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六 叶空唱歌
一一四六空唱歌 “管他是男是女，来这里的，哪有什么好人，假正经罢了。”安俊峰倒也是直性子，开口哧道。 要说他说的也没错。这酒楼花船，虽然梦妮小姐以琴音见长，可毕竟还是青楼楚馆，来这里闲逛的，又怎么会有正经之人？ 而那方一言却是个老学究一般，敲着桌面摇头晃脑道：“那彭林生的皮白rou嫩，若是这里的窑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而那安俊峰则是哈哈大笑道：“其实就是男子也无有关系呀，龙阳之癖，断袖之好，虽然我没有这些癖好，可是遇见这样的男子，偶尔为之也无妨啊。” 那边方一言道：“是极是极，无伤大雅啊。” 空心里感叹，啊，都是臭啊。自己这个正牌，跟他们差太远了。 这里都是金仙以上的修为，虽然安俊峰和方一言说的小声，可是显然那彭林也听见了。彭林就坐在稍远处的一张方桌，独自一人坐着。空抬头一看，发觉他俏目之中已经泛起杀机，仿佛随时要过来和三人拼命一般。 空虽然臭脾气，可也知事。当下也不愿多生事端，开口阻止身边两人，说道：“好啦好啦，若是女仙人来听梦妮姑娘的曲子，想借此感悟，也是很正常的，莫要再计较了。” 那彭林心中对空厌恶至极，当然不会因为空这一句话就原谅他，不过就在彭林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一阵喧哗。 “梦妮小姐出来了。” “快看，梦妮姑娘。” “快快快！” 空的位置刚好是背朝梦妮姑娘的位置，所以他也没先看洪梦妮，而是先看那些喊着快快的人，心说这些人快什么？一看，空失笑。 原来这些人都是想来送梦妮姑娘的琴音中得到感悟的，所以一个个都离开椅子，而是各自取出蒲垫，赶紧盘腿打坐。更有的仙人，猛吞仙丹，指望借着仙丹和梦妮的琴音，来突破一层。 空心里好笑，怪不得人家说听梦妮姑娘的琴音可以感悟入道。说不定并非因为琴音，而是因为这些家伙自己吃的丹药才突破升层，以讹传讹，最后变成了梦妮姑娘的功劳。 他这才回头看去。只见楼船前段的小亭子里，珠帘垂下，里边坐着了一个美妙纤柔的身影，这一眼，就已经让男人生出怜惜之心，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虽不见人，却见其影。也有人想把仙识放进小亭中，一睹梦妮姑娘的芳容，可是却发现那珠帘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制，竟然可以阻挡仙识。 那梦妮姑娘一出来，也不说话，当然了，她天生聋哑，也不会说话就是。只见她素手轻抬，随意在琴弦上一拨，叮咚声中，犹如山泉流淌，沿着枯石的缝隙，缓缓流淌。 接着，琴声又是一变，变得急促，急促中仿佛有千军万马由远及近。那琴音一会嘹亮，一会低沉，一会在远方崩裂，一会在耳边低语，果然让人沉醉，心驰神往。 不过了。刚才说的感觉，全部是其他听众的感觉。特别是那彭林，已经完全沉浸其中，面色忽喜忽悲，不能自拔。其他的听众也是各有表现，用一字形容，那就是迷，再来一字，就是醉！ 所谓好曲子，一要动人，二要动情，三要动心。真的能动了心了，这曲子就已经成为天籁之音，让人沉迷，醉如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这么多人，其中却有一个异类。 不用说，那就是空了。大官人上辈子是个街头，这辈子也没搞过音乐，要说接触的音乐，也就是流行歌曲了。对于这种高雅音乐，他是完全一窍不通的，什么“宫商角征羽”等五音，他分都分不清。 其实大官人自己也郁闷啊，以前看人家小说里，那些主角都是文武全才，诗书画骑射无所不精，怎么我就不懂呢？抱歉，我真的很想懂，很想也沉醉进去……只是，日他先人板板，沉醉不进去呀！ 说不得，大官人只有左顾右盼，看那些听众。要说这一看，还就真看见不少奇特的景致。原来下边的听众，竟然有好几个女子！有的看不见喉结，有的束胸系得不紧。 某人正在琢磨那个彭林莫非天生是个飞机场，怎么就那么平呢？ 就在这时，就听铛的一声。一曲奏完。 “啊，完啦。”空对的事情还没琢磨清楚，心道这就完了。 再去看那些听众。只见方一言痴痴呆呆看着小亭，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个星球了。而大大咧咧的“黑人”安俊峰，却是面含泪水……苦孩子啊，仙界修仙，不容易啊。再看江清程，却是双目发直。空猜测，这小子准是没想到好事。 再看其他人等，有的痴呆，有的流泪，还有的傻笑，更多的是看着桌面沉思，仿佛还想沉浸在美妙的乐曲，正在回味余韵，不想清醒。 良久，才有听众真正的清醒过来，叹道：“听此一曲，感觉这一生没有白活。虽然没有感悟到什么，可是我等不应如此的功利，这种天籁之音，就算是降级，也值得了。” 这边，方一言也清醒过来，点头道：“值得了，值得了，别说降级，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这时有听众呼喊道：“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安俊峰也一抹眼泪，跟着大喊。 不过珠帘一动，却走出来一个樱桃小口的丫鬟。众人的喊声立即停住，都看这丫鬟出来干嘛？却没想到，那丫鬟一出来，径直走到空面前，对着空低头一拜。 空心里大愕，干嘛，你干嘛？想劫色是不是？ 不过问题显然比劫色严重的多。 只听丫鬟开口说道：“这位前辈，梦妮小姐说，凡听她弹琴者，必定会心有所想，她想问这位前辈，您刚才想到或者感悟到了什么？” “我……”空抓抓脑袋，虽然他就想着彭林到底有胸还是没胸了，不过这也不能说呀。只好咳嗽一声，说道：“确实，梦妮姑娘的琴音动人，让人心驰神往，我仿佛来到一片青草地，看见一条山泉，琴声小的时候山泉小，琴声大的时候山泉大，山泉一会大一会小，山泉大的时候如江河奔腾大海翻波，山泉小的时候又如小孩撒尿涓涓细流。” 众人一听晕倒，有你这么比方的么？安俊峰和方一言更是心中鄙视，后悔和这粗俗之人坐一桌。 不过那丫鬟却没笑，一转身回去禀告梦妮姑娘。 其实洪梦妮弹琴之时，场上只有两人是清醒，就是空和洪梦妮。所以洪梦妮把空的表现看见眼里，当下让小丫鬟又出来了。 问道，“你除了山泉，就没感悟到其他了么？” 空心说这还没完了。只好点头，“不错，在下乃是个粗人，除了山泉就没想到其他。反正琴声大就是山泉大，琴声小就是山泉小……” 空还没说完，在场人都笑了。心说这伙计还真是粗人，除了山泉就是山泉，敢情什么都不懂。 这下那小丫头又说话了，“梦妮小姐说，刚才她弹琴之时，前辈左顾右盼，对她的琴声很是不屑，所以她冒昧请您也赐上一曲。” 得。空算是明白了，这洪梦妮是故意找自己麻烦，让自己出丑来着。 出丑就是出丑，没办法，谁叫咱不懂呢？空抬手推开小丫头递过来的古琴，就想直接拒绝。 可在这一刻，空却不经意看见了那个叫彭林的少年的眼神。 那是一种不屑，鄙夷，仿佛高高在上，冰冷无比，俯视众生的眼神。让空刺痛。应该说空一直是个草根，最受不得这种眼神。 当下，空心念立转，站起身来，朗声道，“梦妮姑娘，在下不懂琴弦，可是却会唱歌，想请姑娘为弦，在下也就献丑了！” 听说空要唱歌，江清程连忙拉空，心说三当家，你就别丢人了，你对音律一窍不通，唱歌，那不是更丢人嘛。 不过空也没理他，大步走到小亭外，对着里边说道，“这是在下自编的歌曲，姑娘就看着配乐，配不上也没关系。” 也不管洪梦妮听见听不见，空转身，看着彭林，开口唱道，“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路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了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这个世界为了人们改变？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按道理，这首歌曲调平缓，音律简单，和洪梦妮的天籁之音相去甚远。 可在场人等却全部沉默了。虽然这里都是仙人，可是空的凡人歌还是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要知道，他们大都是从下界飞升而来，也都是从凡人而来。凡人修炼的那些苦，那奔波忙碌，那无数次把“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都是他们不止一次经历过的。 当然，那些土生土长的金仙，也是仙界凡人来的，修炼的苦，有谁没有经过呢？ 虽然空的歌不算多么优美，空唱的也不算好，可歌词却句句引起在场仙人的共鸣！ 随着歌曲唱出，彭林的一双美眸，也从不屑变成了注意，注意变成了惊讶，惊讶中带着疑惑！惊讶于此子竟然不是想象中的孟浪之人，竟然对人生世情有如此深刻的感悟！不过更让他心中感慨的，却是空唱的最后一句，“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