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漫漫(六)
人间最高处第458章漫漫重去姚家,这次刘景浊没用什么障眼法,背的是自己的两把剑。 与姚婆婆聊了一整天,什么都聊,家长里短,天下大事。 后来那位太守前来拜会老寿星,见着了刘景浊,多余的话都没敢说,只是说此地县令已经被罢免,此时人在牢狱之中,一干人等都已经拿下,他会待上月余时间,等到将毒瘤连根拔起再走。 眼瞅着天快黑了,刘景浊的手还在姚婆婆手里。 姚婆婆轻声道: 刘景浊拍了拍老妇人手掌,轻声道: 早晨直到现在。姚婆婆已经乏得不行了,刘景浊便以灵气催起睡下,说明儿早晨就走了,入夏之后一定会来。 走出房门,刘景浊拿出准备好了的一柄巴掌大小的木剑,轻声道: 顿了顿,他看向姚岩桩,轻声道: 老人摇头不止。 刘景浊抱拳作别,刚要迈步,却被小妏喊住, 刘景浊一笑, 年轻妇人一脸笑意,轻声道: 刘景浊笑着点头, 将来关上归墟门户,返乡之时,一定会来。 走出门时,孙文惇传音过来, 刘景浊无奈道: 孙文惇只是说道: 刘景浊传音过去, 再无下言,孙文惇已经挨着邢玉川御风远去,极快极快。 刘景浊自行返回茶铺,预料之中的,有个年轻女子抱着夹鞘刀,坐在门前,怔怔出神。 刚想说点什么,年轻女子猛然起身,轻声道: 刘景浊没说话,只是坐在了台阶上,一口口喝酒。 刑寒藻开始喋喋不休: 女子一下子撅起了嘴,泪水打旋儿。 刑寒藻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哽咽道: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 刑寒藻擦了把眼泪, 刘景浊沉默片刻,开口道:「寒藻,有些离别,不是我们想没有就可以没有的。我的确是个不恋家的人,但我也想看着白小豆长大,看着姜柚成长。再者说,我见过的离别,无可奈何的离别,太多了。刚刚上战场时,一个斥候队里,最后就剩下 我一个,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但毫无办法。十四岁做了从六品下的校尉,领八百人而已,但一场仗下来,总是不得已要跟许多人告别。后来手底下人越来越多,死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个离别,我都不想要,但它们不会不来。」 刘景浊又抿一口酒,轻声道: 刑寒藻忽然起身,抹了一把脸,轻声道: 刘景浊神色古怪, 毕竟刘景浊暂时还算是三十四,周岁,但刑寒藻才十八啊! 女子想了想, 刘景浊缓缓起身,笑道: 自揭伤疤的劝人,劝这等小年轻还是有用的,换做旁人,那就不好说喽。 不到万里路程,刘景浊也没着急,起码得过完年,总不能大过年的跑去莫家吧?跟莫问春关系再好也不行,他又不是家主。 其实算起来,自己的外婆还是莫家女子呢,但只是旁系而已。只可惜,外婆走得早。 腊月里,风雪大作,刘景浊分明是个剑修,但刑寒藻压根儿就没见过他御剑。这一路上反倒是没少瞧见他摸黑看书,看的书籍五花八门,有那种先贤古人的名作,也有寻常话本,总之就是没瞧见他练剑。 有一次刑寒藻没忍住问: 倒是把刘景浊问得一愣,他只好说暂时在一个紧要关头,得寻求一种念头通达,练剑无用。 半月时间,时而搭乘飞舟,时而步行,也就走了个小两千里。磨磨蹭蹭的,都快把刑寒藻急死了。一个大男人,好歹也是山主了,咋个回事儿吗?很闲吗? 结果这位公子,还真就闲着没事干,瞧见热闹不看,反倒是时常看着河水溪流出神。 今日小年,身处荒郊野岭,一顿好饭都吃不上,刑寒藻本就一肚子气,却瞧见那祖宗居然取出个鱼竿儿蹲在一处浅塘钓鱼。 刑寒藻实在是没忍住,走过去一把抢过来刘景浊手里的鱼竿儿,沉声道: 刘景浊倒也不恼,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轻声道: 刑寒藻捂住额头,这人忒不靠谱儿,自己都后悔跟他走了。我在问你什么呢?你答的是什么? 她没好气道: 刘景浊点点头,冷不丁抬手显露异兽娴熟神通。 刑寒藻只瞧见面前蓦地出现一幅画卷,画卷之上,是恍若天河倾泻的大水,流入人间,四散开来。 刘景浊轻声道: 刑寒藻没好气道: 刘景浊一笑,心念一动,画面之中凭空出现一处大坑,水很快被灌满,却溢了出来。 刑寒藻懒得理他,你问我,我问谁去?
结果画面再变,时而变作数条河流,时而化作无边大海。 刑寒藻叹息一声,压着怒气问道: 刘景浊转过头,笑问道:「你觉得你是 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人面对此问,总要沉思的。可刑寒藻却立马,夹刀带棍的, 刘景浊一愣, 想让水变成方的,不得拿个正方器皿去装? 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好人?救世主?守门人? 装水的杯子走就有了,那还等什么?> 刘景浊缓缓起身,笑道: 迈步就是路,前方无人,我趟水过河。前方无门,那就回头,迈步之后门已经在身后了。 自身那座天地,刘景浊飘飘然落地风泉镇。天降大雨,有个孩子披着蓑衣,蹲在磨坊边上,眉头紧皱。 河对面有一处宅子,竹篱笆围墙,破旧,但整齐。 刘景浊迈步而已,天旋地转,风泉镇已经成了如今模样。他缓步登山,走上迟暮峰,坐在了海棠树下。 这处天地,十一座大洲,五处仙岛,瞬间跨过春夏入秋,再一转眼,已经风雪不止。 这方天地,由原来的浅描,变成了细画,刘景浊看向左侧青椋山,如在画中。 雷泽之畔,有个少年人问道: 海棠树下,刘景浊笑道: 湖畔少年一愣, 刘景浊点点头, 少年人再问: 刘景浊心神退出天地,猛然顿足,自言自语道: 猛地一口血喷出,吓了刑寒藻一大跳。 湖畔少年轻声道: 刘景浊擦了擦嘴角鲜血,笑道: 少年笑道: 某个人心里,真正的自己不一直就这样? 刑寒藻问道: 刘景浊摇摇头,笑道: 刑寒藻: 我破境黄庭也比你这动静大啊!你入了个假的第八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