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论防碰瓷的艺术

    周围人看到这位老婆婆趴在地上，又听到张凡手机里发出的声音，都聚了起来笑呵呵地看着这出戏。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大喊道：“小伙子你放心，这老太婆是惯犯了，大家心里都门清儿，要是她敢讹你，大伙都给你作证！”这一提议显然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赞同，有些人还欢呼了起来。

    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位老人家平日里做的脏事，也早就积攒了众多对她的不满，只是一直没有发泄的途径。如今张凡站了出来恶心她，大家自然喜闻乐见。

    张凡也十分快乐，他向周围的人挥了挥手，笑呵呵地说：“那待会还请各位大哥大姐多关照一下，帮我做个见证，不要让我被这位老人家欺负了。”

    “一定，一定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

    老婆婆此刻已经很想爬起来指着张凡的鼻子骂街了，但她不能，因为她饰演的是个被撞到在地的老人。她是个敬业的老人，而敬业的老人绝不会出戏，这是最基本的职业cao守。

    笑过一轮后，人群里却传来了一阵听起来弱不禁风的声音，“那个……”，接着一个女孩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出来的女孩子穿着蓝白色的水手服，扎着长长的双马尾，背着白色的双肩包，看起来就是一副学生模样。她白皙的皮肤被水手服衬得恰到好处，大大的眼睛透露着未经世事的洁白，樱桃小唇被一只小手挡了起来，端正的五官装点在略有rou感的脸蛋上显得十分可爱，及腰的马尾又为其平添上几分美好。她脸色微红，眉毛微皱，看起来有些害羞。那副怯生生的模样让张凡想到了她的meimei。

    “那个，虽说她是碰瓷的老人，但大家都聚在这里欺负她也不是很好吧，稍微教训一下就够了吧……”女孩走到张凡面前，怯生生地说道。

    “孩子，你还小，不懂事，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张凡带着慈祥的笑容站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摸摸女孩的头。

    “什么嘛，明明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女孩十分轻盈地躲开了张凡伸过来的手，半是害羞半是责备地回道。

    “如果你不愿意扶她起来的话，那就我来扶吧，让她在地上趴那么久我实在有些不忍心，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在场，她应该也做不出讹人这种事来。”女孩指了指老婆婆，又很快地把手缩了回去放在身后。

    “别急，要是你有耐心的话，不妨在这里等一等，我请你看一场好戏。”张凡耸了耸肩，凑到女孩身边小声地说。

    女孩疑惑地看了看张凡，又疑惑地看了看老婆婆，最终还是皱着眉点了头。

    老婆婆看到女孩被张凡给说动了，刚刚升起的希望硬生生地又被掐灭了，她狠狠地咬着牙。此刻，老婆婆已经恨张凡入骨，若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她还真想把他的骨灰都给扬了。

    又过了一会，张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伸了个懒腰，四处看了看。看到不远处的警车正在停车时，他才走向老婆婆弯下身子对着她伸出了手。

    老婆婆见张凡终于有所行动了，不禁有些激动，她迅速地向张凡伸出了手。

    但张凡的手只伸到了一半就蹲了下来系根本没有松的鞋带。老婆婆懵了，悬留在半空中的手显得很是尴尬。

    张凡装模作样地绑了会鞋带之后才终于伸手拉起了老婆婆，老婆婆此时没有反应过来，被拉起来时恍如在梦中。

    等她站起来后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马上激动地双手缠住张凡的手臂，装出身子瘫软的模样，然后大声地哭嚎着：“来人啊，来人啊，撞人了啊！你不赔钱我今天就赖着你不走了！”虽然老婆婆在哭嚎，但张凡却从这话里读出了一丝凶狠，老婆婆话里的意思大概是：你今天把我的饭碗给砸了，不剥几层皮给我就别想走了。

    张凡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依然气定神闲，依然带着富有玩味的微笑，倒是周围的人看到老人这副无赖模样反而都气愤了起来，有人都打算过来把老婆婆给拉开。

    “你们都别过来，谁过来谁就是他的帮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恶人的！”老婆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人群，原本想要过来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这老婆婆是真的无赖，也知道她肯定能够做得出这种事情。他们不敢冒着毁掉自己的生活的风险来和这老人纠缠，所以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他们愧疚地看了张凡一眼就不再有动作了。

    张凡能够理解他们的顾忌，也自然不会去责备他们。他们敢在这种时候出头来帮张凡就已经很不错了。

    站在张凡身边的女孩似乎还想要和老婆婆讲道理，但无论女孩说些什么，老婆婆都不管不顾，最后都快把自己给气哭了。

    张凡拍了拍她的肩膀，稍微安慰了一下她。

    “大家让一让，请问是谁报的警？”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紧接着两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警察叔叔，我可算等到你们了！”见到来人，张凡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委屈巴巴地向警察哭诉道：“这位老人家真的太坏了，我好心好意扶起她，但她却想反过来讹诈我，还说要是我不赔她个几十万就绝对不会放过我。叔叔，我就是个穷学生，哪里能够凑得出这钱啊，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刚刚气定神闲的影子。

    这副样子把一旁的老婆婆都给惊呆了，眼前这个小伙子甚至比自己还能颠倒黑白不知羞耻，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叔叔，周围的这些人都能够给我作证的，他们都是看着我把这位老婆婆扶起来的。他们还告诉我，这老人家是个碰瓷的惯犯了，经常在这里讹人。这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叔叔你一定要好好管管她啊，不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怎么敢做好人好事啊！”张凡又为老人家的罪行添上了几笔，甚至还将其升华到了整个社会伦理道德的层面。

    周围人听到这里也都开始控诉起了老婆婆的所作所为，现场的氛围一边倒地倾向张凡。

    老婆婆已经快哭出来了，但她必须得忍着；她想撕烂张凡的那张臭嘴，但她也必须得忍着。她不禁开始后悔今天出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