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
开庭前二十分钟。 阿瑟·格布尔森法官抚摸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三个人,他、一个女人和一个金发可爱的小女孩。 “爸爸,等您回来过圣诞节呀~”这是那女孩最后的一句话,天真活泼的话语此刻在格布尔森脑中却如鸩毒。 他女儿死了,被魔龙亚克极高温的热浪杀死,连同他的妻子一起。明明那场悲剧可以躲避,但政府却故意打开了居民楼闸,致使了这场浩劫。今日,他将审判这群曾在科兰特政府高层风流倜傥的罪人,作为法官,他要保持着职业的严谨性以及冷静性,但此刻他很难保持住冷静,甚至被仇恨沾染。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曾多次登上新闻获得殊荣的法官情绪极差。他眼中血丝密布,泪痕仍存,皱纹密布,一夜间仿佛老了几十岁。但谁人不是如此呢?当灾难波及到自身,共鸣将会更加的激烈,谁人不会愤怒? 但法庭本身的威严压制住了众人的怒火,维尔姆和赵胡鹰在证人席上藐目怒视,所有人都以怒颜面对着门——那扇会走出极恶罪人的门。 门开了,格布尔森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敲下了法锤。 ... 雪地里,黑暗中,星空照耀。 银色的光闪动,少年注意到了它,低下身去寻找那光的来源。 在细微的钢结晶与雪中,有一朵特别的花,那花不柔软却坚硬异常,一朵钢玫瑰怒放在雪堆之中,花芯还带着一颗蓝色的眼,幽远而神秘,正是识眼的模样。银色的钢瓣上覆集着金属特有的纹路,活似一件艺术品。 这花就仿佛是特意留在这里,等待着少年将它拾起。 被钢铁凝固的巨龙巨口猛张,仿佛下秒就会冲出钢铁的束缚,但它彻彻底底的死了,怨恨不复人间。 英雄与恶龙,二者皆以沉默示人,少年放下花束,将钢瑰放进口袋,那钢瑰冰凉透人。 少年的背影孤独了几分,穿行过钢林,孤独远去。 不知何处传来了空灵的八音盒声,叮叮咚咚如小泉滴水,圣诞颂的旋律悠扬。 那叮咚的响声回绕在科兰特的上空,宁静而祥和,仿佛在安眠过去,迎接未来。 ... “他们来了。”维尔姆低沉的嗓音在寂静无比的法庭中如同巨鼓,顿时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嘈杂一片。骂娘的骂祖上的恐吓威胁的啥人都有,但法锤可不是吃素的,又一声高昂的咆哮声传来。 “肃静!肃静!这里是法庭!!”格布尔森律师脸色铁青,审判开始。 可还未等审判开始,那些罪人当中有一个人高声呼号,疯也似的冲了过来。 警卫慌了,这个人力气很大,两个人都束缚不能。那人高呼着些什么冲向了法官。 “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是假的!真正的高层不在这里!他们不在这里啊!!” 警卫冲向那人,那人却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在挣扎中他的脸被撕裂开,露出的竟然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法官懵了,陪审团也懵了,所有人都懵了,这件事直接上升了一个等级! “拉俄墨冬!你这个背叛的小人!!”其余的“高层”怒吼。 那个突然发疯的人身体枯槁,脸色苍白眼中血丝密布,浓重的黑眼圈配着那头乱发,如同一个吸了毒的犯人。他颤颤巍巍,一步步靠近法官,维尔姆已经将手伸向了胸口的那根钢笔,一但那人造次这只钢笔将会狠狠插入他的太阳xue! “我只求您给我减刑!我会说出所有的事!拜托了,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啊!!” ... 圣诞节到了,此刻已是深夜,在一家坐落于巷中的酒馆里,两个高大的人形走了进来。 “要一杯黑俄罗斯,谢了。”其中一人说着,看了看一旁抽着烟的一个粗汉子,又加了一句:“给我旁边这位来杯‘godfather’。”其中面相文艺的那名青年用流利的科兰特语吩咐着,便拉出两把椅子在吧台边坐下。 “你出钱么?”粗汉看了眼旁边这个文艺青年,随后把烟掐灭。 “这还用说么?补上次在这欠你的那杯。”这青年又说起了炎黄语。 “老板娘还在么?这家店我记得公元世纪就有了来着。”那青年问调酒师,但调酒师却一言不发。 维尔姆戳了戳赵胡鹰,指向那名调酒师,赵胡鹰这才想起些什么来。 “法托斯·布里塔尼亚!” 熟人相见,二人欣喜,面无表情的法托斯也露出笑容,而就在这时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来一位老人。 那老人穿着得体,风度翩翩,乍一看不相识毕竟他戴着墨镜,但细看却发现这人熟悉的很! “呵···都在呢?” 鸡尾酒杯举起,在灯光照耀下异色斑斓,老人微笑示意,随后喝下一口酒。 “陈龙方?!你怎么又在这里??”赵胡鹰惊讶。 “有些后事我还要处理,为此我赶到此处,有何意见?” “没有意见,只是惊讶。” “说起来,你们那个官司看来是要重申了。”陈龙方也搬下椅子坐在了吧台前,向法托斯要了杯“莫斯科骡子”。 “这么老了还喝烈酒么校长?”法托斯说着便放了几块冰在杯中,用搅拌长匙搅动,随后用滤网滤出些水,挤进去些青柠汁。 “手艺进步了啊法托斯,真想把你带走当我的私人调酒师,可惜学院不让喝酒。”说罢,陈龙方爽朗的大笑。 “不如我的jiejie,校长。”说罢,法托斯又倒进去四十五毫升的伏特加,紧接着又用干姜水补满,最后放上一片薄荷叶。 “好了,为了友谊,干杯。”说罢,陈龙方举杯,但与此同时一切竟然黑漆一片! “怎么?跳闸??”维尔姆先发问,但随后他便感到了异常。 陈龙方老谋深算,右手默默伸向了自己的风衣内衬,那里藏着一把马刀! “呵···来了么?日食。”陈龙方合目。 “什么?来了么?!!”维尔姆和张龙亚也警惕了起来,维独法托斯默不作声。 “叮当!” 金属碰撞的响声震彻,陈龙方已然出手!马刀碰撞上了些什么,但随后陈龙方便收起刀去。 “敌众我寡,算了,你来这里做什么?”陈龙方一下又回到了那个大大咧咧的校长,而日食也轻笑。 “一条人命罢了。” 陈龙方收手是因为这间酒馆已经被恶梦组织埋伏许久,而此时他也无法判别这人命究竟是谁。 赵胡鹰的嗅觉灵敏,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女性荷尔蒙的气味,但就是这股气味让他惊恐。 “不···不!!!” “呃啊!”凄惨的女声响起,法托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更是震惊! “你们做什么!!混账!!!” “只是一则宣战的生明罢了,既然你们‘毁坏’了我们的第二个计划,那我们‘毁坏’一个人命也不算什么,对么?” 草菅人命的语气。
“那为何不杀了我们四个呢?我这把老骨头想必是你们迫切去杀灭的,对么?”陈龙方尽管闭着眼,却仍然透露着太刀一般的气势,杀机四伏。 “不必了,杀了你是必要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说罢,开门声响起,随后众人的视野逐渐恢复光明。 一尊女尸横卧在地,维尔姆惊愕,赵胡鹰更是要直接昏厥过去。 那尊女尸扭曲而畸形,完全是一副怪物模样,但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味都来自法托斯的jiejie! “别跟要死了似的,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实验样本,意思是‘我掌握着你的全家,别惹我们否则你家人死定了’。”陈龙方说着又喝了一杯酒,只不过喝的不是调过的,而是一整杯威士忌。 “其实···我jiejie早就死了。” 法托斯平静的声音传出,所有人惊了,但法托斯却释然。 “大概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将她葬在北海道沿岸,她说自己一直想要去北海道看看,说是那里有好吃的饼干以及美丽的雪景···可惜,她直到死了也没有看见。” 陈龙方看了看那把马刀,刀刃发黑,诡异渗人。 “这把刀能吸收命中者的梦能,诡异,这样漆黑的梦能真是诡异···”陈龙方说着披上了大衣,招呼着赵胡鹰和维尔姆。 “走吧,案子结果应该出来了,去看看现场。” ··· “刘昭云~这边这边!” 大晚上,街头繁灯车水马龙,江橙等人招呼着刘昭云,就好像是小孩子招呼着家人去游乐场似的。 刘昭云眼神黯淡,挤出了一个笑容,钢之瑰挂在胸口,领子里还带着雪与花瓣。 “哦···来唔啊啊啊啊啊啊!” 一发猛烈的冲撞差点让刘昭云的伤口复裂,刘昭云那不堪重负的腰更是发出了强烈的哀嚎。 一个人猛烈地抱住了刘昭云,熟悉的桃花香,刘昭云大概猜到是谁了。 “天兰?” “刘~昭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撞我···” 刘昭云也闻到了另一股气息,酒味,这味道按照天兰的人设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她为啥会变成这样刘昭云也不清楚。 “哟~伙计,们!” 同样的醉汉式断句,两个不同的声音,刘昭云充斥着杀气向后看去,看到的却是一高一矮两个人。 “张龙亚~你蛮能喝···嗝!”女声,矮小,那正是罗莎莉娅,而旁边那个高的自然就是张龙亚了。 “就是!沈天兰她逊爆了好么?才喝一小杯就醉了~”张龙亚步子豪放,江墨山捂脸,只顾吃东西的季长风根本不注意这俩酒鬼说些什么。 希尔则不知所踪,劳伦斯和总部到达人员交接,李构机则是在实验室内研究机械残骸。仅有这几位闲人享受着圣诞节前夕。 刘昭云扶稳天兰,却没想到天兰一头埋进他的风衣中,他的脸唰一下红了。 “诶嘿嘿嘿···暖和···嘿嘿。” 季长风此刻转头,嘴中的面包脱落,他内心有千万匹马在奔腾;江墨山则是以“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眼神看了眼,随后继续借着灯光看书。 街上的人多了,新闻出现在街头的显示屏上,一切平静了,真正的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