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帝王心术
解缙一句苏州百姓危矣，让大殿之上众人皆是一惊。 解缙却不理会其他众人，而是继续言辞恳切的向朱棣道：“陛下，常升至镇海卫多日，镇海卫反了之事，常升莫非真的不知？以臣看来，常升分明是与镇海卫乃至建文皆有勾结，才会无片言至朝廷，若朝廷用常升为将，常升暗行不轨之事，这苏州府糜烂就在眼前！” “至于常继祖奏折中言其父不知镇海卫情憋，臣以为此乃亲亲相隐耳！朝廷不但要另派良将，还要派人将常家父子锁拿入京，待此事过后，再仔细严查。” 众人一听，心中皆是暗叹，解缙这是要把常家父子往死里弄啊，一句亲亲相隐直接就将常家父子定成了互相包庇之罪。 朱能听着别扭，直接对解缙道：“常升去镇海卫乃是履行左军都督府的公事，乃是我派去的，之前也有书信奏报，言镇海卫中似有贪污情弊，是我让他暂时不露风声，先查清楚再另行禀报，怎么，解侍讲是觉得我也与建文帝有勾结？” 丘福也开口道：“今年是五军都督府交叉审查的第一年，所派遣人员，都是五军都督府精挑细选的，其中也有不少建文降将，常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若是因为建文降将的身份就要凭空遭受如此怀疑，怕是下降将皆会心生疑虑，不能为国效力！” 解缙却哼了一声：“我直常家父子似有亲亲相隐之嫌，又没有降将如何，即便我了降将那又如何？陛下初登大宝，建文旧臣需要一一梳理审查，此乃为君者应有之意，又何错之有？” 他这一句话出来简单，可在场的众人听着就不那么舒服了。 除了朱能、丘福、张辅三人之外，茹常和文渊阁七人组，包括解缙在内，都算是建文降将。 解缙不以为耻，却将一殿之人都扫了进去。 杨荣现在跟解缙已经越发不对，一听解缙这话，立刻就站了出来，直接跪倒在地，甚至还取下了头上的纱帽。 “陛下，臣是建文旧臣，按照解侍讲的话，臣也应免官待查，臣请陛下还臣一个清白！” 他这一跪，茹常也跟着跪了下来，他在洪武二十四年就实授了兵部尚书，在建文称帝的这四年里，他也一直都是兵部尚书，得好听一点，他算是三朝老臣，的不好听一点，他就是建文旧臣中的头子！ 茹常一跪，文渊阁七人组中除了解缙和杨士奇还站在当场，其他诸人也纷纷跪倒在地。 解缙直接愣住了，他的本意是针对常家父子，谁知道却将一殿之臣都给带了进去，这些他却有些坐蜡了，自己跪是不跪？ 朱能却还在一旁阴阳怪气：“我记得解侍讲也是建文的翰林待诏，怎么，解侍讲不跪？” 解缙面色通红，只得也跪倒在地。 朱棣本来就因为苏州府的事情头疼，此时见大殿上跪倒一片，头就更疼了，只是此时却不是自己发脾气的时候，他强按住心中的怒火，却是好言相劝。 “解卿只是一时失言，诸位不必在意，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对您们还是信任的，都起来吧！” 有朱棣这句话，殿上跪倒的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杨荣却紧接着道：“陛下，臣以为常继祖入仕以来，对朝廷率有功劳，苏州府之事也是常继祖查出来的，若他又不臣之心，何必将此事上告朝廷？所谓父子一体，既然常继祖给常升作保，那何不就依信安伯所言，就以常升为将，如此荣宠，常家父子必定感恩戴德，以死相报。” 解缙却冷冷的道：“常继祖虽是钦差，行的却是军务，不请旨就将苏州府上下阖府官员锁拿，如此行径不但骇人听闻，而且越权了！臣以为当派御史，严查此事，绝对不成为后世成例！” 杨荣瞟了解缙一眼：“如今苏州府即将面临一场大战，而解公此时却要派御史前往苏州，严查此事，是不是有些轻重不分啊？锁拿苏州府阖府官员虽国朝未有，可也是常继祖事急从权，他又是钦差，虽然只是军务，可此事已然是军务范畴，常继祖此举虽有越权之嫌，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可放在事了之后再，莫非解公还怕常继祖跑了不成？” 解缙盯着杨荣，杨荣从上次治水三策之事之后，在文渊阁常与自己唱反调，自己看杨荣早就不顺眼，现在又当着朱棣的面给自己难看，解缙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开口道。 “杨公如此尽心竭力的替常继祖话，却不知常继祖给杨荣灌了什么迷魂汤！又或是给了杨公多少好处。” 杨荣直接就怒了：“解公如此污人清白，可有真凭实据？如果有，就请解公拿凭据来，若是没有，那休怪本官弹劾解公诬陷同僚之罪！” 听到两饶争吵，朱棣不胜其烦，直接一拍龙书案：“够了！大事在前，尔等还为了这些事争论不休，还有没有国家大臣的体统？” 见朱棣发怒，杨荣和解缙当即跪倒，口称有罪。 最后还是张辅出来打圆场：“陛下，解侍讲也是为了朝廷规制，常继祖此举确实不妥，只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臣以为，当立刻下旨挑选精兵，至于统军之将，臣还是以为常升比较合适，臣愿意报举常升为将！” 朱能和丘福对视一眼，也一起出声替常升做保。 “臣等也愿保举常升为将！” 听到军方大佬众口一词的保举常升，朱棣也有些心动，常升也是国朝悍将，当日跟着徐辉祖在浦子口与自己作战，自己险些死在两人手中，常升领兵的本事自己是领教过的。 若用常升，区区镇海卫和倭寇之险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现在朱棣是帝王，帝王就要有帝王心术，常继祖现在以钦差的身份坐镇苏州府，他本来就有调兵之权，若是领兵大将再给了常升，那整个苏州府就是常家了算。 自己就算再相信常家父子没有异心，事情也不能这样做。 帝王，玩的就是一个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