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险度过
魂球悚然一惊,左看右看,布灵和马烦齐齐退后,似有警惕。 老者笑道:“老夫冷家村村长,见识多点正常,你们不必如此。”他又抽了口清烟,感慨:“说来那么灵动的御兽,加上魂之精灵,你们这御使年纪也小,定是天赋不凡。亲和魂系的吧,确实厉害,老夫刚有第三只御兽的时候,都二十有五了。” 他丝毫不忌讳三兽打探的视线,自顾自续说:“北边山林动荡,想必又有雪暴,你们正好打从北边飞来,巧得很呐。” 魂球三兽行路匆匆,的确未顾及掩饰行踪。 布灵就在此时发言:“还要多谢前辈收留。” 老者微微张眼,笑道:“不谢。我倒看不出你和那匹马是个什么品种,有兴趣向老夫介绍吗?年纪大了,好奇不减呐。” 布灵道:“我们也不知道。” 马烦诺诺点头。 “哈,”老者笑得往后歪了下,急忙撇回,喘气咳嗽,打趣,“那就叫新品种吧。” 魂球无语,这还不如让裘明起。 老者不停地笑,半晌笑累了,问道:“你们来寒刺,有何贵干呐?” 布灵眨眼,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答什么,来打探地形机密?这怎么说得出口! 老者却像是早有猜想,根本没等他们回复,嗦起烟杆,美美叹气。 “喝茶么?”他慢慢站起身,翻柜倒腾出一组杯具。 三兽谢过,暂时没那个心思,老者便将杯组安到桌上,瞧着三兽渐露疲惫,领他们协力打起床铺,歇了一宿。 等到日上三竿,裘明方才退烧醒转。 他浑浑噩噩坐起,耷拉眼皮,捂头茫然。 一杯热茶送到他面前,裘明感应到,出言推辞,抬头看去。 “叽。”醒得真晚,睡得真多。 尚未看个真切,某球的鄙视就如常而至。 裘明干脆挑起一滴热茶,往声音处一扔,果不其然听到某只球叽的一声惨嚎,直言太烫,二货没人性等等。 “年轻,有精神。”老者蔼然笑道。 此时,裘明大体整理好布灵在他脑海里传送的信息,对着老者抱手:“感谢大爷收留。” “举手之劳,”老者轻轻挥手,没做其他表现,倒是和布灵、马烦和撇嘴的球一同品起茶来。 裘明跟着抿了口茶,茶水松绿,木香淡淡,韵味悠长。 “不错吧,”老者不无炫耀,“这水是纯净的尾圈雪化开的,得是木绿色尾圈,长在松林边上,才能尝出这点风味。” 裘明赞同道:“很好喝,您老喜欢这种饮料吗?” 老者似有所觉:“确实,老了吃不多,倒是想喝点暖身的。” 裘明掀开厚袄,一阵摸索,从怀里抽出橙红一瓶。“风火果浇,时间不长,凑合着。”他递与老者。 老者淡然接过,笑道:“好东西,近来少了。” “少了?” 老者笑而不语,只是把果浇收起,直言道:“这果浇你当作酬劳,急着回去吗?” 裘明颔首。 “打冷家村沿南小道走,有座雪峰,跨过去就是边界,从那到东边都是平路,没多少人,好走,”老者指示方向,揣摩会儿说,“别骑你这头飞马,昨儿是北边发火,天差,给挡住你们了,几里外驻着营,今儿天好,别把你们打下来。” 裘明这时真的动容,悄悄观察老者情绪,却是坦然如初。他稍动唇舌,终是无言,又抽出一瓶果浇,老者这回没收。 一行和老者共同出门,有马烦和布灵掩护,无人发觉,步远绿坪草甸,径到了叉岭,雪耸如山,飘花扬尘,小路真是小路,狭窄仄细,裘明也只能弯腰爬过。 “偷偷走了也好,村人忘性大,当没见过。”老者如是说。 见面萍水相逢,临别草草仓促,裘明忍不住回头问:“除我们外还有来人吗?” 老者依然是美滋滋吸口烟杆才回答:“少,但越来越多。” “他们?” “和你一样。” “我们来这可能留下痕迹……”比如裘明自己的血液。 “不妨,村外一周不会有。” “您老方便留名吗?我……” 老者笑着插嘴:“那就要另一瓶果浇的价钱咯。” 裘明怔愣,取出果浇,捧给老者,老者却挥手不收,推了回去,连同裘明的问题一起。 “其实老夫也没多想要,”老者忽然收起笑容,双眼黑沉沉道,“现在少,也许过上不久,这果酒会在寒刺泛滥吧,还不要钱……”他低目忖思少时,抬手道:“保重,小家伙。还有你们,小精灵,新品种,和你们聊得很高兴。” 魂球蹦到裘明头顶,欢快告别,一马当先钻进小路,裘明其次,布灵再次,马烦殿后。 目送最后一头马匹入了洞xue,老者挥手使力,震落大批积雪,从外查探,rou眼满乳白,精神隔天堑,尽是阻在雪层最表,仿佛冻结。 密道内。 小路平顺,应该是人为开凿,比诸多山路雪地走着轻松。 “你们和大爷聊什么了?”裘明控背躬身,狐疑道。 魂球直挺飘着:“叽。”他没恶意,哥和布灵不是叮咛好多遍了? 裘明慨然道:“那也不能多说。” 魂球不屑:“叽。”那你还探人家话,多亏人家大人大量。 “习惯……”裘明心虚移目。 布灵自从进洞后便默然思索,照理听着球哥和主人插科打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马烦,不知觉天光亮了,已出洞xue。
冷家村居于高地,这洞窟是下凿的,通达一处海拔低些的冰原。但见莹莹冰晶塑柱,根根冰柱成林,片片白林糅碧木,面面银镜扎玄根,和暖颓无尽,气凉却生温,宣纸点墨笔,苍颜鬓返春,黑白交杂,魔力不纯,人字缺捺雀归林,夏季休眠虫出遁,本有处冷木披白,挡南壁冽风突沉。 是为寒地东南无冻难,边境趋近有黢瑾。 “怪了,”裘明环顾四方,奇道,“我们飞来的时候,怎么既没见这山和冰原,又没察觉什么驻营?” “叽。”魂球看景色正欢,无暇思虑二货脱口废话。 布灵攀上马头,平静分析:“看不到吧。纯澈的冰封印魔力,固结精神,感知大打折扣,只能浅浅探查地形。” 一行人兽牢记嘱咐隐匿踪影,不见真人不惊鸟兽,低调十足,踩出冰丘,赶往雪峰。 山后大体化为边界,山前则坐落一座盆地,从底下仰视,山峰顶直插云霄,高得离谱,纵使晖炅的塔兰山脉也无可比拟。 不得不用脚爬上去的裘明满心无奈。 严格而论,他连塔兰山都没有靠自己爬全,这时却要爬个更难的。本以为被救后,该是时来运转,看来有的是软刀子磨人。 他迈上坡头,一步一顿,尽量节省体力。 魂球飞得轻松,还有闲心说风凉话:“二货放心爬,你累了有这个。”说着,他召出绿惨惨的魂仆,不怀好意地盯着御使。 裘明连个眼色都懒得施以,径自往上。 布灵和马烦默默跟从,冰岩打滑,寒气不凉也逼人,雪峰冰山一向非善地,扼步发愣,他俩时时防护,不如魂球那般轻松。 爬青山酣畅抒怀,爬雪山就寂冷枯燥了,最累的三个且无抱怨,某头魂球又是无聊,轻声哼歌,让人瞅着恨不能抽几巴掌。 裘明瞪球,不知哪来膂力,戳他:“安静点。” 飘得毫无灵魂的魂球回神,委屈道:“怎么哪哪都是雪?哥无聊了。” “噫。”裘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手臂。 猝然,轰隆一声,苦行几人齐齐一顿,差点稳不住身体,摔跌下去。 裘明猛地抬头,却见一道蒸气白浪从雪顶袭来,气势滔滔,浩浩荡荡,横扫怒吞一切,翻天覆地,震撼山峦。 “靠!” 不消一息,白浪就近在眼前,裘明冷得发热,亡魂皆冒,捉住白球黄板跳上马背。 “走!” 不必他吩咐,马烦一感背上重量,立即展翅高飞。 那雪浪却是汹涌,铺天盖地,千钧冷力触地而飞,刹那冻僵马烦双翼,使得一行半途崩殂,高空坠落,被雪崩腥口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