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毒舌
虽然程丞给的坐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欠缺雅观,不过好在辨识度十分显著,足够标新立异,别无分号,店面灯牌即使年久失修,昏暗泛黄,杨帆还是很快就是就在那家似乎已经暂停营业的小店门口找到一辆开着双闪的小宝马,极富辨识度的家族化“双肾”在一闪一闪的黄色灯光下,愈发凶残,透着侵略性,凑近才看清楚是z4的敞篷版,很闷sao的殷红配色,在那个年代并不多见,尤其是在临平这种小城市。杨帆记得自己初中时候有个家里巨富的同学,周末都是坐他妈的z4来学校,相当拉风,有种领导市场阶层民间疾苦的观感,起码在当时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他眼里,能开上bba已经算是有着领先像他们家这种工薪劳动阶层一大截的经济水平,而能开跑车,就像是在摇旗呐喊自己不是差钱的主,是绝对的土豪,这种披着运动外衣的伪跑车在他看来其实是有点sao包的滑稽,仅限于女生驾驶才不会有太多的违和感。 杨帆有点惊讶程丞才成年没多久就敢自己开车出来,询问她是什么时候拿的驾照。程丞丝毫不怵,拍着不算大的胸脯朗声说自己的上个月刚拿的,马上就要登顶临平女车神的宝座。杨帆当即一阵激灵,这货对自己的车技就这么有自信,才一个月就敢出来扮演“马路杀手”,想当年杨帆在考出驾照之后,父亲杨德兴鼓捣来一辆老别克,还是手动挡的,并且坐在边上陪他练了半个月,最后在老父亲各种模棱两可的蹩脚理论下才算勉强出师。 见杨帆眼神古怪,程丞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顾虑,便不由分说把他推上副驾,再三保障自己的车技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有国家专业资格证书,技术绝对没的说,让他收起已经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杨帆不以为然,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赶紧系好安全带,乞求上天保佑自己一路顺风顺水,无病无灾,天知道这搞笑女的驾照是不是托关系走后门搞到手的,估计没少给教练塞红包递香烟。 杨帆在车上坐了半天,也没见车子走起来,只是听到这个大玩具突然低沉怒吼,愈演愈烈,转而变成凄厉高昂惨叫,还是不见车子有任何动静。程丞一脸不解的左摸摸右摸摸,把仪表台中控区都看了个遍,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本来想在杨帆面前露一手的得意劲也有所减退。 “车神,你手刹还没松。”杨帆瞥了眼手刹的位置,顿时无语到无以复加,这妞这神仙般的觉悟真的是可以当名副其实的“车神”了,只是不是在阳间开的那种。 程丞笑脸嘻嘻,丝毫没有因为暴露出这种低级失误而有一丁点的羞愧,反而一脸神气活现的表情,准备拉下手刹,开始她速度与激|情的急速人生,让轰鸣声来的更猛烈些吧。 “要不让我开吧?“杨帆实在没有信心把小命交到这个虎妞的手里,不是他有多惜命,只是这个以命相拖的对象也太不靠谱了,基本是稳输不赚的买卖,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把美好年华就这么断送在一家不知名成人用品店的门口,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他希望有好心的围观群众目睹这出惨剧的时候,可以给他加个官方唯美的马赛克图标盖在脸上,不然这一世英明就要被身边这个女车神毁于一旦了。 “你也有驾照?”程丞问道,表示不相信。 “嗯啊。”杨帆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上辈子考的驾照,那估计能直接被这妞踢下车去,质疑她的车技就算了,也不编个靠谱点的理由。 虽然程丞很不情愿交出主驾驶的宝座,她心里还是很想在杨帆面前秀一把自己新掌握的技能,不过刚才的小插曲确实让她的心里有点发虚,再看杨帆的表情淡定自然,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一个高中生不会开车不至于装什么大尾巴狼,至少在她身边还没有哪个朋友敢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很多都是拿了驾照好久都不敢自己上路,她已经算是为数不多敢立即把理论付诸到实践中的孤勇者了。 杨帆和程丞交换位置,很淡定的调整座椅空间,系上安全带,宝马的cao作系统不像奔驰那样别具一格,设计风格是属于化繁为简的典型,去除掉很多华而不实只是为了服务于视觉的多余功能,在必要的基础功能上推陈出新,就单单是从这一点上,他就给予高度肯定,这种调调很符合他对驾驶的定义。杨帆刚毕业那会做过一段时间的汽车销售,两三百万的车也不是没开过,一开始还是个小白,很多新款的车子并不清楚价格,物流挂车送到的时候他也不怯场,直接上手就开,那时候的老板也算是和他沾亲带故的,对于年轻人初生牛犊的精神也不好过分泼冷水,所以并没有当面指责,只是在下班后把他拉到一边提醒下次别自作主张驾驶超过一百万的车,新车都是没有买保险的,有点小剐蹭都是要自己负责,他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根本不够赔的,杨帆当时也有些后怕,不过好在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从那以后他当然不会没事就上手几百万的大玩具找乐子,不过没过多久,也就不再有心理负担,该上还是会上,车技这个东西,也是讲天赋的,需要实际cao作经验去反复打磨,杨帆一直坚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在自己真正体验过了还敢义正言辞的推销给客户,这点上他随他爸妈,都是实在人,搞不来那些嘘嘘绕绕的,好就是好,垃圾就是垃圾。 杨帆甚至都没有问坐在一边半信半疑的程丞,如何去cao作这辆车,是否有什么主要注意的事项,直接一脚油门配合手刹,随着轮胎在沥青路面上带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后,车子像是按捺不住蓬勃的动力一般弹射出去。 强大的惯性直接把程丞死死的按在座椅靠背上,能做的只是屏息直视前方,不过她却没有一般女孩子面对这种惊险场景时的胆怯神情,眼里竟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兴奋,陷入不常见的忘我状态。 “你驾照考出来多久啦?怎么敢这么开车?”程丞疑惑问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身边这个男生总是能给她带来惊喜,自己在山上遇险的时候遇到他,在校外被堵不知所措的时候又能遇到他,还三言两语的劝退了那帮不良少年,这次竟然直接就敢这样飙车,这个起步,没有十年驾龄根本玩不出来,就算可以,也不敢在一辆陌生的车上去尝试他狂野奔放的cao作风格。 “没多久。”杨帆一手伸出窗外,迎风摊掌,任由夜晚的疾风从他的指缝间穿过。 据说当车速开到60码的时候,掌心的触感就能达到c的效果,果然只要和ooxx有关的任何事物都能被男人所钟情,并找出某种常人无从发现的隐晦关联性,然后奉为自己如数家珍的生活情趣。 他以前但凡心情苦闷的时候,就会开上他那辆银灰色的大众在夜晚空无一人的六环路上驰骋,车速并不快,刚好达到能让掌心体会到阻力的触感,放点蒸汽波的慢摇dj,看着两边的街景在他的眼前飞快从后视镜两边略去,能让他有一种漫步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东京红灯区的错觉,如果时间刚好,缘分凑巧,也许期间还会发生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在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在异乡时代洪流的猛烈冲击下,人与人之间的维系也变得十分微妙与淡薄。 他并不是有多向往这种糜烂的生活,相反他不屑让自己过分沉迷于某种事物上,因为那极有可能伴随而来失去理智的偏执。据不知名专家抽样调查分析,这种舒缓的氛围能让人的内分泌系统恢复到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会产生一种类似初恋般怦然心动的感觉,即使他自己的初恋狗血如屎,糟粕如草纸,不过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娇俏动人的水灵白菜,他相信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个特别的人儿,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他去慢慢寻找探索,然后展开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倾城之恋。
果然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手里握着方向盘,耳边是jay的抒情rap,副座是一个曾经虏获多少青春少年初恋的靓丽少女,人生圆满,夫复何求。 “那你好厉害!刚才那一手是叫什么,我也要学!”程丞抓住杨帆的胳膊使劲摇晃,一边嘟囔卖萌,声线软糯酥麻,媚态频出,非常人所能招架,如果不巧刚好某人的肘关节患有间歇性的骨质疏松隐疾,那么他下辈子真的只能单手握法拉利了。 “手快被你摇断了,想一尸两命和我殉情,可以换个体面的方式,按照现在这个速度飞出去,我估计你可以倒着插|进路边的花坛里,想你程大美女生前也算个体面人,这个后事也不能如此草率,直接就能化作春泥更护花,也省的去火化入土的多余步骤,为国家减少不必要的资源浪费。”杨帆巧妙的从程丞的层层包围圈中迅速逃脱,双手扶正方向盘,在新手面前不能塑造出不良的驾驶习惯,国内私家车泛滥成灾,早晚高峰基本水泄不通,只要每个人都遵守交通法规,严以律己,世界上就会减少很多交通事故,也可以为交警叔叔分担工作压力,杨帆多年来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现在也要把这样的优良传统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传授给身边这个看起来很彪悍,实则多半连雨刮器和转向灯都分不清的新手女司机。 “你能不能盼我一点好,就让你教我一下,就这么难?”程丞嘟嘴娇嗔,收回那只干扰安全驾驶的咸猪手,板着脸坐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她以前只知道杨帆是出了名的毒舌加直男癌晚期患者,今天算是实打实的领教了一番他的深厚内劲,什么叫毒舌?这就叫毒舌,想必定是日积月累,冬寒夏暑,废寝忘食磨练出来的,杨帆这三两句少说也要有二十年的功力,她一个瘦弱无骨的弱女子根本挡不住,没有直接内伤震飞出去已经是万幸。 “等你先熟悉了日常的驾驶,有时间我再教你。”杨帆也感觉刚才的话有点偏离主题,这嘴巴有时候就是有这不吐不快的强迫症,小词一溜烟就像没拴住缰绳的野马一样都蹦跶出来,不过他对不熟的人向来是彬彬有礼,温良恭俭让绝不含糊,只有对自己觉得亲近的人才会在无意识中暴露真性情,甚至会趋于刻薄的程度,所以说身边这个女的算是自己亲近的人?杨帆赶紧晃了下脑袋,让自己清醒点,这样的危险思想要不得,极有可能擦枪走火,不吃窝边草的铁律不能打破,看来以后和这个妮子说话要和气点,保持虚伪面具,斯文外衣,做个名副其实斯文败类。 程丞含羞点头,凝视身边这个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鼻梁驼峰赫立,头顶霓虹斑驳,从他脸上富有节奏感的闪过,眸子中留下一抹久久没有散去的光彩。 此时她觉得这样的场景,仿佛时间就停滞在这一瞬间,他刚才的刻薄言论其实也没有那么让她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