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梦靥惊醒
不知在王府里跌跌撞撞的走了多久，直到夜幕深沉，王府各处都已经掌上了渡了层银光的宫灯，花月夜才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碧荷苑。【】她神情恍惚的站在大门口，踟蹰不前。 “......我回来了，花月夜回来了！”望着那有些斑驳的院门花月夜苦笑着落下泪来，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她黯然垂下眼帘：不知道春华和秋实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孩子，自己如今这般境遇想来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抬脚晃晃悠悠的上了青石台阶，伸手想要推开院门，却不想粘了满满一手的灰尘。花月夜心窒了片刻：为何会有灰尘？难道无人打扫吗？ 不再犹豫，她轻轻使劲，推开了门，踏进院子，除了空中的雪花是白色的，其余一片漆黑：堂屋里竟没有灯火？小厨房也没有？整个碧荷苑出奇的寂静，静的可怕！ 出事儿了！花月夜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顾不得怕黑，她拼着最后的力气紧张的闯进每一个房间，没有人，都没有人，每一个房间都是空的！怎么会这样？ “春华？秋实？”花月夜惊慌的四处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 花月夜精神崩溃了，这半天下来，发生的事都是让她无法负荷的。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极其痛苦的揉着头，她的头好痛，可是她的心更痛，她惶惑的张望着这一片黑暗：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冤枉我谋害三夫人？为什么要拿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墨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雪颜对自己那般仇恨？为什么连春华秋实也消失了？……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堵的她都快窒息了。 忽然，花月夜猛然的抬起头来，眼神空d，眼眶通红，她情绪失控，疯了一般的抓扯着头发，嘴唇颤抖，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贺兰祁墨！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 花月夜已经哭不出来了，心口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胡乱的扯了两把胸口的衣裳，终是伤痛过度，心力不支，那瘦弱的身子轻飘飘的晕倒在那冰冷的地板上，眼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眉头也依旧是紧紧的纠缠着......连晕倒了她都还在伤心难过着。 黑暗中，有两道身影一直注视着花月夜的一举一动。见她晕倒，身后的人看了眼主子的神色，终于还是没忍住出言道：“主子，是否替她请个大夫？”见主子一言不发，仍旧沉默如初，又道，“她毕竟是查找证据的重要线索，若就这般冻死在......”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主子抬了手，阻止自己再说话。青影不得不闭紧了嘴巴，只能焦急的等待主子的行动。 远远的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小团儿，贺兰祁墨邹了邹眉：这女子究竟是隐藏得太深还是真的另有隐情？看来的确得好好查证一番了。 “青影，带她去见春华吧。”贺兰祁墨冷漠的吩咐着，转身踏着银边墨靴一步一步走进黑暗中，消失在了碧荷苑。 春华红肿着眼睛趴跪在花月夜的身旁，夫人已经睡了两天了，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真是让人担心死了。瞧着她消瘦的脸庞，春华说不出的心疼。夫人为了王爷不惧千难险阻只身前往了雪城，对于夫人这样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女子来说，这一路不知承受了多少不为人道的难事和波折，没想到到头来换来的竟是王爷这般的对待？难怪夫人从前常说自古男儿多薄幸，何况生在帝王家。记得当时春华和秋实几人还很不服，如今却不得不服了，真是替花月夜不值。 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春华警惕的转过头去，见是橙影进来了，才稍微放下心来。 见春华因为流泪熬夜，眼圈又红又黑的，别提多憔悴了，澄影这心中涌起了丝丝心疼。他上前扶了春华起来，犹豫了少顷，说道：“春华，你先回房休息一下，这儿有我呢。” “......”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昏睡中的花月夜，自从青影将她抱回来，就没见她的眉头展平过。青影说她已经见过王爷了，想来已经知道王爷忘记她甚至误会她的事情了，不知她的心该有多痛？背对着澄影，春华仍是逞强的摇了摇头，“不行，夫人已经这样了，付出这么多得来的却是背叛和误解，她的身她的心如今都已经千疮百孔了，一会儿她醒来若见不到我肯定会更难过的。我一定要在这里守着她，直到她醒来。” “春华......”橙影有些无奈，他看得出这主仆二人感情甚是深厚。看着春华如此难过，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 黑暗之中，花月夜拼命的奔跑着，身后有许多狰狞的面孔，朝着自己吼叫，伸出长长的魔爪，想要抓住自己，吃掉自己。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那些魔鬼却不肯放过她，迫使她不得不继续拼了命般的奔跑，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花月夜整个身子朝前面倒去，那些魔鬼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皮r，啃噬着自己的胫骨。花月夜感觉自己被巨大的恐惧、悲伤所包围着，那些复杂而沉重的情绪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要将她吸食进去，她奋力的挣扎，惊叫，却丝毫没有用处，仍是一点一点的被卷入那深深的黑暗里...... “不要！不要！不要......啊——！”花月夜满头大汗，那些伤那些痛那些惊那些惧那些无助全部幻化成极其狰狞恐怖的模样，张牙舞爪的扑向自己，撕扯着自己，要将自己生吞活剥，好恐怖！花月夜惊恐的坐了起来，望着陌生的床，亮堂的房间，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靥啊！双手痛苦的捂住脸，心中苦涩不已。 “夫人？夫人？”见花月夜总算是醒过来了，春华惊喜的抹了眼角的泪水，轻轻抱住她因恐惧而颤抖的身子，心疼的唤道：“别怕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夫人别怕，有春华陪着你呢，没事儿了。” “......”那声音似乎从遥远传来，花月夜微微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久才说了句话：“春华？春华？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嗯，是，是我，夫人......”见花月夜流泪，春华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真的是你？春华，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花月夜紧紧的抱住她，春华没事，她们没事，没有因为我受到牵连，太好了...... 见两人抱头痛哭，橙影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看得很真切，花月夜见到春华时眼里流露出来的全是欣喜和宽慰，那样真实的感情必然不是装出来的。 “咳咳咳......”花月夜松开春华，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原本惨白的小脸也因此染上了些红晕，看上去显得人气色也好了些：“咳咳，水...水......” “哦，水，水呢？”春华一时着急，竟忘了水放在哪里了。 橙影瞧着春华着急上火的模样，来到桌旁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春华感激的看了眼橙影，赶紧端到床榻边，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喂给花月夜。 花月夜喝着春华喂过来的水，觉得口里心里仍是苦涩得紧。她看着房间里的橙影，心中疑问更甚了。花月夜瞧了瞧春华，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还是别让她担心了。想好了之后，花月夜委屈的捂着肚子，向春华说道：“春华，我好饿，能给我弄点儿吃的来吗？” “嗯，”春华欢喜得哽咽，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放下碗，紧紧的握着花月夜的手，不住的点头：“夫人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煮粥去。” 春华扶着花月夜重新躺下，又替她仔细的掖好被角。她甚是担心的看着花月夜，刚才喂水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瞧见花月夜盯着自己身后的橙影的神情，她知道夫人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的冤屈，她定是想通过橙影知道些真相。可是春华更明白，夫人怕有些事自己知道了会担心，所以才借口饿了将自己支了出去。一时间，春华心中是感慨万千，即便是发生了如此多伤心难受的事情，夫人还是那般固执，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哎......转过身去，春华意味不明的瞅了眼橙影，这才向房间外面走去，只是在掩门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朝里面看了看，十分的不放心。 瞧着春华担心的模样，花月夜心酸的笑了笑，重新闭上了眼帘，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两鬓青丝里去。少顷，花月夜睁开眼睛，重新坐了起来，因为身子还很虚弱，她只是半靠在床头，望着橙影。 橙影亦是沉默的望着花月夜，情绪很多很复杂，不知该如何。两人就这般沉默着，久久都不曾说话。 “我想是时候告诉我一些事情的真相了吧？”无论真相如何残酷，也是时候该知道了。花月夜如此想着，终是率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