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身心背离,何种煎熬
狗儿是迷茫的,当他选择了这条路后,便再难决断自己该何去何从,只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往往人与人自己的争斗,才是最为痛苦煎熬的。 涂虎坐镇妖域,又见如今妖域颓势,故而才有了重立妖王之决策,当以能者居之。 实际也是为了巩固他对妖域的掌控。 毕竟有那蟾妖的事情在先,不得不防,再加上陈长生之前为它扫清了不少障碍,如今行事起来也顺利许多。 辗转数日,三十六洞热闹了起来。 这一日,便是那妖域大比。 六境以上齐聚三十六洞,都想试上一试。 远在山谷的陈长生正听着青天游奏曲。 陈长生问道:“妖域重立山主,你不去试试吗?” 青天游摇了摇头,说道:“不感兴趣,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陈兄如今过的日子,清闲一些。” 陈长生听后笑了一下,说道:“我这叫没出息,你可别学我。” 青天游笑道:“谁敢说你没出息?” 陈长生双手枕在脑后,说道:“世人常说能者责重,有无双之能定能显名露面,但我却唯独喜欢窝在一山一观,喝喝茶酒,再见一见老友,这样就挺好。” 青天游想了想,说道:“这便是所谓的人味?”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应该算是吧。” 三十六洞的比斗热火朝天。 在那不远处树下的阴暗之地,头戴木雕面具的人抱着手,些许微光透过面具显露出了他那双满是血丝的眸子。 在他的掌心之中,正有一团赤红的血珠浮动着。 他犹豫再三,伸出了手来。 在那手腕之处,已有数十道疤痕,一次一次,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少年紧咬着牙冠,将那团血珠融了进去。 仅是一瞬他便疼的嘶吼了出来。 八境大妖的气息从他身上浮现而出,那般威能,似是rou眼可见。 …… 这一日,妖域起了大乱。 传闻有一尊八境大妖出世,不过几个照面便撕碎了十余六七境大妖,后来是山君出手这才阻止下来。 而那尊八境大妖也成了这三十六重立山主以来的第一尊妖王。 …… 当陈长生再次见到狗儿的时候。 他已然成了妖域的第二峰峰主。 只是那面具之下的他,已经不成人样了。 以至于说,狗儿甚至不愿意再摘下面具。 陈长生见他身上妖气浓郁,开口问道:“你预料中,还能挺多久?” 狗儿张了张口,说道:“兴许只有三五年。”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狗儿低下了头来,是啊,三五年都是奢求了,或许一两年都挺不到。 “总归在我彻底疯掉之前,一定会回一趟神域。” “若是回不去呢?” 狗儿听了一顿,想了想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 陈长生说道:“我以为你会大闹一场。” 狗儿望着陈长生,不知为何,此刻他的眼中竟湿润了。 “陈先生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便只会杀人,杀妖……” 狗儿的手臂颤抖着,面具之下的双眸尽是愧疚。 陈长生和煦笑道:“若是能分清自我,当然是最好。” 他伸手将那一杯茶水推上前去。 狗儿沉默着,将那杯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在这一杯茶后,他逐渐安静了下来。 狗儿长舒了一口气,那控制不住的血腥气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多谢先生。” 狗儿道了一句,随即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但这一次,他却回了头,道了一句。 “陈先生。” 陈长生抬起头看向他。 狗儿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想杀任何人或妖,唯一的一次,也只是因为险些丧生于蛇妖口中,不得已才动了手,我没有,我没有……” 那双泛红的眸子陈长生,可接下来的话,他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狗儿不再说了,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在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那副木雕面具已经刻在了他的脸上,再也摘不下来了。 陈长生望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声,他摇了摇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青天游这一次见到狗儿时,皱着的眉头也越发凝重了起来。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这段时间杀了不少妖。”青天游说道。 陈长生开口道:“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见不得苦难,更是从未有过杀心的人,到现在也是如此。” “可是……” 青天游愣了一下,他忽的明白了过来,转头看向了陈长生,问道:“对妖也是这样吗?”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在他的眼中,无论是人是妖,都是一样的。” 青天游指尖动了动,他抬眼望向了那个走出山谷的少年。 “身心背离……” 青天游口中呢喃着:“若换做是我,或许早便疯了。” 陈长生摆手道:“各有各命,这是他自己选的。” 他翻过这个话题,说道:“对了,这段时间我要去一趟神域。” “怎么?”青天游问道。 陈长生看了一眼腰间的酒葫芦,说道:“神域有家酒肆娘得一手妖胆酒滋味不凡,我去打些酒喝。” 青天游看向陈长生道:“近期,恐怕不好出去吧,边外驻守了不少妖族。” “没什么能拦得住陈某。”陈长生说道。 青天游顿了一下,随即笑着道了一句:“对你而言的确如此,天下青山都一样,何处不可去。” 因为妖域紧张的缘故,他也就没有跟着去,在陈长生走后,他便不怎么留在山谷了,多数时候都会化作青雕盘旋于天。 青天游很少会停下,唯独是陈长生在的时候,他会停下很久很久。 …… 一柄仙剑掠过妖域边防,仅是在眨眼之间便入了神域。 这片墓冢依旧是走之前的模样,死气沉沉的。 酒肆里不热闹,因为近来妖域的变故,多数都去驻守城墙了。 杜阿娘也闲在酒肆里打瞌睡,许是在等着进来个人跟她斗嘴。 “啪嗒……” 杜阿娘听到脚步声响起,她也惊醒了过来。 看向来者过后她不禁愣了一下。 “诶诶,你……” 陈长生将那葫芦放在了桌上,说道:“可以打些酒吗,记账本上。”