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迷茫
臧晋生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宛若在山区策马奔腾一般，起起落落。 他前几秒还认为李泽言将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而自己也要因为他的行为跟着承受严重的后果。 可现在当他看到正在妖魔当中游刃有余的李泽言后，臧晋生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作何判断了。 腥红暗光束、毒液喷溅、声波攻击、飞刺、冲撞...... （除了第一个，剩下low到爆的技能都是我自己取的，毕竟都是些奴仆阶妖魔能有啥逆天技能，就算真的有，也不会惨到在下水管道里面混的地步吧？） 在李泽言前进的同一时间，每一只注意到他的妖魔无一例外的向他释放自己特有的技能，有的技能是数个，有的技能是数十个。 臧晋生扪心自问，要是换作自己去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给先自己套上几个盾，就算没盾也要开个盾魔具铠魔具什么的挡一挡。 除非自己拥有空间系并且可以在短时间内释放出瞬移魔法，否则使用位移魔法闪躲什么的，臧晋生想都不会想。 在这种全方位覆盖性的攻击面前，任何可以让法师拥有快速移动效果的魔法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此刻李泽言展现出来的战斗方式却是臧晋生闻所未闻的，想都不敢想的！ 一上来就直接冲到对面脸上！他凭什么敢啊？ …… 什么？防御？躲闪？ 为什么要防御或者闪躲？ 虽然因为战场的狭隘，妖魔的远程攻击封住了李泽言往两侧和后方闪避的路线，可他压根就没想过躲避或者后退啊！ 要是不冲到对面脸上，李泽言还能靠什么打伤害？ 靠初阶光系那个跟灯泡似的金色小球球闪瞎对面的双眼吗？ 看起来冲入妖魔群这个选择非常危险，但早就有无数的前辈拿生命向后辈们证明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对武者来说陷阵要比冲锋安全的多。 冲锋的时候确实没有来自身边的威胁，武者只需要躲开来自远方的远程攻击即可，可武者要面对的远程攻击的数量却是成建制级的。 武者陷阵之后，虽然要时刻集中注意力，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个重伤甚至是身死的后果，但因为陷阵需要与异兽近身战斗，相应需要面对异兽的数量也会大大减少，安全性不减反增。 不过不论是臧晋生还是李泽言，甚至是其他在一旁默默观望的家臣都没想到，眼前的这些妖魔居然会孱弱到一触即溃的地步。 ...... “嘁......才死了多少，这就逃的没影了？这么多妖魔就这样被我一个人赶跑了？ 还真是一帮上不了台面的废物，难怪会躲在下水道里靠人类的残羹剩饭为生。” 刚活动开筋骨便发现周围的妖魔已经逃的无影无踪的李泽言，一脸不满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正在旁边看着我，出来个人帮我看看这些妖魔有没有出货的，这么多尸体要是让我一只只的检查过去，起码得花个一二十分钟，早点看完我早点离开。” 面对李泽言的要求，那些家臣给予的却是一片沉默，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给李泽言胸中蠢蠢欲动的怒火狠狠地扇了一阵风。 “艹，给脸不要脸是吧！” 用最快的速度连接星轨，李泽言猛然向一个方向释放了光耀魔法，然后提刀朝随着光耀向前冲去，他记得之前自己在虐杀妖魔的时候，这个方向有若隐若无的魔法波动。 遇上天克的光系魔法，隐匿在影遁中的法师瞬间从阴影中显露出来。 因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李泽言的身上，虽然遭到了突袭，但被突袭的法师仅仅是愣神了片刻便做出了反应，凭借着超强的身体素质轻松躲过了李泽言的攻击。 一击不中的李泽言也没有继续追击，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是高阶法师，全方位落后的自己打不过，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是老爹的家臣，勉强算是自己人，没有打的必要。 其实要不是李泽言此时的心情不好，外加他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搜寻异骨上，否则他连把藏在暗处的家臣逼出来的想法都没有。 看着那个被自己逼出来的不知姓名的家臣，李泽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他，一直盯到他顶不住自己的目光，被迫走向那些妖魔的尸体帮自己寻找是否存在异骨。 “找到异骨后把它交给我老爹，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如果动作快一点也许还能告诉他我稍后会找他聊一聊。” 留下这句话后，李泽言便转身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下水管道的出口走去，只留下那位被自己逼得现身的家臣一人在那寻找可能存在的异骨。 虽然这种处理方式显得有些刻薄，但李泽言并不是一个圣人，没道理在被对方无视之后，不向对方甩脸色。 至于对方此时的情绪和想法？ 李泽言并不在乎，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回家洗一个澡，洗掉自己满身的臭味和血腥味。 ...... 在家中洗漱完毕并换好新衣服后，李泽言便马不停蹄的杀到东部军区总军司办公室内。 “来了？那有个位置，先坐吧。” 因为得到了家臣的报告，所以面对推门而入的儿子，李麟阁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便又低下头继续办公，同时指着摆在办公室角落的一把椅子说道。 “老爹，你......” “这个，是两天前东海观测站上报的太平洋妖魔活动详情报告书，深海中的妖魔是我们看不到的大敌，它们有多少统领多少君主几位帝王，我们对此一概不知，对它打起十二分注意都不为过。” 没等李泽言开口说明来意，李麟阁便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报告，头也不抬的对李泽言说道。 “而这个，是上个月东部军区阵亡军法师的牺牲名单，我要确保他们的抚恤金一分不少的交到他们家人的手中。” 话毕，李麟阁又举起了一份厚厚的报告。 “还有这个，这是东部军区各部上交上来的资源申请单，面对有限的军费，我必须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让它给军方带来尽可能多的实力提升。” 说到这李麟阁顿了顿后才从各类文件和报告中抬起头，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泽言问道： “魔都地下妖魔的事情我知道，而且不仅仅是军方，魔法协会、审判会、包括各地的各个世族世族他们全都知道，这是我们共同默认的事情。 魔都也不是个例，国内每一座三线以上的城市都是如此，军方占了总体收益的四成，那些窝在地下的怂蛋每年可以给我们带来价值超过三千亿的精魄和魔法材料。 了解到这些东西之后，现在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被自己老爹注视的李泽言感觉此刻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最后的战场，并且再一次被那只人形的王级异兽盯上了。 无力、渺小......这些情绪涌上李泽言的心头，他仿佛又碰到了与当年类似的选择题，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不论李泽言做出什么选择，提出选择选项的人都会容忍他的选择。 “有人因为那些妖魔死了。” 看到李泽言把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李麟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你知道价值三千亿的精魄和魔法材料能做什么吗？那是数以千计的星尘魔器和数以百计的星云魔器，外加数以万计的魔具！ 就算把它们全卖了，也能换回几千乃至上万枚灵种。 那些妖魔的存在可以让我们底层军法师的实力和自保能力得到大幅提升！” 听到李麟阁的话，李泽言的呼吸不由的沉闷了几分，但他还是顽固的坚持道： “有人因为那些妖魔死了，我相信每年有不计其数的人因为那些妖魔而死。” “没错，仅仅是我的辖区范围内，每年从各个城市的下水管道里清理出来的骸骨，就有近两万具。” “两万？你们这是在杀人！” “儿子，爸爸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圣母婊呢？” “我不知道我婊不婊，我只知道每一条人命都是宝贵的！” “宝贵......呵呵......你跟我说宝贵？” 听到李泽言的回答，李麟阁不怒反笑，他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档案柜前，翻找出了一份文件甩在了李泽言的身上。 “‘城市妖魔圈养计划’是在我就任这个位置第二年后拿着这个位置做担保力排众议提出来的。 从计划实施的第三年开始，在人类与妖魔的冲突级别不断上升的情况下，军方中阶法师的阵亡率不升反降，保守估计因为该计划的执行，我们军方每年都能少损失四千位中阶法师。 而死在那些藏在下水管道里的妖魔口中的人，九成都是无所事事空耗资源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的家伙，这样的人我管他们去死！ 我知道剩下的那一成里说不定存在几个栋梁之材，但我没有空去垃圾堆里淘金子，所以索性把他们都当垃圾算了。 五个垃圾的命，换一个中阶军法师的命，这个选择换你来做，你做不做？” 拿五条生命换一条生命，再用换到的那一条生命去保护五十条甚至是更多的生命，从理性角度思考，这样的选择绝对是大赚特赚。 但做这种选择的时候有人考虑过那五条生命的感受吗？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这样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此时李泽言感觉老爹的目光好似要把自己戳穿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李泽言在试着反思自己平日里跟自己老爹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大声？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生命成为砝码的时候，生命也就失去了其本身的价值。” 但顶着老爹的目光，李泽言还是选择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什么废话呢？我们军法师死得，那些社会垃圾死不得是吗？ 哲学解决不了现实问题，你要是能有办法提高我们军法师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办不到，你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意识到自己略微有点失态的李麟阁，也让自己的语气软了下来。 “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儿子！ 你要是实在想不通，那就装糊涂好了，做人做事难得糊涂。 要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去想想那些在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戍卫人类城市安全的军法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