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真假良翰?当场抓获!
“这是要去哪?” 高台下,露天午宴结束,刁县丞带领包括柳子文三兄弟在内的乡贤士绅、豪强富商们一起离开会场。 柳子麟朝走在前方的刁县丞疑惑问。 “这里不是搭了台子吗,不办剪彩礼了?” 不仅柳子麟困惑,周围远道而来的县城内外宾客们亦是面露好奇。 刚刚他们看见搭建露天搭建好的高台,都下意识的以为今日的剪彩礼会在台上举办。 高台临水,背后不远处就是狄公闸,以后者为背景,坐北朝南,倒也合适,任谁来了估计都会这么认为。 然而此刻,主持今日剪彩礼的刁县丞却突然知会众人,剪彩礼的场地另有他处。 刁县丞露出礼貌笑容: “抱歉诸位,刚刚只是吃饭的地方,下午的剪彩礼会在狄公闸的内闸前举行。 “县衙的同僚们上午已经在那儿布置好了,现在就等着咱们过去,烦请大伙稍稍移步。”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 刁县丞面带微笑,心里暗暗嘀咕明府的安排。 没错,这个小小的变动是欧阳县令做出来的,刁县丞只是按流程执行罢了。 早晨时,县令麾下那个叫柳阿山的木讷汉子将临时修改的今日剪彩礼节目单交给了他。 于是刁县丞从上午到现在,都是在按部就班的按照县令给的单子上的吩咐干的。 所以眼下,其实刁县丞也不知道为什么偏要去内闸那边剪彩,把之前准备的好端端的水畔高台给浪费掉,徒增麻烦。 反正别问,问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是这些日子,刁县丞在这位县令手下干活总结得出的宝贵经验。 只要照着明府之前的安排干就完事了。 “嗯,其实内闸是狄公闸最重要也是最后完工的部分,比较有纪念意义,上官们剪彩后,可以带着大伙一齐进去视察一下,所以选在了那里。” 刁县丞随口找了个借口瞎掰。 他转头,挥挥手喊来一个书吏,朝起身离席的一众宾客们笑容满脸的示意道: “诸位跟着他去内闸集合,那边会有人招待,本官这就去接沈大人、王大人、欧阳大人等上官。” 语落,刁县丞去往大帐篷那边。 留下柳氏三兄弟等一众士绅宾客,被书吏热情的请去了狄公闸的内闸那边。 跟在人群后面的柳子文与柳子安,全程都默不作声。 眼下看见刁县丞离去的背影,二人转身对视一眼,眉头皱起。 “大哥,这是……焚天鲛油,原本想将咱们军?”柳子安寻思了下,小声问。 柳子文缓缓颔首,略微驻足,北望一眼大孤山方向。 这位柳氏少家主失笑摇头: “你呀你,安排了这么多招,人死了都还剩这么多戏,若现在还活着那还得了,真是可惜了。” 他惺惺相惜道。 替舞台搭好却已经无法主持大戏的某人惋惜不已。 柳子麟听的似懂非懂,不禁问,“那现在怎么办?” 柳子文笑了笑,没有回答,径直抬脚,带头跟上去往内闸方向的人群。 柳子安摇头,脚步跟上,撇嘴丢下一句: “还能怎么办,欧阳良翰有命在内闸搭了戏台,没命来唱戏,那咱们和女仙就占了这台子替他唱一出大的,也算是……看得起他了,呵。” 柳子麟脸色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转而一喜,脚步连忙跟上两位哥哥,感慨道: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啊。” 柳子文三兄弟与其它一众宾客们,率先进入新水闸的内闸等候。 尔后不久,只见刁县丞一脸笑意的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沈大人、王大人等上官,饭后散步般踱来。 欧阳县令也在其中,面色如常,身后紧紧跟着一袭红衣的女师爷。 正午灿烂的阳光下,原本平平无奇的内闸,早已被上午的县衙官吏们张灯结彩的装饰好。 内闸位于狄公闸内部核心,处于半露天状态。 有一个排水孔,与诸间闸室。 排水口约莫十尺宽,位于闸室旁边,隐隐能听见下方被狄公闸排进河里的水声。 而最里面的诸个主闸室,靠拢成一排,按照之前谌先生等修闸工匠们的规划,已添进压舱石,紧紧密封。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剪彩礼的临时安排,抑或是治水需要被工匠们留了一手。 面前这一长排闸室,最正中央的一间大闸室,也就是离排水孔最近的闸室,并没有石块封门。 反而在此大门前方,挂有一条弯弧成“笑脸嘴角”般的彩带,彩带正中间系有一枚龙首般的红绣球。 不用说,这应该就是今日江州上官们剪彩的地点了。 并且此刻正冷眼旁观的柳子文,甚至能隐隐猜到,若是欧阳良翰没有在东林寺被斩首,没有玉卮女仙的偷梁换柱…… 那么眼下,还活着的欧阳良翰带着沈希声与王冷然等人剪完彩后,很可能会直接直扑后面的主闸室,推开大门。 将焚天鲛油大白于天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柳家发难,唱一出倒柳大戏。 柳子文背手身后,眼皮子低垂。 似乎对接下来发生之事,有些兴致缺缺。 他身后方,正仰望大哥背影的柳子麟转头看了一眼挂满彩带绣球的主闸室大门,冷笑一声: “姓欧阳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但很抱歉,今日是柳家的场子,大哥的戏先唱。” 柳子文没有看柳子麟,淡淡转头望向前方的“欧阳良翰”。 后者不动声色,目光扫过人群,在柳子文的位置也停顿了片刻。 二人对视。 “欧阳良翰”抬手扶了扶下巴,眼神示意了下主闸室大门前的沈希声,与旁边那个可以容纳数人跳入的排水孔。 杀人与潜逃。 柳子文微不可觉的颔首。 瞥了眼“欧阳良翰”身后紧跟着的面色平静的谢令姜。 而他袖子下的手掌里,也不知是从何时起,默默握有一只赤布白瓷小瓶。 谢令姜并没有发现柳子文的目光,她的眸光大多数时候落在前方大师兄背影上。 只是某刻,不知为何,她眸光从面前大师兄的身上移开,转头瞧了一眼主闸室。 此刻,从四方赶来的一众宾客们,还有附近龙城县的百姓们,齐聚内闸内外旁观。 柳子文等三兄弟算是站在人群第一排的位置,离主闸室不远。 沈希声、王冷然、“欧阳良翰”三人,一齐踱步来到挂有彩带的主闸室门前。 “沈大人、王大人、明府,请!” 刁县丞恭迎了句,然后转身朝全场众人朗声: “剪彩礼开始,有请诸位上官验闸剪彩。” “王大人,请。” 沈希声转头,朝同僚客气了句,却没想到后者十分谦逊的拱手道: “不,沈大人,请,您才是今日主官,应当您来剪第一刀。” 沈希声面上颇感意外,不过旋即恢复正色,转头看了看后方宾客人群里无数道目光。 他儒雅一笑,当仁不让的走上前去,来到主闸室大门前。 刁县丞手捧托盘,一把精致剪刀躺在盖有红布的盘内。 刁县丞见状,准备上前,“欧阳良翰”忽迈出一步,将其拦住。 “本官来吧。” “欧阳良翰”朝刁县丞笑了下,伸手取过盘中小剪刀,朝沈希声走去。 后者正当先站在主闸室前。 她与沈希声相聚十步,借着递剪刀的机会,距离正在拉近。 然而玉卮女仙略微惊讶的发现。 原本紧跟在她身后三步以内的谢令姜脚步有些犹豫的放慢了一些。 与她的距离逐渐拉开了。 谢令姜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全场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太粘大师兄。 不过这一刹那间,玉卮女仙仅是有点意外,并没有多在意或惊喜。 哼,就算此刻依旧紧贴着跟来。 已经中了蝉蚕软骨散的谢令姜没办法第一时间阻止她将淬毒的匕首插进沈希声心口,并且跳入主闸室旁的排水孔逃跑。 此刻,全场安静下来,无人议论。 背朝谢令姜、刁县丞还有全场宾客的“欧阳良翰”眼底忽冷,却面带笑容。 走到一半,她单手捏着剪刀头部,将剪刀的尾部朝外,往前递给沈希声,与此同时,袖内另一只手上,有寒刃刀柄默默落到手心。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吱呀”一声铁门推开的声音,响彻场上。除背对主闸室大门的沈希声外,包括递剪刀的“欧阳良翰”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愣住了。
只见。 原本挂有彩带的主闸室大门被从内推开,是又一个欧阳良翰,从门内昂首挺胸的踱步走出,手提玉靶白檀裙刀,随手将面前彩带挥斩断开,他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面朝众人,那适应了阳光后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毫不畏惧的扫视全场。 等等,为什么是“又一个”? 全场众人愣愣看了看正停步卡顿在谢令姜与沈希声二人中间位置的“欧阳良翰”,转头又看了看从主闸室大门里走出来的又一个欧阳良翰。 场上不少人忍不住抬手揉眼细瞧,空气顿时有些凌乱起来。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全场众人反应,在主闸室内等候已久的欧阳戎一脚迈出大门,裙刀的刀尖便用力的戳向正前方那个满脸惊骇的“欧阳良翰”,他大声喝斥: “是哪来的妖人,竟敢假冒本官,意图谋杀朝廷命官,以下克上,栽赃陷害!是谁给你的胆子,柳子文吗?还不快快现行!” 不仅“欧阳良翰”吓的后退一步,人群里的柳子文也身子陡僵。 嘴中大义凌然的训斥,欧阳戎另一只手也毫不闲着,一把将怔神四望的沈希声拽至身后,同时他余光微不可察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排水孔。 欧阳戎是在默等玉卮女仙仓皇逃窜,而那里,有阿山他们布置的死路陷阱在等着她,只要是从那里下水,便是自投落网,插翅难逃! 可是令欧阳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预想中被当众戳穿后第一反应应当是逃窜防止被活捉的玉卮女仙,她那慌乱的面色仅仅持续了一息。 不远处正眯眼旁观的新江州刺史王冷然朝玉卮女仙冷瞥一眼。 下一刹那,感受到某视线的玉卮女仙表情骤狠。 她没有转身逃跑,脚下猛地突进,冲上前去,袖中冷刃递出,刺向欧阳戎,不,是刺向欧阳戎身旁的沈希声! 我靠,练气士也舍得当死士,图什么!? 欧阳戎脸色一怔,玉卮女仙的举措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几乎是缩地成寸,短短五步距离被玉卮女仙一下跨越,闪着森森寒光的匕首刀尖递向了慌张后退的沈希声胸口。 完了……欧阳戎睁大眼,果断迈步,欲背身替沈希声挡刀。 可旋即,他瞳孔猛地一缩,点漆般清澈的眸子倒映出一抹红色。 有人抢先挡在了欧阳戎身前。 全场蓦然寂静,“欧阳良翰”身子僵立原地。 场上无数道目光落在了同一个处地方: 一只系有红绳的素手,死死抓攥住另一只正在递出匕首的系红绳的右手手腕! 两只同系红绳的手都停顿在了空中。 谢令姜默默背身挡在佩戴裙刀的大师兄面前,阳光下,一袭红衣格外耀眼。 场上几乎没有人能用rou眼看清她刚刚是怎么出手的。 她身形宛若云中闪电一般骤至。 一把锋利淬毒的匕首停顿在了沈希声胸前半寸的地方,再难以前进一厘。 玉卮女仙低头愣愣,视线从逮抓住她手腕的红绳素手一路缓缓望往上,撞到了谢令姜冷冷的眸光。 这眸光,就像万年雪山顶上的寒冰一样坚硬刺骨。 玉卮女仙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另一边,欧阳戎也不禁侧目看了一眼身前沉默的小师妹背影。 谢令姜全程没有说话。 然而旋即,伴随着某一道强大剧烈却难以压抑住的灵气波动传递开来。 玉卮女仙“啊”的一声痛的匕首脱手飞出。 同时,霎那间,有两根系上不足半天的红绳彻底震成了红雾齑粉。 于天地间彻底了无痕迹。 耀目阳光下,谢令姜微微低头,眼睑垂下,朱唇紧抿。 玉卮女仙满脸震愕与……恐慌。 前几天宅小黑屋里太颓废了,今天早起出门去爬山,下山后去按摩推拿了下,顺便拔了下罐,唔,重新活力满满,突然很想和兄弟们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