我们可以聊聊天。” 洛渊缓缓摇头：“不用了。” 林涣道：“没关系。您饿吗？我去拿点儿吃的东西。今天您辛苦了，也没吃什么东西。” 洛渊想到了基地那些营养胶囊和味同嚼蜡的东西：“谢谢。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就不麻烦了。” 林涣笑了笑：“是一些地球上的食品，在地球上很受欢迎。您应该会喜欢。我去拿一些吧。” 洛渊让她坐下：“我去，在哪里？” 基地三层有一个储物室，里面的制冷系统非常完善，放着总部分配的一些水果和植物，最大的柜子上贴着“地球”的标签。 洛渊打开那个柜子，里面只有一个大袋子，洛渊把那个袋子拿出来，拎着下了楼。 林涣正在擦拭两个高脚杯，桌子上放着一瓶没有开过封的红酒。 “这是……” 林涣把那瓶红酒打开，倒进两个高脚杯里：“这是地球上的一种饮品，叫‘酒’，地球上的人类以喝这个为一种情调。” 酒杯里的酒散发浓郁的香气。 林涣打开洛渊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好多不同口味的蛋糕。 林涣将袋子里面的小蛋糕展示给洛渊看：“洛长官想吃哪个？” 洛渊不知道这些颜色不同的小蛋糕有什么区别，随便拿了一个，是巧克力味的。 林涣把酒杯递给他，笑着举起自己的杯子：“干杯。” 洛渊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水入口是温润的，没有给口腔很大的刺激。 洛渊拿起叉子吃了一口那个巧克力蛋糕，偏甜的口感和刚才的酒结合起来，竟然很合适。 觉得洛渊的眼睛亮了一下，林涣轻笑：“洛长官喜欢吗？” 洛渊迟疑了一下，点头。 “关于地球的那份报告，林小姐打算怎么写？” 林涣对洛渊选择的这个话题有些惊讶：“洛先生，怎么突然问这个？距离交报告的时间还有很长。” 洛渊道：“我……需要写吗？” 林涣觉得有意思，笑起来：“放心，您不用。” 末了，林涣又补充：“我之前工作的时候听同僚说太阳监察官洛长官一向不喜欢工作报告。” 洛渊：“……我没有……” 林涣笑道：“当然洛长官想写也是可以的，这样我就有时间完成其他的报告了。” 洛渊蹙眉，咬了咬叉子：“有文明的星球还需要交其他的报告？” 林涣喝了一口酒：“不需要。这是我个人对上级递交的一份报告，只不过现在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左右。” 有想法的监察官很多，洛渊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个人喝了一瓶红酒，都有了些困意。 林涣收拾好放在吊椅上的诗集，又看了看种着的一排玫瑰花：“洛长官，晚安。” “晚安。” 虽然有了困意，但洛渊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洛长官。”见他从楼上下来，林涣正在显示屏前cao作什么，手腕上的蓝宝石垂下来，“您休息的怎么样？” “很好，谢谢。”洛渊戴好眼镜，“请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涣似乎终于cao作好了什么，抬起头，整了整头发。为了方便，拿出皮筋把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我想先去南极星基地一趟。” 洛渊见她忙着收拾东西，接过她手上的文件和资料，帮她整理：“司寒有事？” 林涣摇头：“我想去看看言长官的伤怎么样了。但是我发出去的通讯南极星基地没有回应。通过我的私人通讯器也转接不到。” 洛渊收拾好了要给月球监察官的文件，还有几份是关于地球的文件，应该是林涣整理出来要作为写报告的资料。 “先去南极星基地？” “不。”林涣摇头，“先去月球。我们先把这份资料送过去，看琴偌小姐的样子，这份资料应该很着急。” “走吧。”林涣最后清点了一下文件的页数，出了基地。 地球基地和月球基地的距离非常近，飞船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 基地门前有人站着。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斗篷还戴着斗篷帽子的人。斗篷上坠着深灰色的金属月亮形装饰，随着他的动作轻微碰撞。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很清澈。 “你好。”林涣上前和他握手，给他看了自己的ID卡，“我是地球监察官，林涣。这是我的工作伙伴，洛长官。” “你们好。”他的声音很清朗，也出示了一下自己的ID卡，“我已经听琴偌长官提过二位了。我是月球检察官，穆谙。” 林涣把资料递给他：“这是琴偌小姐托我带过来的，她今天的工作安排很紧，抽不出时间。” “谢谢。”穆谙接过那份资料，“进来休息一会儿吗？我刚好有一些事情想和你们说。” 林涣点点头，穆谙打开门，里面除了显示屏之外，还有一个很高的架子，上面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的是月球的岩石样本。 三个人坐下来，穆谙把披风的帽子摘下来，理了理被压平的头发：“洛先生现在不做太阳的监察官了吧？还是说……” “不做了。”洛渊打断他的话，“怎么了？” 他的语气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穆谙顿了一下，连忙解释：“我不是要讽刺您。只是我想知道您现在还能不能收到关于太阳各项数据的报告？” “不能。” “也就是说，您不知道太阳最近的活动非常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