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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反面教材

    晚八点,丽思卡尔顿酒店,秦家家宴。

    秦安好到包间时,秦家的份子基本已到齐。

    秦安好向来是家宴里的主要配角。

    今天,也一样。

    她人还没入座,四婶对她小女儿常说的那句‘千万别和秦安好学,她就上了个专科,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立即突兀的响了起来。

    声音很低很细,像是不想说太大声,却又维持在所有人都听得清的语调里。

    秦安好微微停下脚步迟滞了会儿,这才不紧不慢的拉开椅子,风轻云淡般的一笑置之。

    “安好,你今年有23了吧,男朋友找了吗?”

    秦安好坐稳后,餐桌上显得热闹起来,有人再次问话,尖细的声音,永远带着股消遣的味道。

    其实,在秦家家宴上,总有两种人。

    一个是集万千缺点于一身的反面教材秦安好,另一个则是集千万优点与全身的正面例子秦雨若。

    这不,秦安好还没开口回话,秦雨若就扶着秦家老太太登场。

    秦老太太今儿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变成了粉红,是秦雨若送给老太太的节日礼物;秦雨若则穿着件白色的小礼裙,令本就长得清纯美丽的她,显得更加秀气迷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正好及腰,烫成了海藻般的波浪卷。

    秦雨若和秦家老太太到了,但秦家当家的还没到。

    秦家掌家的,是秦老太太五个儿子中年纪最小的那位,早年毕业于北大,从过政、打过工、最后自己开办了家饮用水公司,赶上机遇,已经在准备上市。

    能者居上,秦安好的五叔的确是位能者,一家子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秦安好平时在家是个小透明,家宴进入正题后,一般没人会注意她。

    她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饭饱后,她会自动离宴。

    多年来,习惯如此。

    秦老太太入座后没多久,秦家老五也到了,穿着身定制的阿玛尼,手上那块劳斯莱斯名表,总会在有意间无意的显露。

    贵气逼人,就是身形微微发福,多了份庸俗的朱门酒rou味。

    大家入座谈笑间,有人提到了秦家老大的女儿秦安好,开口问了句:“安好,你今年有二十三吧,老大不小,该找婆家了。”

    声音不算大,语心重长,因为声色粗旷,让一桌人的注意都停在了秦安好的身上。

    接下来又有人忙嗲着细细的声音接了句:“上次安好不是说交了男朋友吗?这次雨若都带男朋友回来,你怎么没让他过来聚聚?”

    话刚落。

    包间门关哪儿,突兀的咱起了一声低沉动听的男性嗓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话的是周胥,他是秦安好……?

    不,他现在是秦雨若的男朋友。

    他穿着件西装,感觉价值不菲,头发精心打理过,小到手表、衣扣细节,都进行过谨慎的处理。

    尤其是他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在酒店包间璀璨的光线下,闪闪熠熠。

    观望秦雨苦,她的手上有一枚正好与那枚戒指匹配的情侣戒。

    此时的周胥是秦安好从来没有见过的光鲜夺目,就连举止间款款从容的像位成功的财经俊才。

    周胥说话时,秦安好看了眼,倏而立即收回目光,颤着手把桌前的红酒端了起来。

    周胥和她分手的时候,一早就说得明明白白:‘好聚好散。’

    她和秦雨苦虽然都姓秦;却一个是云、一个是泥,没有可比性。

    秦安好没敢看周胥和秦雨若这对壁人,她怕太刺眼,刺痛了她的心,低头闷了一杯红酒,末了又让服务员加了一坏。

    就这样,两杯红酒下肚,她似乎觉得不够,盯着眼前倒好的白酒,眸光骤暗。

    直接拿起来,一口闷进了肚子里。

    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从喉咙烧进胃里,一阵一阵的,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火光,忽高忽低。

    秦安好向来没有酒量,才喝一杯白酒,就觉得脑子烧疼,耳边轰鸣的感觉,让她眼前视线变得忽明忽暗。

    啪哒……

    她桌前的玻璃杯倒了。

    里面的玉米汁,从酒桌流到了秦安好的身上。

    秦安好焦急的站起身,看着满桌子人沉浸在恭喜秦雨若与周胥的气氛下,尴尬的开口道:“对不起,我去躺洗手间。”

    说罢,她脚下有些虚浮。

    但想到周胥和雨若,又骤然定住。

    转身从包间里逃似的离开。

    人影还没消失,人群中又有道细尖的声音,扬高响了起来:“这里头不是有洗手间,非得跑外头?呵……乡下人。”

    嗤之以鼻的笑。

    出了包间,秦安好的惊慌失错的情绪,混乱的步伐逐渐稳定下来,抬手扶着涨疼的脑袋,双眼终于可肆无忌惮的发泄。

    ‘我不想伤害雨若,她那么单纯,如果我离开她,她会受不了的。’

    ‘你和她不同,她从小就需要呵护,何况,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

    ‘我不想一直伤害你,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是……就算你认为我是看中了她雨若父亲家的钱,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和雨若有什么不同,雨若纯真善良,她就像娇滴的粉色玫瑰,让我想捧在手心;而你?就是牵牛花,从……’

    大粪里长出来的。

    在周胥的眼里,她就是大粪里长出来的,臭不可闻。

    秦安好的头越来越疼,耳边的视听越来越混淆,迷迷糊糊间她好想听到有人说到‘结婚’两个字。

    谁要结婚?

    周胥?秦雨若?

    秦安好猛然伸手,拽住了正在谈论结婚的人。

    “和谁结婚?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非要和她结婚,我们就不能结婚?”

    她紧紧抓住位陌生人的胳膊,因为太过用力,指间已经泛起了苍白。

    而被她拽住了的人,则微蹙眉头,垂首望着女人纤瘦的手指,眸色微冷,俊隽的脸庞上散发着种难以言语的孤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