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鏖战星期天
4月11日星期日，7点过，杨舒力起床，洗漱后出门，在外面一个路边摊吃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浆。 杨舒力还挺喜欢吃油条，嚼起来脆酥酥的，但油条是高油食品，只能偶尔吃一回，像今天就是一个机会。 油条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主炸油条，女的舀豆浆和收钱，感觉他俩和杨升元、秦华玉的经历是一样的，大概率从厂里出来，最后干上路边摊营生。 在人行道上行走，四处张望，走了一阵，终于看到一个打印复印店，刚刚开门，上前一问，可以收传真。 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条，上面有一个电话，用复印店里的电话拨通后，对面响起的是陈海的声音。 “资料有点多，有点乱，你抓紧点，晚上我等你，就算写到12点我也等。” 晚上12点！我到哪去找传真。 这個方法也是陈海告诉他的，到街上找一个复印店接传真，写完后立即传真给他。 他们希望明天就见报！ 这样就不会输，最多跟对手打平。 如果打平，就要比拼稿子的内容，这就是他们要找作者来写的原因，作者处理稿子有经验，速度上有保证，而且文笔、架构都比编辑自己cao刀要好。 报社对特稿的最后截稿时间是凌晨两点，晚于这个时间就不能进厂印刷了。 由于编辑还要处理稿件，还要录入和校对，杨舒力的稿子越早传过去越好，最晚不得超过晚上11点。 这样的活，谁愿意接？ 那些一年赚几十万的资深作者不愿，杨舒力其实也不愿，但他不大好拒绝陈海，他基本上是陈海的最后希望，要是答应下来，和陈海这条线就能维持下去。 另外，他听陈海一说，也有了斗志，要挑战一下自己。 陈海也说了些好话，说这次找到杨舒力不是随便点卯，而是认为杨舒力能胜任这件事，写叶老师那篇稿子，陈海作为编辑，居然一字未改。 他说，找不到改动的地方，最后，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动就送去录入了，当了这么多年编辑，还是第一次遇到。 资料从传真机的开口处一页一页流出，各种内容加起来竟有30多页，杨舒力趁这个时间问店主什么时候关门。 店主说一般晚上6、7点关门，但如果真的有急事，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就住附近，晚上12点以前都可以过来开门。 杨舒力连声致谢。如果真这样麻烦店主，他一定会给补偿金。 拿到资料，付完帐，赶紧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快速浏览资料。 昨晚陈海讲了故事的大致轮廓，他也作了一点预案。 回到家，已经9点10分。 他准备花1个小时消化资料，然后写一个初稿，把各种要素写进去，有问题随时给陈海打电话。 上午可以把初稿写出来，但不一定全部写出来，按照他的经验，写到6、7成，后面的可以直接成稿。 下午再消化资料，改稿，有可能重起炉灶，但下午时间充裕，问题不大。 如果还没成稿，晚上再次修改和誊写，应该不会出现夜里10点给店主打电话的局面。 更多的可能是在下午6、7点完稿。 流程确定后，马上开始工作。 这个事件的确很吸引人眼球，发生在西蜀省某地级市，在离市区12公里的一个人迹稀少的半山腰上，有村民发现一辆小轿车，轿车后座有一名死者。 死者四十多岁，上衣还算齐整，下半身不着一物，身上没有伤痕。 经检查，死者为中毒身亡，同时查明身份，死者为该市一大公司经理。 有关部门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 此案疑窦重重，如果是自杀，为什么光着下半身？不合常理。如果是他杀，那又是谁呢？ 调查发现，死者有重大贪污行为，与多名商人有往来，是因为经济原因？ 调查又发现，死者有一名交往多年的小三，最近发生过纠葛，结合死亡时的特征，小三的嫌疑迅速增加，专案组在此方向进行重点突破。 不过，随着调查进行，小三的嫌疑渐渐排除。案件再次陷入停滞状态。 杨舒力看完全部资料，得知最后结果，深感震撼。 昨晚陈海讲了一下大概，并没有介绍结局，只是说故事“相当精彩”，现在杨舒力明白了，这个故事是任何一家报社的特稿部都梦寐以求的。 这篇稿子的意义不仅在于故事的精彩，对读者的震撼，更重要的是击败对手，这是特稿部最看重的。 据陈海说，两家特稿部以前的较量中，他们处于下风，这次有望扳回一局。 绝对吸睛，绝对震撼，想象这篇稿子如果明天刊出，将是对《西蜀时报》的老对头《锦城晚报》特稿部的重击！ 这篇稿子拿到特稿部最高稿费千字千元，毫无愧色。 10点过5分，杨舒力开始写初稿，一直写到11点半，秦华玉敲门让他吃午饭。 舀了大半碗饭，大口大口吃着。 秦华玉在一旁看了几眼，说道：“舒力，莫着急嘛，我相信你考得好。” “写稿子。”杨舒力嘴里包着一口饭说道。 “啊，现在还写稿子？”秦华玉瞪大眼睛。 这篇稿子写出来后，一定要在秦华玉面前“炫耀”，不光秦华玉，涂艺和黄敬蜀那里也要炫耀。 怎么说呢，实在是……太拿得出手了。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等考试完了再写嘛。”秦华玉说道。 “5千。”杨舒力一边吃一边对秦华玉伸出5个手指。 “5千块？一篇稿子？……好嘛，我不说了。”秦华玉也埋头吃起来。 不到10分钟，杨舒力返回房间，提笔再战。 下午1点半，已经写了3千多字，杨舒力放下笔，再浏览了一遍资料。 然后拿出一叠新的空白稿纸，开始写定稿。 这是杨舒力的考场作文功夫，如果考虑成熟，对作文有信心，不用打草稿，直接写定稿。 如果考虑还不那么成熟，就先写草稿，写到一定程度就不写了，直接写定稿。 这样，前面部分的稿子是成熟的，不用修改，即便要修改，也是后面部分，花的时间不多。 稿子写到最后，右手像机器一样在纸面上滑过，“生产”出一行行文字，稍微停下来手就有点痛。 杨舒力一边写一边想：陈海啊陈海，我在我妈那里夸下海口了，这篇稿子要是给不到5千，以后别找我了。 傍晚6点，稿子全部完成，和以往完全整洁的页面不同，这次有几处小修改，确实没时间誊写了。 写完，到客厅给陈海打电话，铃声一响那边就接起，“写完了，我马上到复印店去传给你。”杨舒力说道。 “好，好。来得及，来得及。” 一路小跑赶到复印店，店里只有店主一个人，对他笑了笑，开始发传真。 发完传真，和陈海通了个电话，他说马上看稿子，有问题再打杨舒力家电话，能用或不能用也会打个电话。 找了家馆子填饱肚子，回到家，倒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夜里10点，杨升元已经睡了。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音量开很小，胡乱看着，到了11点，电话铃响了。 “舒，舒力，我们主任拿去给报社副主编签发了，明，明天见报。谢谢，谢谢，谢！”陈海在电话那端声音颤抖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