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将军
无边朦胧的黑暗中，公主如花儿般的娇颜大惊失色，慌乱的逃跑着。浓雾久久未散，伸手不见五指，雾里压抑的空气让公主喘不过气来。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追她…… “啊”，公主被不明物体拌了一下跌落在地，惊恐的回头望去，可亦是无尽的浓雾与黑暗。 人从不怕事，怕的是骨子里对未知的那种恐惧。公主颤抖着缩成一团，无尽的黑暗里传出军将移动和战马的嘶吼声。声音在不断靠近，不断靠近…… 公主吓得不敢出声，手死死的撑住地面，突然她摸到了奇怪的东西，公主大吃一惊回头一看。 那是一条漫长的直线，随着直线望去黑雾竟消散了些。公主终于看了出来，自己身处于一片棋局中！ 身侧的军将战马声越来越近，压抑的情绪愈加强烈。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子声，那些如同兵马俑般的军将将公主围了起来，空中传来清晰的女声。 “将军……” 公主猛地从梦中惊醒惊恐的喘着气，突然小腹一阵刺痛，公主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屋内和公主一同的彩叶也吓了一跳，连忙轻拍公主的背，焦急的问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出事了，快来人！” 十三梦中朦胧的听到求救声，突然醒了过来，身侧的十三侯妃也醒了都听到了彩叶的求救声。十三连忙披上外衣，鞋都顾不得穿就直接冲向公主门前。 门口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下人，谁也不敢进去，只有彩叶的哭喊声。见这一群废物，十三大骂了一声，推开众人冲了进去。 “公主出什么事了吗？彩叶，公主怎么了？” 彩叶见到十三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又哇哇哭了出来：“快救救公主，公主刚醒来后说肚子痛，现在昏过去了！” 十三皱着眉头，对外吼道：“你们都是聋子吗，快给老子传女医！” 屋外的人吓得匆忙散去了，不一会女医提着药箱慌乱的跑了进来，开始为公主诊脉。 十三拉开彩叶退到门口，用袖口给彩叶擦干眼泪，安慰道：“别担心，这人是我们十三侯府最厉害的女医，十三侯妃这几个月便是她一直在照料，放心吧公主洪福齐天，一定没事。” 彩叶点了点头，望向昏迷的公主，心里一阵心酸。 女医简单的诊脉针灸过后，擦了擦汗便过来禀报：“十三爷，公主并无大碍，只是成日思绪繁重忧郁积心，再加上这间房子阴气甚重，公主被邪气侵扰不得安逸。长此以往恐怕有早产滑胎的迹象，十三爷再给公主挑间向阳的屋子吧” 女医说完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药材嘱咐彩叶要让公主按时服用后便走了。彩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残月，对十三说道：“十三爷，天还未亮，您先去休息吧。公主已无大碍我照顾公主便好。” “等公主明日醒后，便搬去候府的后堂吧，那里是前几月修建的新院，公主住那里应该无碍。咱们一路舟车劳顿，今日终于到圣轩，让公主好好歇息。” 彩叶点了点头，目送着十三侯出了院门。她们现在只能住在十三的侯府，甄逸是瞒着天下出国谈判，若公主提前回宫，后宫前朝势力会像上次巫蛊事件一样将她撕碎，在他回来之前，一丝一毫的岔子都不能出现…… 现在彩叶只希望这天上的月轮快些变成满月，她的公主也能安心了。 …… 公主又做了个梦，梦到了熊熊燃起的大火，梦到了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梦到了彩叶在哭着喊着在叫她，梦到……这可能不是梦。 公主看着眼前的泪人，又向窗外看去，刺眼的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遍野，兵甲砍杀声不绝于耳。方才的困意刹那间荡然无存，惊恐的看向彩叶，问道。 “彩叶，这是发生了什么？” “公主，你可醒了。女医给你诊治后不久，便有一群刺客杀进侯府，现在十三爷正带着家丁护着咱们，咱们快逃吧！” 公主连忙下榻，彩叶上前搀扶，公主皱着眉头问道：“咱们原来的兵马呢？” “公主，殿下说过，他们陪李葙南征北战功劳卓著，这次回京就让他们解甲归田安享晚年。他们已经被解散回家了。” 一件件事如五雷轰顶般压的公主喘不过气来，小腹又传来阵阵刺痛。彩叶见公主又开始痛上了，一时慌乱起来，呜呜的哭喊着。 公主顺着窗子看到方才还在门前围观的下人们一个个惨死在刺客的刀下顿时心如刀绞。 小时候，也是这般的黑夜，这般的火光，这般的血刃……那已经埋藏在心里不愿再忆起的往事一件件的又在脑海中浮现。 咚的一声门被撞开，十三侯妃拉起公主逃出正房向后院跑去。 “公主，相公让我把你带出去，随我来！” 公主从慌乱中反应过来，看向十三侯妃，十三侯妃身上的白丝裙已被血染成红色，身上有多处刀伤…… “meimei，你身上……” 十三侯妃给公主还了个安慰似的微笑，不再言语冲到后院门前，打开了门，将公主和彩叶推了进去。 当公主认为侯妃也一同进来的时候，侯妃却锁上了门…… 公主使劲的拍打着院门，慌张的喊着：“meimei，你在干什么，快进来啊！” 十三侯妃淡淡一笑，流下了泪水，背靠在院门上，目光憎恶的看着追来的刺客，轻声说道。 “公主，相公他已经战死，身为发妻的我岂能独活？你快走，后院西北角有密室，除了我和相公没人知道。快走，我替你断后……” 话落，一支带血的羽箭射穿了院门，那边再也没了侯妃的声音…… 公主吓得瘫坐在地上，无尽的恐惧悔恨吞没了她，她想起了当时母后为了让她逃出宫，也是这样用身躯堵住了门，用他们的命延续了自己的未来。 公主抹下眼泪，不顾小腹的剧痛，拉起吓傻的彩叶跑向西北角，打开暗门闯进密室，当密室的门重重合上的时候，公主腿一软昏死过去…… 候府前院内，几个忠勇的家丁还在护着十三的躯体，数十名黑衣刺客包围了他们，准备进行最后的攻击。不知黑衣人谁先冲了出去，其他的人也齐齐杀出。 刹那间，一瞬白光闪过，几道剑气瞬间斩杀了部分刺客。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袭白衣杀进刺客群内，剩下那几个家丁见优势在我也纷纷提刀杀了上去。 不一会，刺客已被诛尽，白衣看向唯一活下来的小兄弟，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十三侯和公主在哪？” 那人怀疑的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仙风鹤骨的男子，忽然眼前一亮：“你可是柳卿如？” “正是，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十三侯和公主在哪？” 与此同时，密室内的彩叶满手血的呼唤着公主，不久后公主轻轻睁开了眼睛。 “公主，你可算是醒了！公主，你出血了！孩子是不是受惊了，我该怎么办，是要生了吗” 公主听完彩叶的话，突然感受到了小腹内那灼热的暖流和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股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公主的神经。肚子像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一股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公主强忍着剧痛，对彩叶说道：“你曾经不是在太医院当差嘛，你要帮我把殿下的孩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 彩叶急得快哭出来，自己只是当过首席女医的下手，如今要亲自为大明公主当今雪域王宠妃接生…… 她明白，现在可不是该怯懦的时候，彩叶努力回忆起昔日和首席女医工作时的种种细节，开始规规矩矩的按步骤给公主接生。 宽衣，清水，匕首…… “公主，用力！” …… 天地变色，时处晚秋竟刮起凛冽寒风，滂沱大雨骤然落下，洗刷着侯府内的血迹。 柳卿如不忍直视满身伤痕的十三，将他的躯体托付给了幸存的婢女下人们。 “把侯爷带进屋内，我去找侯妃和公主！ 柳卿如飞速向后院赶去，不久他又看到了已被箭矢钉死在门上的侯妃…… 卿如将侯妃放了下来，心里悲痛万分，密密麻麻的雨点拍打在卿如身上，卿如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当卿如心如死灰打算进后院寻找公主时，卿如眉间的神印闪了一瞬。他瞬间闪过身，将手放在侯妃腹部，他感觉到了侯妃体内的一丝微弱的生气，孩子还活着！ 恰逢女医寻侯妃也找到了这里，见到惨死的侯妃不由得跪了下去，卿如激动的唤道：“女医，剖开侯妃的小腹，孩子还活着！” 女医一愣看向卿如，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随后反应了过来，让下人将侯妃带进屋内，她要从阎王爷那里把这个孩子抢回来! 卿如安顿好侯妃，便闯进后院。这里一片祥和，与前面尸横遍野血染庭阁产生了鲜明对比。很难让人相信，这里在方才经历了一片屠杀…… “公主，公主！你在哪，柳卿如前来护驾，公主快出来吧。” 卿如高声喊了几声，耳边只有那的狂风和雷鸣贯空的咆哮。 他并未见到期盼中公主的容颜，四周仍旧是一成不变的寂寥和空气中的血腥味。 因为暴雨，公主的讯息消散殆尽，狂风的嘶吼也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卿如皱着眉，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陷入了深深自责和愧疚中。 卿如一间一间的寻找着公主，可是没一间都空空如也，每一间都令卿如的希望破灭。卿如甚至都不敢打开最后一间房门，生怕里面没有公主的丝毫下落…… 门被打开了，依旧的空空如也。卿如靠在墙上，看着窗外地狱般的景色。 忽然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清香，瞬间将积压在心中的忧闷一扫而空。卿如大吃一惊，顺着清香冲出房门，方才的狂风骤雨瞬间消散，天上竟飘下鹅毛大雪！ 卿如看着手中慢慢融化的雪花，空中的清香越来越浓郁，卿如的目光投向了院子的西北角。 一声婴啼，划破长空，方圆百里的残花败柳瞬间百花齐放，生机盎然。漆黑天幕上，一轮血红的残月高悬，朱雀星阵九星一线，太白闪耀，与明月争辉！ 正好对应了先前术士的预测，卿如大吃一惊冲向西北角，每接近一步，空气中那香气就更加强烈，现在卿如已经确定，公主就在这里。 随着卿如打开密室，满身血的彩叶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儿呆呆的看着他，嘴角傻傻的笑着。 卿如激动的冲了上去，当看到孩子眉间的神印时，他愣住了。 天生的刻印觉醒，那是一朵鲜红的花朵，曼珠沙华…… “母子平安，雪域添了位小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