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他就像一条狗
陶剑芳跃上房顶, 院子里四下也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一只飞鸟都不曾寻见。 哪里还找得到东方龙,和刚才的那些随从。 陶剑芳咬着牙,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奔回金银赌坊的赌场大厅。 陶剑芳又瞬间惊呆了! 刚才还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金银赌坊赌场大厅,此时早已是人去楼空。 只剩下一张张空空荡荡的赌桌,以及静得可怕的死寂。 陶剑芳又再次奔回刚才那个院子,再次反复查找寻觅,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人,还是没有发现一点线索。 陶剑芳仿佛就像是在做噩梦一样,而金银赌坊就像是这虚幻的梦境。 一切都是那么真真切切; 一切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都让人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心。 陶剑芳这才发觉,自己和诸葛无恙终究是被人设计了、被人欺骗了!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一刻,陶剑芳才真切感受到了逍遥城的险恶。 从小到大,都在桃花山庄长大,几乎很少走出过桃花山庄的大少爷陶剑芳。 唯有的几次出门,都是跟着桃花山庄四大护花使者一起,去除暴安良、斩杀恶贼。 那些时候,所有的小事、杂事、琐碎事,都是由桃花山庄大管家陶白衣或四大护花使帮他做完了。 他只需要确定对方的身份,拔剑在手,任凭剑气纵横、任凭剑光闪烁、任凭快意恩仇。 那些歹徒恶人的头颅,就会如桃花瓣一般飘落,消于无形。 比如西山血手门一战,他不需要考虑对方的阴谋诡计,不需要查究对方的机关暗道。 他就是拔剑、挥剑、拔剑、挥剑,不停地拔剑、不停地挥剑,最后再收剑,一气呵成。 杀尽歹徒、为民除害,好不快活! 拔剑闪飞虹, 收剑拂衣去。 那时候的每一战,他都是那么的轻松、惬意、潇洒、写意,心中充满着为民除害、为国除jian的自豪感。 所以陶剑芳一向自视甚高,一直都充满着自信、自豪。 可这一次出门,他却是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即使有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在逍遥城是处处碰壁、处处受限。 为了报仇,现如今把他最好的朋友、结拜过的生死兄弟诸葛无恙也都搭了进去,他于心不安呐!。 他先前一直以苍生为念,以锄暴安良为己任。 现在却深深感到:他连自己最爱的女人、最好的兄弟都保护不了,是他连累了他们。 陶剑芳的内心。 一个声音仿佛在对他嘲笑:陶大少爷,你只不过是浪得虚名。 一个声音仿佛在鄙视他:陶大少爷,你太弱了,你一点用都没有。 一个声音仿佛在诅咒他:陶大少爷,你就是个倒霉鬼,谁跟他在一起都要倒大霉。 ...... 陶剑芳终于泪满眼眶,他累了,他的心也累了! 他瘫倒在刚才塌陷的地板上,哪些他刚才砍出的深深剑痕,隔得他脊背发疼。 此时此刻,他感到无比的委屈、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临安府, 皇城大内,德寿宫。 宋理宗赵昀端坐在龙椅之上,宋理宗给董公公使了一个眼神。 董公公小步快走,走出大殿,在大殿门口扯着嗓子,尖声喊道:“宣文状元入殿。” 不一会,在大殿外恭候的文天祥文状元匆匆向大殿走来,他走了一趟武陵城,有许多话想对官家进言。 董公公见到文天祥,一脸谄媚地道。 “文状元,恭喜你啦。” “官家今日心情大好,还直夸你办事牢靠呢。” 文天祥无奈地谢道:“多谢董公公指教。” 文天祥走进大殿,看着大殿上那个慈祥的天子,恭恭敬敬行了君臣跪拜之礼。 “臣,文天祥,拜见官家。” 一个宽厚的声音道:“文爱卿平身。” 文天祥谢道:“谢官家。” 那个宽厚的声音又道。 “文爱卿此番前往武陵桃花山庄,不辞辛劳,带回的那一箱新鲜桃花蜜和那一坛武陵桃花酒,阎贵妃很是喜欢呐。” “阎贵妃喝了那桃花蜜和桃花酒,多年的头疼病居然大有好转,肤色也更佳了,睡得也安稳多了。” “文状元可是大功一件呐。” 文天祥躬身道:“为官家和阎贵妃效命,是下臣的荣幸。” 宋理宗满意地一笑,“文爱卿劳苦功高,可想要什么赏赐啊?” 文天祥摇摇头。 “下官自被官家点为状元、入翰林,一直深思如何报效官家,报效大宋。” “前些时日,去武陵走了一趟,深感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呐!” “臣日思夜想,写得御蒙十策,敬献官家。” “还望官家早日定计,重振我大宋军威,早日北定中原。” 文天祥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双膝跪下,高举双手。 举起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奏折。 宽厚仁慈的宋理宗突然沉默了,大殿之内静得出奇。 过了一会,宋理宗才开口道。 “文状元忧国忧民,实在是忠臣呐,奏折我会看的。” “文状元辛苦了,你先退下吧。” 董公公走上前去,接过奏折。 董公公扶起文天祥,“文状元,请走吧。” 文天祥往那大殿上一瞥,此时的宋理宗却是面无表情。 文天祥走后,董公公恭恭敬敬呈上奏折,宋理宗叹息一声道。 “放一边吧,这些个文臣学士,整天就知道聒噪。” “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也不让朕省心,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们可知道大军不可轻动,大军一动,那粮草、钱财就如流水一般啊,朕听着都心疼。” “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啊!还是和议最划算,代价最小。” 董公公点点头,附和道。 “官家说得是,官家英名。” “他们就是看官家仁慈,不舍得杀他们的头,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搅扰官家。” 宋理宗唉声叹气地道:“这是祖制,再怎么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宋理宗又问,“丁丞相的和议筹划得怎么样了。” 董公公急忙回道。 “军国大事,老奴不敢与闻,也不便打听。” “老奴这就去宣丁丞相。” 宋理宗点点头,“明日再宣吧,阎贵妃还在等朕。” 董公公回道:“可莫让阎贵妃等久了。” 说着便扶着宋理宗走出了大殿。 红日, 清晨, 日上三竿。 逍遥城的街面显得特别的冷清。 喝醉的人还没有醒来; 赶集的人还没有到来; 赶马的、打铁的、卖粮的都还没有开门营业; 逍遥城大门口只有一个包子油条铺、一个米粥铺和一个拉面店坐了零零散散的一些人穿短褂的人。
不用细问,这些人都是赶早打零工的穷苦人。 他们辛苦打一天零工,也许就是只买得起这一个包子和一碗粥。 他们每天辛苦打零工,也许就只有喝粥吃包子、这一时半刻的满足。 也许这就是他们一天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 朝阳初升, 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白衣飘飘的少侠,提着一把长剑,从逍遥城的大道上缓缓走来。 他的脚步坚定而沉重,每一步都是差不多大小的步子,看着很是古板。 他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他的哀怨、他的忧伤......他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他所有的仇恨,都闪烁在他那大大的、深邃的桃花眼里,眼珠如血,红如桃花。 还没有人见过这么苦大仇深的人,这幅样子,像是入了魔,可以吃人啊。 唉! 这又是何必呢? 在逍遥城,其实,有很多人都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可很多人心中的仇恨,都来不及去细想,大多数人的生存都比仇恨更重要。 仇恨算什么? 仇恨就算个屁! 受了欺负,擦干眼泪; 受了委屈,自己哭泣; 受了伤,独自养伤; 挨了打,擦干血迹; …… 转过身来,还要强挤微笑、强颜欢笑。 在逍遥城,那个不是像蝼蚁一般卑微而又坚强地活下去。 其实,这样的人,才是最勇敢,才是最伟大! 他们对于仇恨,都早已麻木了。 人,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才会有翻盘的希望,才会有翻盘之时、重先出头之日。 可惜啊!很多人都活不到翻盘之时、出头之日。 那俊美的白衣少侠刚走到包子铺的时候。 忽然,一个穿着破旧长衫、穷书生模样的瘦弱男人,立即放下手中的包子,尖声尖气地吆喝道。 “大家快来看啊,大家快来看啊。” “听说这个人就是桃花山庄的大少爷,你们看,他是不是疯了?” 一个戴着草帽的黝黑汉子,放下手中的一碗粥,跟着附和道。 “不会吧,我听说桃花山庄大少爷的桃花剑法天下无双。” “他怎么可能会疯呢?他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一个穿短褂的黝黑大汉站起身,边口中的包子边嘲笑道。 “天下无双?天下无敌?我看是吹牛吹出来的吧。” “一个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害死了自己的兄弟,这是什么剑法天下无双?” “这简直就是笑话,我看这是狗屁天下无双。” 一个背着斗笠的矮胖男子,也点点头戏谑道。 “我看他呀,就是个害人精。” “认识他的人,都要跟着倒大霉。”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双草鞋的高大男子哈哈大笑道。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 “不过,我看他就像条狗,而且是落水狗。” 那穷书生模样的男子一脸惊喜,立即附和道。 “他怎么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你们看,他真的像一条落水狗,还会甩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